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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吳俟云只是讓他心中的種子發芽成長,那么吳醒就是催生這顆種子不斷壯大的營養。 他本來只是想讓吳醒感受一番他當初的痛楚,在看見吳醒那與吳俟云年輕時如出一轍的長相時,他改變了主意。 但他是一個非常有耐心的大人,不會輕易展露自己的想法。 第一年里,他讓吳醒和從前的那些學生一樣,挫傷她的自尊,利用教師的身份公然孤立她,讓她疑惑不解。 但同時他和吳俟云保持密切的聯系,兩人只越界一次,他之后義正言辭地拒絕對方的雜亂想法,一次又一次地擺出人民教師的好模樣。 不出意外,吳醒不僅在學校內失去支撐,連家庭這最后一塊立足之地也不復存在。 她的性情快速變壞,暴戾無常,情緒常常不受控制,甚至和學校里那些不學無術的人玩了起來。 但是她始終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徹底墮落,他躲在暗處,悄悄地觀察著。 很快他發現了原因,因為宗瑜。 宗瑜是個老好人,誰都不愿意得罪,她就是吳醒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把這根草拿開,他想做的事就永遠做不成。 大人和孩子之間的對抗,大人占據著天然的信息優勢。 他把吳醒的人生攪成一團亂麻,暑假和吳醒見面后,利用話語徹底控制了她,讓她完全依附于他生存。 當她和當年他夢中的吳俟云逐漸貼近時,他越來越愉快,甚至覺得整個人都年輕許多。 卻沒想到,吳醒突然懷孕了。 他又一次在客廳里整夜整夜枯坐,盯著那張全家福,第一次不知所措起來。 為了吳醒拆散這個家?不,那完全是不現實的,一旦這么做,他過去的一切都會變成他勾引學生的罪證,好不容易經營的口碑毀于一旦。 既然要保住名聲,那么吳醒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都不能留,可現代科技如此發達,他必須要為自己找一個替死鬼。 實話說,替死鬼的名額只在李望和曹梓銳之間,他沒什么力氣就做出了選擇。 這件事不能深查,而只有曹梓銳的父親有能力把案子壓下去,曹梓銳當然是第一人選。 至于如何栽贓嫁禍,臨近高考報志愿,整個班級里學生的身份證都被他捏在手里,他想讓誰和吳醒搭上關系,誰就得和她搭上。 他毫不費力地實施了整個計劃,栽贓嫁禍一氣呵成,唯一意外的也只有李望當晚也在現場,不過這些都并不妨礙計劃的進行。 案件已經進入尾聲,聽說曹梓銳在警察局里一聲不敢多說,他大概是猜到了,可是又有什么辦法呢? 宗瑜的高考志愿填報還捏在他手里,曹梓銳敢說嗎? 只要等他回到家里,把之前一直想留作紀念的東西燒了,吳醒的事就再也不會跟他扯上一丁點聯系。 往后他依然是樂山中學能力最強的班主任,他會和自己的妻子兒女幸福平凡地度過一生,或許還會有當初成績好的學生回來替他長面子。 吳俟云和吳醒,那只是他執教生涯中的小小失誤罷了,誰的人生從沒有失誤呢? 咯噠—— 鑰匙插進鎖孔里的聲音,他的手腕稍稍轉動。 “薛老師!” 高揚的女聲自身后傳來,薛滿道不滿地回頭望去。 李望母親氣喘吁吁地扶著扶手,兩頰泛紅,沖著他露出幾分尷尬和祈求。 “薛老師,能問您點事兒嗎,警察局的同志們都不搭理我們了?!?/br> 薛滿道心思急轉,食指一使力把鑰匙拔了出來,朝安蕊露出個和藹的笑容。 “李望mama,我只是個班主任,警察局里的事情我幫不上忙,你還是去找警官吧!” 一路跟上來,聽著薛滿道心情愉悅的哼歌聲,安蕊早明白他身上有問題,但是尹承晞剛進去,她必須要爭取時間。 假裝抹一把額上的汗,她小心翼翼又委屈地說道:“話是這么說沒錯,可是我們家李望怎么天天都在班里搞值日啊,他又不是和吳醒一樣成績不好,要搞也該是其他同學搞才對?!?/br> “而且要不是還拖把這事兒,我兒子也不會這么倒霉,牽扯到這件事里去?!?/br> 原來是興師問罪來了。 薛滿道心中冷笑,“這些事都可以在校內談,但你追到我家門口來,是不是不太好?” 薛滿道逐客態度極其鮮明,安蕊卻硬著頭皮假裝聽不懂,拉著他胡扯。 “薛老師,我也想在學校跟你談,可你不是不在學校嗎?” 薛滿道瞇起眼睛,“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學校,你一直跟蹤我?” 安蕊背在身后的手心冒起冷汗,面上仍然保持焦心母親的表情,“我可沒有,是提前打電話你同事說你回來的?!?/br> 薛滿道直接甩開安蕊,目光冷凝。 “我沒跟他們說我去哪兒,你老公人呢?” 不等安蕊回答,薛滿道毫不猶豫地開門進屋,安蕊想要跟著進去,薛滿道關門的速度飛快,一著不慎被門夾了腿。 疼得安蕊瞬間齜牙咧嘴,一邊心里還在暗嘆薛滿道果然是守關者,一邊還得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追在他后面大喊: “薛老師,你怎么突然就要走,咱們還沒聊完……” 薛滿道停在臥室房門外,突然轉身回到客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