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驅使他扭頭的想法，程郁不想去剖析。

    “這一身搭配都挺好，就是這個手鏈好像不太搭啊?！本巹『鋈坏?。

    諶軻自如的神情微楞，再開口時，一直帶著距離感的聲音里，忽然摻進了一絲暖意。

    “是……喜歡的人送的?！?/br>
    程郁抬頭。

    諶軻的視線正落在自己身上。

    第3章 愛人

    諶軻目光的盡頭，似乎是自己的脖頸。

    得出這個結論，程郁的第一反應就是不能落了下風，抬手抵在喉間輕咳一聲，嘴比腦子還快。

    “諶影帝什么時候談的女朋友？不給我們介紹一下嗎?！?/br>
    包間內靜了一瞬，頗有種劍拔弩張的氣氛。

    雖然眾人早有耳聞，這兩位年輕影帝互相看不順眼，甚至有傳言，他們熱衷于搜集彼此的黑料……

    但誰也沒想到，程郁會這么直白地打探情報，語氣里挑釁的意味根本掩不住。

    半晌，裴導才一副“年輕人就是太沖動”的表情，搖頭打圓場：“咱不多問這些……今天主角可是我的劇本！誰也別想搶我劇本的風頭啊?！?/br>
    林飛光也開口接過裴導話茬，眼看話題就要被扯遠。

    “不是女朋友?！敝R軻忽然開口。

    裴導頓了一下，玩笑道：“那祝你早日追到？”

    “借您吉言?！?/br>
    屋里氣氛再次活絡起來，程郁也沒抓著這件事不放，聽到諶軻答案后那聲輕輕的“嘖”，被掩蓋在眾人的攀談聲里。

    酒過三巡，裴導漸漸帶了點醉意：

    “這個劇本啊，老趙其實三年前就給我看過了。當時我就覺得這個本子好，能出活兒！”

    “然后就拽著我磨了三年?！本巹≮w潤聲笑道。

    趙潤聲也是編劇行業金字塔尖的人物，擅長從細微處著筆，二十來歲的時候就憑借一部文藝片《塵心》，以碾壓之勢橫掃國內外電影節。

    他和裴導是舊交，但因為風格不搭，只能做了大半輩子從沒合作過的酒友，近些年趙潤聲轉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的老朋友。

    “這叫碰撞！”裴導拍著桌子豪爽道：“這是風格的角力！”

    趙潤聲一推眼鏡，聳了聳肩。

    他開口看向桌上的兩位年輕影帝，目露欣賞：“以前只和諶軻合作過，程郁還是第一次見真人，能和你們兩位一起合作，我倒真是想都沒想過?！?/br>
    程郁訕笑，心道我也沒想到能和諶軻再合作。

    還以為就這么老死不相往來了呢……

    趙潤聲也酒意上頭，開始抖料：“說到這個，你們可能不信。劇本定稿那天裴大導演當場就哭了?！?/br>
    “半夜三更的，我熬了兩天夜，才睡下，他一通電話就過來?！?/br>
    “哭的那叫一個山河變色，跟我說，老趙啊我怎么不是千億富翁。給我嚇得，還以為是電影資金鏈斷了?！?/br>
    “裴導真的特別喜歡半夜打電話！”程郁笑著附和：“所以是出什么事了？”

    “他說，他看上的兩個演員，除非砸錢，砸個幾十億幾百億，不然估計沒法同時請到?！?/br>
    “不至于?！敝R軻也放松了些，面上神色不再緊繃，接話道。

    程郁剛打算附和的嘴立刻聞聲閉上。

    “我就和他說，你先把本子發過去，什么過往恩怨，在我這個本子面前都得靠后站！”趙潤聲笑嘆：“你看，果然！”

    程郁實在沒好意思說，自己是先答應接戲，下午才為了晚上的飯局補看了劇本。倒是諶軻，想必是仔細看了劇本后才做的決定。

    “別說這些沒用的啊，你就說我選角眼光絕不絕吧?！迸釋б桓弊咸斓谋砬?，大手一揮先是指向程郁。

    “老趙，你別看程郁他現在這副陽光小帥哥的樣子。我跟你說，眉毛一遮，宋囈本人！”

    宋囈是裴導這部電影《黍離》的男主之一，是個在末世里依然堅持創作的作曲家，角色氣質溫和憂郁，和程郁本人差了十萬八千里，卻又有在內里些微妙的相似。

    “還有諶軻?！迸釋Ю^續道：“我說實在的，一開始我沒有這么堅定想找諶軻的。但他去年那部《碎鐵衣》里的動作戲，真真打到我心坎上了?！?/br>
    “當時還跟老趙說呢，有這身手，在功夫影星里都算上游的了，怎么現在才發掘出來?！?/br>
    程郁聞言，心里也有些疑惑，忍不住側耳細聽。

    “前些年身上受過一次傷，一直在養。去年才好全了，經紀人就篩了些有動作戲的本子?！敝R軻淡淡道。仿佛這個需要養數年的傷，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

    見他不想多說，裴導也沒再多問，轉而和林飛光說起他要演的反派配角。

    程郁默默聽著，隨便吃了兩口小菜，品了半天卻也沒品出味道來。

    “這菜是不是有點淡？”他捅了捅旁邊大快朵頤的林飛光。

    “……老程，我覺得你這個病好像有點嚴重?！毖氏乱豢跐M溢鮮香的rou塊，林飛光正色道。

    程郁皺眉：“什么??？”

    林飛光示意他湊近。

    “沉疴?！?/br>
    程郁咧嘴一笑，雙手在餐桌下交握，指節發出清脆又極具威脅感的“咔噠”聲。

    “呃我、我是說……你看這諶軻的名字起的真好?！绷诛w光偷偷做了個投降的姿勢，試圖解釋：“擱你這兒可不就是好多年都治不好的老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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