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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采花賊被綁來,刑房里的氣氛才得以緩和。 也不知這些獄卒是怎么幫那采花賊收拾的,渾身濡濕,沒一處干的地方。 “讓你收拾干凈點,怎么弄得渾身是水!”高縉小聲呵斥道。 旁邊候著的獄卒忙賠笑道:“小的見他身上臟,怕腌臜了上差們的眼睛,所以幫忙洗了洗?!?/br> 高縉怒其不爭:“衣服濕了不知道給換!” “行了?!膘硺反驍嗟溃骸澳眉傻慕o他換上,人要是得風寒死了,你們都別好過!” 底下幾個衙役不敢吭聲,忙幫采花賊換衣服。 換了干凈衣服的采花賊被綁在椅子上,就著燭光就能看到他那一張花容月貌的臉。 形容男人用花容月貌是極其不恰當的,但這個詞語放在這個采花賊身上卻是一點也不違和,甚至沒有一絲貶義,怪不得那三娘子一心全撲到他身上。 “叫什么名字?”斐樂問道。 牢頭立馬出聲道:“回大人,這個人瘋了,我們至今都沒能問出名字?!?/br> “問的是你?”斐樂冷哼道。 “上...差...”牢頭求饒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一旁的番子賞了巴掌。 一時間刑房靜的只剩下呼吸聲。 “叫什么名字?”斐樂又問了一遍,然而回答他的是那個采花賊直勾勾的眼神。 江半夏想起之前審問時此人變\態的的舉止,她低頭與斐樂耳語了一番,兩個人決定直接開門見山的問。 如果人要是真瘋了應該就問不出什么東西,倒時候再提審之前那幾個黃花山的山賊,效果也是一樣的。 “三娘子是你什么人?”斐樂問道。 “三...三娘子?!辈苫ㄙ\張了張嘴,他像失聲一般嘶啞著嗓子:“三三...三娘子?!?/br> “三娘子,你認識?”江半夏緩聲逼問。 采花賊突然咯咯的笑了起來,一雙桃花眼帶著鉤子,尖聲細語道:“我就是三娘子?!?/br> “不可能,他是個男的?!焙螁桃新冻鲆谎噪y盡的表情,當時他在那個姓朱的上官壓迫下專門還去摸了,絕對錯不了! 這人就是個男的! 采花賊掐著嗓子咿咿呀呀的突然唱起了晉地小調,眼神輕佻,好似個女郎。 江半夏與斐樂相互對視一眼,這個該不會是真瘋了吧? “三娘子?”江半夏突然喊了一聲。 誰想那采花賊竟毫不猶豫的應了聲。 江半夏來了興趣,她蹲下身湊到那采花賊面前道:“張文貴說要娶你,彩禮已經在路上了?!?/br> 那采花賊露出厭惡的表情,他呲牙咧嘴的好似獸類。 一個人到底瘋沒瘋很難判斷,但也是有辦法的,江半夏從頭發里抽出幾根細長的鋼針對著采花賊頭頂的幾個特殊xue位扎去,那采花賊不光感受不到疼反而笑的更加撩人。 “瘋了?!苯胂恼玖似饋?,她道:“像這種情況,應該是受到了巨大刺激,肝氣郁結邪風入腦瘋了?!?/br> 斐樂先是皺緊眉頭,隨后舒展道:“瘋了也好?!?/br> 既然人瘋了,后面的事情那就由他們說了算。 * 曹醇從承乾宮出來時,夜已至深,他捏了捏眉心,神情略顯疲憊,這幾日南邊不斷來遞,光是處理奏折每日就要到半夜,更別說紛繁復雜的內衙雜事。 “干爹,馬上寅時了,您要不小憩一會兒...”小太監仔細聽著紫禁城里的打更聲。 “不了?!辈艽紨[手道:“現在去將曹喜叫來?!?/br> “是,干爹?!毙√O小聲應下,而后躡手躡腳的閃進承乾宮。 不到片刻曹喜便踏著月色而來,臉上的笑容別提有多真誠。 “兒子請干爹的安?!辈芟裁Π莸?。 曹醇捏著眉心問道:“你是幾歲進的宮?” “回干爹,兒子約是五歲那年?!辈芟不氐?,曹醇這老狐貍突然問這個是何用意? “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辈艽纪蝗恍Φ溃骸澳阏J我當爹委屈了?!?/br> 曹喜撲通一聲跪到冰涼的石階上,他忙叩頭:“干爹說這些話就是在折煞兒子,誅兒子的心!” “成天跪主子們,在我這兒就不要跪了?!辈艽挤隽艘话巡芟玻骸皩m里咱們這些人誰比誰也高貴不到哪里去,今日我可以在這里,明日他也可以在這里?!?/br> 曹醇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曹喜的時候,那是在內書堂,曹喜因為頂撞翰林院的編修被東廠提督拿鞭子抽,那孩子死活不服軟,眼看著要被打死了。 他動了惻隱之心去求了曹博,才救下這孩子,后來曹喜就改了名和姓跟在他手下。 “我知道你想往上走?!辈艽急持值溃骸艾F在就給你個機會?!?/br> “干爹!”曹喜猛地睜大眼睛,他不敢相信經過上次的事情曹醇竟會再次信任他。 “去南邊?!辈艽家馕渡铋L道:“通政司的邸報你應該也看過了,今年是個好時機?!?/br>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南下 大銘兩京一十三省,廣東、福建、浙江等省均設有市舶提舉司來管海外各國朝貢與互市貿易,這個位置的油水不是一般大。 所以曹喜十分驚訝,曹醇竟會將這等好事派給他! “你也不用太驚訝?!辈艽嫉溃骸罢憬椩炀旨媸胁八镜目偣芴O是干爹的人,此處肥差你還輪不上,我替你謀了廣東市舶司的差事,這里的差事也不賴?!?/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