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4)
第二次見面,是在馬洗塚,十分奇妙的是,他竟也在那里遇見了的場靜司。 當時的他年少無畏,尚未準備充分就直直對上三只角的妖怪。面對巨大的妖怪,還有對方即將伸到面前的鋒利爪牙,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面對兇惡妖怪的名取周一竟然是絲毫動彈不得。 急急如律令。 不疾不徐的聲音從妖怪身后傳來,妖怪仿佛被什么東西擊到,狠狠往前栽倒然后立馬撲入旁邊的草叢,消失不見。 另一張符紙緩緩飄落在一邊,一個略顯慵懶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來。 沒想到被人搶先了啊。是的場靜司。 然而名取周一沒有扭頭,他此刻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正前方不遠處,妖怪巨大身形消失后才顯現的男人身上。 安部凌的打扮和名取周一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沒什么差別,唯一的變化大概就是手上拿著的不再是風雅的白玉扇子,而是用朱紅色畫滿了符文的紙式。 對方仍舊是不疾不徐走到他們面前,但是看著那雙深藍色的眸子,名取周一莫名覺得對方雖然風雅依舊,身上卻有種說不出的陰桀。 看來我們三個的目標都是一樣的啊。要不要考慮一下合作? 的場靜司似乎完全沒發現安部凌略有陰沉的臉色,自顧自的提出了合作的邀請。 然而很可惜,他面對的一個是想要證明自己的名取周一,而另一個安部凌 抱歉,在下實在是沒有與除妖師一同驅逐妖怪的閑情逸致。 安部凌放慢了語調,彈了彈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神色莫名的瞥了兩人一眼,慢悠悠的徑自離開。 搞什么啊名取周一感到莫名奇妙。 的場靜司拍了拍名取周一的肩,像是在警告,又像是隨口聊天一般,關于那個安部凌,你聽到的傳言,并不一定都是假的哦。 想要打倒三只角妖怪的除妖師并不少,然而這妖怪也是出乎想象的強大。即便是名取周一做好了一切準備,也沒能料想到自家的陣法竟然只是讓這個妖怪的面具破損。 然而最后真正驅逐了這個妖怪的不是即將射出弓箭的的場靜司,而是誰也沒想到會出現的,看似隨意路過的安部凌。 滅。 巨大的妖怪一聲未響就化作飛灰湮滅,安部凌手上還保持著擲出符咒的動作。明明是解決掉這樣強大的妖怪,安部凌卻并沒有顯露出任何高興的神色,就想僅僅解決了一個普通的弱小妖怪一般。 你 別認錯了。這是最基本的陰陽術,可跟你們那些除妖師用的亂七八糟的東西不一樣。 安部凌似乎一個眼神都不想給他們,冷冰冰留下一句話,素白的狩衣上甚至不見皺褶,悠然離去。 然而出乎名取周一的意料,當他再一次參加除妖師們的集會時,人們口中所言的,驅逐了三只角妖怪的人卻莫名變成了的場靜司。他想要上去詢問,旁人卻在他提及安部凌的時候強行轉移話題,根本不給他詳細了解的機會。 這是怎么回事? 名取周一難免有些氣憤。盡管他和安部凌不過是幾面之緣,但也不會看到本該屬于安部凌的名譽被的場靜司搶走。 這可與我無關哦。的場靜司攤手。 那家伙自稱是陰陽師吧。陰陽師與除妖師雖然都是祛除妖怪的人,但是還是存在不少區別。安部君自稱是陰陽師,就是與身為除妖師的我們劃分開了界限。而且,陰陽師 后面的話的場靜司沒再說下去,頓了一會才繼續說道:總之,那些家伙不愿意承認是陰陽師驅逐了妖怪,所以把驅逐妖怪歸到當時也在場的我身上。 那你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嗎? 的場靜司一愣,正在氣頭上的名取周一也不管接下來對方還有什么解釋,掉頭就走。 之后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再能打聽到安部凌的任何消息,對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再一次聽到對方的名字,是伴隨著那件震驚了幾乎整個除妖師界的事件。 土御門家世代流傳守護的寶物,失竊了。 據說那失竊的寶物,是千年前一直流傳保存至今的邪神八歧大蛇的血液。 除妖師們聚在一起竊竊私語,都在猜測到底是誰有這個能耐闖入土御門家中。要知道,盡管土御門家早已敗落,千年的底蘊仍舊不可小覷。更何況是那樣的寶物,定是里三層外三層都用上最堅固的防守。 土御門家對此不肯透露一詞,只稱是背叛了家族的門徒。稍微了解的更多的某些大家族成員雖然心中隱隱有些猜測,卻也無從得證。 那場集會,是名取周一最后一次見到安部凌。 你是? 那個時候的安部凌已經不再能用少年稱呼。抽條拔長的身形籠罩在寬大的狩衣下也不顯臃腫,反而是把狩衣穿出了別樣的風味。深灰色的發絲披散在身后,眼尾的紅色眼影一如既往的艷麗。 這次他手上什么也沒拿,仍然還是那股翩翩公子的做派,但是眼眸中的陰鷙更甚,連帶著整個人都顯得陰沉起來。 忽然安部凌一愣,看了一眼名取周一的手背,是你啊。 沒想到安部凌還記得他。 除妖師來找在下有何貴干? 名取周一推了推眼鏡,也不打算跟對方繞彎子,直截了當問出口:土御門家那個寶物 那件事情?安部凌挑了挑眉,忽然笑出聲,怎么可能是在下做的呢?在下不過是個小小的被排除在外的陰陽師罷了。 他一邊擺手,一邊向著別的方向走去。 除妖師你真的是想太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名取周一的錯覺,他似乎在對方即將消失在視野里的時候,聽到對方猛然低沉下來的聲音。 不過是一群廢物而已。 在那之后,明去周一就再也沒見到過安部凌。 第67章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將我的存在透露給那些除妖師的, 應該就是那個孩子。 螢草端坐在四月一日對面,從自己漫長的回憶中回過神,微不可查的嘆了一口氣。 畢竟, 這么久以來我見到過的, 有陰陽師氣息的也就只有那一個孩子了。 門外, 夏目悄咪咪打開一條門縫, 小心翼翼偷看里面兩個人。兩人的交談聲盡管沒有刻意壓低, 但是隔著偌大的客廳想要完全聽清楚螢草的話還是有些困難。 怎么樣, 你能聽清嗎? 夏目低下頭,旁邊那個聰明異常的小男孩正一臉嚴肅的撥弄著眼鏡, 眉頭皺起。 良久, 江戶川柯南嘆口氣, 停下擺弄那個暗含不知道多少高新科技的眼鏡, 無奈聳聳肩。 根本聽不到啊 明明竊聽器就在四月一日身邊,傳入耳中的卻只有噪雜的噪音。就算是他再怎么努力去在這些堪稱刺耳的噪音中剝離兩個人談話的內容也是徒勞無功, 反而是讓腦子被噪音弄得昏昏沉沉。 門外兩個少年偷偷摸摸的舉動影響不到螢草和四月一日。嗓子里漫上一股癢意, 螢草裝作隨手拿起面前的紅茶,想要把癢意壓下去。 四月一日靜靜看著螢草看似自然無比的動作,也學著對方抿了一口紅茶,不自覺皺起眉頭。 涼掉的紅茶,味道可不怎么樣。 您這次前來,應該不只是單純為了告訴我這些吧。 手不自覺摸上煙槍紅色的槍桿,螢草驟然低沉下來的聲音傳入耳中。 四月一日君應該也知道的吧, 我曾經與侑子小姐有過交易這件事。 螢草抬起手,熒綠色的光芒在手上匯聚,隱隱約約間還能看到一些顏色相比之下偏向白色的光點在其中穿梭。 螢草注視著手上微小的光團,瞳孔中卻被手上光團的微弱熒光占據。她勾起嘴唇, 目光溫柔的注視著那些竄來竄去的光點,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情緒蔓延開來,兩個門外偷看的少年雖然不明白為什么螢草突然間就只看著光團不再說話,也能感覺到似乎有一種莫名的悲傷縈繞在螢草眸中。 那是 江戶川柯南放棄拼接自己的三觀,夏目對那些光點忽然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如果不是那群除妖師的話,我應該還能堅持更久。但是 螢草雙手捧著那團光,里面數不清的光點像是感覺到了什么開始燥動起來。 那些是你的族人嗎? 小心接過,四月一日瞇起眼睛,饒是他也不敢輕易確定那些光點的身份。 畢竟,妖怪里面可從來沒有這樣的先例。 是的。我們螢草和別的妖怪不太相同,再加上當時毀滅我們一族的方式手不由自主抖了一下,螢草悄悄深吸一口氣才接著往下說,他們雖然葬身于火焰,但是用這樣的方式,說不定哪一天他們還能回來。 螢草一族說到底也是草妖,即便是有了如同人類一般的樣貌也改變不了他們的本質?;馃螠缌怂麄兊男误w,但若是根源尚存,在足夠的養分和無限漫長的時間里,或許有那么一絲可能,他們還能重新回來。 螢草閉上眼,當年那個渾身臟兮兮,臉上還有燒傷痕跡的小妖怪不管不顧沖進魔女的店,手上死死護著的同族的光點微弱,似乎下一刻就會徹底消散。 魔女,請求你,請求你救救我的族人!我什么代價都可以付! 然而魔女只是沉默的看著她,提出的代價出乎她的預料。 她的族人有她的守護不擔心漫長的時間,然而卻無法找到合適的地方讓她的族人們靜養。 除了三途川河畔的彼岸花有足夠豐沃的土地,別的地方哪怕現在靈氣充裕,也早晚會靈氣逸散。 但是哪怕是妖怪,也是不可能隨意到達三途川旁的。 那我呢? 年幼的螢草直視著魔女,眼神里是難見的堅定與決然。 如果我成長為強大的大妖,我可以作為 壹原侑子微微睜大眼睛,你確定嗎,這樣的話,很可能他們還沒有蘇醒,你就已經撐不下去了。而且你自己也會 我不在乎。 年幼的她背負著全族的生命,跌跌撞撞成長至今。妖怪們稱呼她為螢之森她從來不反駁,因為某種意義上她確實如同螢之森故鄉一般,供養螢草一族。 但她還是高估了自己,才不過幾百年,她的身體差到難以想象的地步。 她已無力保護他們。 之前,彼岸花給了我一份花泥作為代價。 四月一日像是隨口提起,看著螢草猛然亮起的眼眸,眉目柔和。 雖然說是花泥,不過彼岸花給的確實很多,再加上這么久以來的積累,相比作為他們的培土再適合不過了。 **** 結果,那個看起來像是小蘿莉一樣的妖怪還是哭了。 柯南雙手環抱枕在腦后,盡管能猜到那個妖怪背地里都不知道活了多久,耐不住看起來實在是太年輕,讓他忍不住偷偷吐槽四月一日。 那個妖怪最后好像是暫時留在了店里據說外面還是有除妖師賊心不死在瘋狂搜尋,所以暫時留在店里躲避。 不過他怎么總覺得店長還有些別的企圖也不能說是企圖,總覺得店長留下螢草背后還有一番深意才對。 話又說回來,江戶川柯南慢悠悠跟在少年偵探團的幾個孩子后面,漫不經心聽小孩子幾句話不離假面超人的話題,思緒漸漸放遠。 剛開始見到妖怪的存在,江戶川柯南著實低迷了很久任誰自幼以來都是無神論者,突然間有人硬生生把他塞進一個有各種靈異存在的世界,都沒辦法一下子就能接受的吧。 他甚至迷茫過,如果妖怪也會殘害人類的話,那他之前探查過的許多案件難道都會有妖怪大的影子嗎? 直到四月一日無奈的戳了他的額頭,遞給他一個小巧的風鈴掛飾。 放心吧,妖怪大部分與人類是無關的,除非是主動追尋妖怪的蹤跡。至于你所擔心的,如果這個掛飾沒有響起,那就與它們毫無關聯。 也正如四月一日所言,平常這個掛飾就完全沒有一絲動靜,哪怕是用力搖晃也不會發出聲響。反而是一進四月一日的店,風鈴不時就會響動。 小偵探,你最近還是注意一下比較好哦。寬大的和服隨著對方的走動微微搖擺,四月一日難得對他提醒,如果我的猜測正確的話,那個人很可能最近就會動手。 因為,他只差最后那個東西了。 叮鈴 誒?! 剛剛還想到詭異的風鈴,下一刻那風鈴就慢悠悠響動起來。 嗯?哪里來的風鈴聲??? 少年偵探團的孩子們還在到處尋找風鈴聲的來源,然而風鈴卻并非只是響動一聲,反而是一陣一陣接連不斷響起。 江戶川柯南本來以為只是有什么妖怪路過,畢竟他看不見這種存在。但是風鈴這樣的情況只可能是有什么妖怪就在他們身邊,并且一直停留才會出現。 你們的祖輩與妖怪毫無牽連,除非是別有用心的妖怪,不然不會輕易有妖怪出現在你們的生活中。這還是四月一日當初安慰毛利蘭的話,現在反倒是被柯南拿來作為推斷那個不知名妖怪的目的。 他抽出手機,裝作隨意轉動身體,攝像頭悄悄把周圍的景色記錄下來。 你在干什么? 噓 風鈴的聲音仍然在繼續,借著灰原哀的遮擋,江戶川柯南打開手機?;蛟S是因為急迫還是什么別的原因,手機里面的畫面顛簸。 怎么了,這里面什么都沒有???哪怕不知道江戶川到底在干嘛,灰原哀還是下意識壓低聲音。 難道真的不行江戶川柯南皺起眉頭。用手機攝像拍妖怪的身影也不過是靈光一現的想法罷了,到底是否可行江戶川柯南心里也沒底。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畫面里驟然閃過一個黑漆漆的影子。影子躲藏在深巷里,微微探出一小部分,就像是在偷偷摸摸觀察他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