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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銳揮下采石的鋤頭,神情不見半點變化。 趙興手里拿著鞭子,對著她叨叨了半天也不見她給點回應,啐一聲:“活啞巴?!?/br> 眼珠子咕嚕一轉,轉向早已累趴下的玉忱心:“玉大少爺,你覺得呢?” 玉忱心捂臉不語。 不是他不愿意搭理他,而是這三四日以來,趙興三人得那幫海妖看重,咸魚翻身成了看守他們三人的守衛。 趙興不忿于之前他們坐在涼棚里看他們三人勞作,便讓他們在這海底里采石,他則是拿著鞭子在一旁看著,若是他們敢躲懶,他便一鞭子抽下來。 玉忱心原還當他是在玩笑泄憤,勞作半日便累得不行,剛一坐下試圖歇一歇,趙興的鞭子便抽來。若不是銳弟機敏,時時護在他身邊,眼見趙興意圖對他不利,立即將他拉走,恐怕那鞭子便要抽到他的臉上。 思及當時的場景,他忍不住摸過自己的臉頰。 雖他不是太過在乎自己的相貌,但是他也不想讓別人隨意毀了它,何況是以男子間的嫉恨,如此荒唐的理由。 而他如今能坐著歇息,皆是因為銳弟知曉他勞累,替他多承一倍的力氣活。 趙興三人對銳弟的憤恨絕對高于他,是以這幾日想盡辦法地折騰銳弟。 他絕不能再這么坐以待斃下去。 視線掃過一旁喝酒的王思宇與孫筍,在兩人之間艱難抉擇,最終選定了孫筍,畢竟他算是三人中唯一對他們態度尚算可以的了。 海底世界暗無天日,無法分辨日夜,人卻會疲憊。 趙興意興闌珊地打了個哈欠,收起鞭子,“行了,今天就到這里,采石這幾日想必你們也玩乏了,明兒我再想想別的法子?!?/br> 安蕊驟然握緊鋤頭,又緩緩松開。 她不是不能殺了這個狐假虎威的趙興,可是據她觀察,海妖每日都會過來看一眼趙興三人,顯然對他們的安危很是在意。 若是三人驟然消失一人,海妖說不定要做出許多她承受不了的事來,這里畢竟是海妖的老家,形勢比人強,她是不得不低頭。 不過這趙興倒是開始不知好歹起來,明日他若真敢再搞出些別的煩人名堂來,她少不得要讓他吃些苦頭。 她怕的是不知底細的海妖,可不是怕他這只狐假虎威的狐貍。 趙興三人仍然與他們睡在一處,顯然他們三人雖然得到了海妖的認可,但也對海妖心存畏懼,不敢多加靠近。 安蕊和玉忱心的前車之鑒更是告訴他們,每一份突如其來的甜蜜背后皆有暗藏的蜂刺,他們如今無法與海妖溝通,根本不知道海妖想從他們身上得到什么,畏懼之心更重。 趙興和王思宇呼嚕聲四起,吵得孫筍無法入睡,他直接起身怒視睡夢中的二人,可是二人顯然毫無所覺,他泄氣般地委頓。 無奈地想要翻身再醞釀睡意,卻突然聽見玉忱心悄悄喚他:“孫筍兄弟,孫筍兄弟,可否借一步說話?” 他神色變幻,冷著臉輕聲道:“我同你們沒什么好說的?!?/br> 若不是安蕊和玉忱心一心想逃,他們如今又怎么會深陷海底,生死猶不可知。 玉忱心聽見他這話并未氣餒,“孫筍兄弟,你當明白,你們如今的處境就是當日我們二人的處境,若你易地處之,自然也會和我們選同一條路。何況海妖作祟并非我們二人所愿,我們只是想要逃脫那座島而已?!?/br> 孫筍攥緊拳頭,“可你們之前半分未曾透露過海妖之事,豈不是害我們白白去死?” 瞧見孫筍態度松動,之前還在裝睡的安蕊起身道:“海妖之事確是我錯,我不信精怪傳奇,只當那是在騙人,又怕你們信了,不愿跟我們一同離開,這才隱瞞。所以這幾日以來,任憑趙興如何刁難,我全盤接下并未抱怨過一句?!?/br> “但是,你難道真的愿意就呆在這樣一個不見天日的海底世界中嗎?如今可是海妖為刀俎,我等為魚rou,誰知道海妖哪一日便要了我們的性命?” 孫筍沉默不語。 安銳這幾日的態度他看在眼里,雖還有憤恨,但也因趙興花樣百出折磨人的法子消磨得差不多了,現在最令他憂心的便是海妖的態度。 “或許如你們所說,如今最重要的乃是逃出這海底世界,可是,你們不足信?!?/br> 說完這句話,孫筍直接翻身躺下,拒絕再與他們對話。 安蕊眸光暗下,玉忱心擠出個微笑來安慰她:“銳弟莫怕,兄長必定設法救你?!?/br> 安蕊這幾天也累得很,并未注意到玉忱心語氣中的堅定與往常絕不相同,只當他是在說大話,應了聲便睡去。 倒是尹承晞,在黑暗中緩緩睜眼,將玉忱心偷偷溜出去的身影看在眼中。 第二日晨起時,安蕊才發現玉忱心消失,著急地顧不上搭理趙興的叫罵,一腳踢開他,跑了出去。 海底世界看似大,其實很小,中間是一座巨大的海妖宮殿,擠占了近乎二分之一的位置,且四周的入口皆有海妖守著。宮殿旁散落著各個海妖居住的小屋子,與人居住的房屋有所區別,只是簡單地將石頭挖空,用做休憩而已。 海妖們平時不在海底世界中多待,時常外出,整個海底世界說是海妖的世界,倒不如說是個空蕩蕩的世界,不過海妖們偶爾也能帶回些和他們當初一樣昏迷的人類進入海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