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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穿著一件會將胸部的下方圓弧露出來一截的短上衣,在某些情境中,也可以。 你可以在不同的日期、不同的場合,分批次地露出除“深色區域”以外的其它部分,但就是不能把它們一起露出來。 “如果你露出的胸部的一部分能讓人看出它的下垂或者不完全對稱。你會被人嘲笑?!?/br> “如果你年過四十歲,還露出胸部的許多部分,你可能會被素不相識的人在網上懷疑是否從事性相關的工作。從而得到謾罵?!?/br> “如果你已經做了母親,那你會被人批評、被人責備、會被人羞.辱。他們或許會認為你已經給你的孩子喂過奶了,就不應當再穿這樣的衣服了?!?/br> 單明明是一個氣質溫柔,說話時永遠都不會讓人從她的語氣和語調中感受到尖銳的女孩。 當她開始這樣的一個話題時,她更是會比平時還要更為小心,盡力使用更為中性的措辭。 但當她用特意放慢了的語速,以被審視一方的心態說出這些的時候,安霏的反應卻是大得厲害。 她仿佛一頭自己的領地被人侵犯的獅子。 因為那是她的身體。她的! 可在單明明向她描繪的那個“虛幻”的世界里,卻是有一群面目模糊的男人,在對她進行惡意的揣摩以及指手畫腳,更甚至像是在評判一件正在出售的物品那樣評判她。 身為一個年過四十歲的,已經做了母親的,身材并不完美的女人,這樣的情形哪怕只是一個設想,那都讓她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被冒犯了的感覺。 但她卻還要在暴躁的同時注意自己的態度和語氣,讓自己不至于“嚇到”這個聲音并不大的同性。 只是她還是會忍不住地接連問出像是“為什么?”,以及“內在的邏輯是什么?”這樣的問題。 可,單明明答不上來。 她也只是知道,這樣的事會發生。 因為她曾經見過。 見過很多次。 “好的,我大約明白了?!?/br> 在單明明從她所建議的這個方向入手,且不知不覺地說了許多時,這位強人會長深吸一口氣,而后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顯然她的情緒已經完完全全地起來了。 她應當是被成功地激怒了。 但這份怒氣卻不是向著單明明去的。 相反,她還在單明明停下話來的時候,主動詢問單明明,“還有嗎?” 并且她還假設了幾個場景,并問單明明,“你認為,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會怎么樣?!?/br> 安霏在最開始時設想的兩分鐘過去了。 五分鐘過去了。 十五分鐘也過去了。 等到單明明在分享會開始的二十分鐘前離開這間小型的會客廳時,安霏已經整理了許多筆記了。 她向單明明十分鄭重地道了謝。 安霏說:“鳴明,謝謝。你給我帶來了很多靈感。但我可能會再調整一下我要說的這個主題?!?/br> 但在單明明向她點頭,并拉開了門的時候,安霏還是用調侃的語調,笑著說道:“你的夢,很有意思??此茻o稽,但細細去想,又還存在一定的內部邏輯?!?/br> 這一次,單明明沒有再向安霏點頭或者是微笑說再見了。 她只是站在那里,看了對方一會兒,似乎是想要說些什么,卻最終什么都沒有說。 單明明給這位MMNGA的俱樂部會長帶去了很多靈感。 以至于,為了將那些全都整理好,安霏甚至將這場俱樂部會員日的分享會整整推遲了15分鐘的時間。 但等到它真的開始的時候,在場的幾乎所有人都會覺得這樣的推遲,太有意義了。 因為今天的安霏完全給她們帶去了不同于以往的震撼感受。 “想想一下那樣的一個世界吧,男人們會把‘貞cao’變成一個意象,用以在社會以及生活的方方面面束縛女人?!?/br> “我特意去查了一下詞典,‘貞cao’作為一個完全可以被寫進歷史書里的詞,它的意思是:女子不失身、不改嫁的道德觀念?!?/br> 站在講臺上的安霏沉默了一會兒。 這是一個擁有著演講天賦以及技巧的人。 她的目光挨個落在了坐在了小禮堂里的許多人的身上。 她說,我再把這句釋義重復一遍。 此時的單明明就坐在臺下,沉默且專注地看著這個人。 她看到安霏深吸一口氣,而后大聲說道:“這是在讓我們褻瀆大自然賦予我們的責任以及使命!讓我們進行最可恥的瀆職!” 她說,我們在出生的時候,頭上就有著稀疏的頭發了,然后它會越長越密。 當你有一天發現自己開始失去它的時候,你會焦躁不安。 她說,每一個女人在成年之后,都會發育出乳.房。 如果有人得知自己得了乳腺癌,將要切除它,那么這個人會在夜晚不住地流淚。 她說,我們也都有zigong。 這是自然以及人類的演化賦予我們的。 即便你已經不愿意生育,也已經到了不能再生育的年紀,你也不會想要失去它。 “這是因為,那些都是我們自出生起,就注定會擁有的東西。沒有人會愿意失去這些?!?/br> 可如果,男人“再次偉大”了呢? “他們會奪走我們與生俱來的選擇權——選擇怎樣的男性才值得擁有后代,又是怎樣的基因才應當傳給下一代人類的選擇權。他們還會讓我們的選擇權變得不再正當,甚至是將這種選擇定義為不道德的行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