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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鼻厝A點點頭,恍然大悟的樣子。 那沒辦法了。 他把手里的病歷本卷成筒,一下一下敲著自己的掌心。 “可能是比較保守?的確身體結合的話,先結婚會比較好?!苯裉斓那厝A似乎格外閑,居然就站在大玻璃這兒跟莫狄嘮嗑。 “但他都能為了救你跟你精神結合,我覺得肯定不會不愿意跟你結婚?!鼻厝A撇撇嘴,他斯文紳士的知識分子模樣平常是非常不接地氣的,現在居然挺有人情味。 莫狄被他說得心里的沉重少了兩分,看向秦華的目光難得的帶上了點溫和。 護士站那邊在喊秦華的名字。 秦華朝那里招了招手,示意馬上過去,然后給莫狄說:“你再見著那個陸清,就跟她說我很忙,沒事不要往我辦公室跑?!?/br> 話一撂下,秦副主任就步履匆匆地向護士站走去,淹沒在了一堆白大褂里。 莫狄看了會兒他的背影,笑了一聲。 自從陸清知道了秦華是季末的主治大夫,每次來看季末的時候,她都不忘給秦副主任帶上一點心意,有時是帶飯,有時是果籃,有時是鮮花—— 畢竟得把大夫收買好,季末看病才有保障??! 陸清確實是這么想的,然而以她在人情世故方面的能力,本來想到的舉措是直接給秦華包個大紅包,塞上她幾年的積蓄,再鞠躬求他給季末好好治病,鞠躬不行的話,她跪一跪也不是不可以。 但她在寂寞的窯子里一說季末生病住院,她要賄賂主治大夫,這點想法立刻就被網友們批得體無完膚: “醫患關系現在這么緊張你還給醫生塞紅包?!” “搬運工你是不是急得智商掉線了,這不是往槍口上撞嗎?” “那個大夫要是敢收,那就是個等著被抓的典型,你快別給人家添麻煩了” “肯定有別的辦法,這個大夫我打聽過了,是靠得住的” “我弟跟他是同門,秦主任除了說話難聽點之外,人品沒問題的” “不要瞎擔心” …… 陸清一條條看著網友們的評論,心里還是著急。 寂寞搬運工:“可我meimei住院的那些年,逢年過節我都給醫生塞紅包的,他們都收了??!” “……” “……” 寂寞搬運工:“那我該怎么辦?不給大夫送點什么我心里不踏實??!” “……” “……” “那你要不然就送點別的小東西的表示表示感謝就好了,現在季末不是已經脫離危險了嗎?” “對啊你給季末送飯的時候捎帶著給大夫也帶個飯,這個是可以的” 陸清握緊手機:“嗯嗯,好的!” 于是,從季末住院的那天起,連續兩周,陸清一天不落地給秦華副主任送東西。 每次都是一點點小禮,一點點心意,陸清以病人親友的身份自居,看向秦華的目光是如此的熾熱,充滿了感激。 秦華一開始是不收的。 “不了謝謝,治病救人是我的工作,我賺工資,不賺病人家屬送的東西?!?/br> 他臭著一張臉,把病歷寫完就遞給實習醫生,用中指推了一下眼鏡,飛快地瞥了一眼陸清。 一般情況下,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被拒絕個一次兩次,應該就不會再來了。 秦華是這么想的,畢竟以前也沒見過那么死纏爛打的病人家屬。 然而偏偏出乎他的意料。 他越不收陸清送來的小玩意,陸清就越焦慮;他越冷淡,陸清來得就越勤快——到最后秦華都發現了這兩樁完全不相關的事,在陸清奇奇怪怪的腦回路里似乎形成了一個完全自洽的邏輯: 如果秦華不收,那說明秦華他治不好季末,季末恢復得很不好。 反之,如果秦華收了,那就說明季末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她也就可以放心了。 秦華在那天第三次無視了混在實習醫生堆里的陸清之后,終于忍不下去了。 他實在是受不了總有這么一道憂慮而不信任的視線跟著他,這是對他醫術莫大的質疑。 秦華氣得冷哼一聲,把眼鏡抓下來,放進口袋里。 他神色不善地盯著陸清:“你手里拿的什么?給我?!?/br> 陸清呆呆地把自己做的一個小果盤遞給秦華。 秦華轉手把果盤遞給身邊的一個實習生:“拿我辦公室去?!?/br> 他抱起雙臂俯視陸清。 “好了我收下了。我很忙,你不用再來了?!?/br> 陸清在原地愣了兩秒之后,這才反應過來,臉上忽然露出笑容。 “呀!那季末就拜托您啦!謝謝大夫!” 她甚至還鞠了一躬,起身的時候劉海亂亂的,厚鏡片后面的眼睛亮晶晶的,開心滿足極了。 然后陸清歡快地跑走了,她要去看季末。 就這么突如其來被晾在這里的秦副主任,一下有點不適應。 他看著趴在觀察玻璃外的小姑娘,瞇起了眼睛。 一直圍在秦華身邊的小大夫小護士們,難得見到秦大夫向人妥協——他可是連五S哨兵的腦袋都敢敲的人,毒舌到醫療中心大大小小的領導都不敢招惹他。 秦華是他們醫療中心的一股清流,仗著自己醫術高明,誰都不鳥。 可是誰都不鳥的秦副主任,現在卻鳥了一個趴在病房外面的小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