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求安再次悲哀地笑了，他打開了門。

    蘇曉和秦濤進來時，抑接他們的是滿室黑暗。開燈之后，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到了躺在茶幾上的手機——那是梁自得為李求安新換的手機。那手機屏幕上都是蘇曉剛才打來的未接電話。

    秦濤嘆道：“父親還是比我們快了一步，但你不是叫李求安不要開門的嗎？”

    蘇曉看著整整齊齊的屋子說道：“他是自愿出去的?！?/br>
    “父親會把他帶到哪里呢？”

    蘇曉問秦濤：“你父親在西郊是否有別墅？”

    秦濤不十分確定。

    “那棟別墅的地下有一個房間，里面有一架年代久遠的鋼琴?！?/br>
    秦濤眼睛一亮，說：“我知道那個地方?！?/br>
    “一定是那里，我們走?！?/br>
    秦濤點頭，再次踏上追隨父親的征程。

    第四十章

    凌晨三點，秋風瑟瑟。

    漆黑的夜空上孤月高懸，像一面冰冷的鏡子俯照著人間。地上的城市還沒有完全入睡，點點燈光如星晨裝飾著黑暗的城市。林立的高樓像一座座黑山，明亮的馬路像一條條光的河流，穿梭在那些浮華的山巒之間。這些河流沒有源頭，沒有終點。來來往往的車輛像一個個迷失自我的人，在各自的旅途上彷徨。

    就像那個在紅色山丘上流浪的人……

    那個故事，秦復寫得很隱晦。天際的金光是什么？蘇曉的繪本也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每個人的苦難不同，因而渴望不同，對光明的理解也就不同。那么，秦復心中的那道光是什么？李求安呢？她呢？

    是自我的解脫，還是與命運的和解？

    蘇曉在秦濤的車中望著窗外的夜景，心中浮想聯翩。

    “你怎么知道我父親這棟別墅的呢？”秦濤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索。

    “偶爾聽他提到過?！?/br>
    “這棟房子是父親在十年前買的，我和母親從來沒有去過那里。不怕你笑話，曾經我們以為那個地方他是金屋藏嬌之處呢。 ”

    蘇曉搖搖頭，笑了。

    “后來發現，那棟房子只是父親自己的一個居所。他偶爾會去那邊住個三兩天?！?/br>
    蘇曉問他：“你對那棟房子的了解從何而來呢？”

    “其實，我去過一次?！鼻貪捝囊股f道?！耙彩鞘昵暗氖铝?。那時候我二十一歲，決定放棄商業去學音樂，于是跑到那邊找父親理論。到了之后，我在一個地下的房間見到了他。他當時正在擺弄那臺舊鋼琴和一些舊譜子。我們就學業問題狠狠吵了一架?！?/br>
    “看來，是你贏了?！?/br>
    “是的?！鼻貪齾s是苦笑?！捌鋵嵆沉撕脦状?，父親才妥協的。你應該知道，他一直希望我學商業?！?/br>
    “我常常聽他說起這件事?？吹贸鰜?，他很為此苦惱?！碧K曉的眼中有著心疼?！拔乙詾槟銈兊拿茉搭^就是這個呢?！?/br>
    “這是其中一個。另外一個，就是母親的事情了?！?/br>
    蘇曉不自在起來。

    “別緊張，我沒有討伐你的意思?！鼻貪α??！捌鋵嵨乙布{悶。按說父親不愛母親，那他應該在外頭有點什么事情才對，但又一點沒有。在他們那個圈子，這是很不容易做到的?！?/br>
    “冒昧問一句，秦復對你母親好嗎？”

    “有求必應，百依百順?！鼻貪锌饋??！斑@些年，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羨慕我母親，也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試圖接近我父親。我一直認為父親是很愛母親的，但母親總說父親不是真心愛她?，F在我明白了，父親對母親的好是出于責任和義務?！?/br>
    蘇曉說：“這個看法可能是誤會?！?/br>
    “怎么是誤會？”秦濤苦笑?！吧洗?，我去你們那邊找父親吵架，你的手劃破了，父親的反應讓我明白了，什么是履行責任，什么是真心喜歡?！?/br>
    蘇曉苦笑著說：“我無數次猜測過，他喜歡我什么？當然，現在我知道了?！?/br>
    “孟素琴的事情挺讓我意外的?！鼻貪浆F在還有一種夢幻感?！拔覐牟恢栏赣H還有這樣一段過往?！?/br>
    “顯然你身邊所有人都不想讓你知道那段往事?！?/br>
    “你介意他把你當成孟素琴的替身嗎？”

    “不怎么介意?！?/br>
    秦濤不禁問道：“你為什么對他如此包容？或者說，你為什么這么喜歡他？”

    蘇曉心中那不曾愈合的傷口又被撕開了。蘇敏是她的至愛，是她畢生的思念。他過早地離開了她，與他相似的秦復，被她視作命運對她的補償。

    “秦濤，時機到了，我會告訴你的?！彼穆曇舭l澀。

    “其實這個問題，我也問過思楠，她的回答和你一樣?！鼻貪f道?！皬哪銈兊姆磻?，這里頭也有故事，對嗎？”

    “是的?！?/br>
    “希望時機到了，你能告訴我?！鼻貪恼Z氣十分真誠。

    “秦濤，你很愛你的父親?！碧K曉很欣慰。

    秦濤嘆道：“愛他太累了！”

    蘇曉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此時，窗外的景色已由高樓變成一片片樹林。雖然是市政出品的齊刷刷的綠化林帶，但在月光的渲染下，竟然也有一種自然的風骨。蘇曉看著這與市區全然不同的風貌，知道他們快要到達目的地了。

    果然，十分鐘后，車子開進一片別墅區，很快便到達一棟依山而建的大別墅。秦濤胡亂將車子停在路邊，隨即帶著蘇曉往屋內走去。不出他們之所料，一進門就看見了神色凝重的徐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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