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1)
這個啊以前學過一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四月一日微微抿起唇輕笑,柔和的眼波在他的眸中靜靜流淌。 那還是在他沒成為店主的時候,侑子小姐總是有一些十分新奇的點子變著法的折騰四月一日,一會兒是什么變裝茶會,一會兒又是什么哥特主題的派對,每次都讓四月一日累得夠嗆。他會這么多折紙也是在侑子某次異想天開的折紙派對上趕鴨子上架學會的。 那時候他一邊嘴里嘀嘀咕咕抱怨侑子小姐就會折磨人,一邊照著教程把顏色鮮艷的紙張翻過來疊過去。百目鬼當時坐在他的身邊,沉默地照著教程上的步驟折,然后再默不作聲地把疊好的東西堆放在一起。 然而現在讓他學折紙的人不在了,陪他折紙的人也不在身邊,當初學下來的技法卻被他深深刻印在腦海里。 你還真是悠閑啊??戳搜叟赃吀鷽]事人一樣貌似完全不擔心的四月一日,碧洋琪忍不住感慨。 現在擔心也是無濟于事吧。四月一日垂眸,手上的折紙只剩最后一步就能變成一朵精巧的玫瑰,更何況,綱吉他們一定沒問題的。 我不是說過嗎?他抬頭看著碧洋琪,該屬于綱吉的東西,誰也搶不走。 **** 四月一日的話并沒有出錯。 雖然回來的時候滿身傷痕,衣服皺巴巴臟兮兮的,但是沢田綱吉那一雙棕眸仍舊明亮清澈。手上的彭格列指環在陽光的照耀下光彩生姿。 恭喜你,綱吉。四月一日微微蹲下身,看著面前依舊略顯瘦小的沢田綱吉。 但是綱吉,繼承這枚戒指也就意味著你必須承擔好它所帶來的的榮耀與罪惡。 他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慢慢地把自己之前占卜出的結果告訴沢田綱吉。 不過雖然前路艱險,危機重重,但請不要退縮,不要迷茫。 在那澄澈的大空之炎的照耀下,你將承擔先祖遺愿,負此榮耀與罪前行。 等等君尋四月一日的話語像是溫潤的泉水緩緩淌入他的心中,然而沢田綱吉卻莫名其妙心底泛起一陣恐慌。 你要走了嗎? 是的。像是看出了少年內心的不安,四月一日笑起來,還有人在等著我啊。 放心吧,綱吉。若是有緣,以后還會再見的。 此緣已結,此愿已解。 第二天一早,沢田奈奈獨自在廚房里忙碌。 mama,四月一日沒來幫你嗎? Reborn略覺奇怪。平日里四月一日都會一同早起幫忙做早餐的,怎么今天 ???君尋嗎?他好像還在睡覺,我就沒打擾他。 聽聞此言,Reborn拉了拉帽檐,什么都沒說,默默轉身離去。 下一秒他就站在四月一日房門前,悄無聲息地打開了門。 里面,空無一人。 啊,Reborn?君尋的話好像已經離開了呢。 離開了?就像他的出現一樣,悄無聲息出現,默然獨自離開。 是沢田綱吉難免有些低沉沮喪,而且君尋以后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 不過,應該還是能見到面的吧?在那遙不可知的未來。 與此同時,正在等著自己的拉面的伽卡菲斯像是突然感覺到什么,猛然抬頭。 他門前的鳥籠早已空了,只留下幾根漂亮的尾羽靜靜躺在籠底。 已經走了啊他微弱的嘆息泯滅在風中,無人聽清。 **** 你醒了。四月一日睜開眼,因為長時間的睡眠他此時眼前發昏,除了白花花的天花板什么都看不清。 但是讓他早已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再平緩不過的語氣硬是讓他聽出了一抹擔憂。 啊。簡單答應一句,四月一日撐起身,床邊的老人靜靜看著他,不顯喜怒。 你受傷了。良久,那老人才緩慢說出下一句。 小傷而已。四月一日拿起旁邊的眼鏡,然而他剛一伸手,一顆流光溢彩的寶石不知從哪兒掉落在地上,吸引了兩人的目光。 是這個啊 一簇細小的火焰在寶石里靜靜燃燒。被封存在寶石里的火苗現在雖然弱小,但假以時日必能燃起烈火,綻放獨屬于天空的光彩。 就像那孩子一樣 第62章 今天, 似乎格外安靜了一些。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啊毛利蘭嘆了一口氣,語氣中難免帶上一抹沮喪。 兩三個月前,四月一日突然跟他們說讓他們暫時不用去店里, 說是要做一件什么事。他們之后的幾次前往也確確實實沒再見到四月一日, 只是那個百目鬼老人陪他們靜靜坐在和室里, 直到他們受不了那尷尬的氣氛離開。 他們偶然間看到過, 那個老人靜靜注視著內室的神情。那樣專注, 就像是凝固在時間長河中的一尊雕塑, 靜靜矗立在原地等待。 四月一日沒有告訴他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似乎一直都有很多事情沒有告訴他們,百目鬼老人應該是知道什么, 但是也不會主動告訴他們。別說是像柯南那樣好奇心旺盛的人, 就連他們也不可避免的產生了好奇。 可他們一直沒有機會去探尋。 誒?今天百目鬼同學沒有來嗎? 鈴木園子趴在桌子上, 十分沒形象的大聲哀嚎。 啊, 那個啊。世良真純轉過頭,她的消息一向很靈通, 聽說, 百目鬼的爺爺 前幾天去世了哦。 砰! 抱、抱歉!夏目手忙腳亂的收拾撞翻的筆盒,但怎么也掩飾不了他震驚的表情。毛利蘭倒是沒有像他那般失態,但是臉上也全是震驚之色。 雕塑崩塌了。 請讓我們進去!剛一放學,還來不及解釋毛利蘭就拉著十分茫然的江戶川柯南來到店門口,卻被粉色藍色的兩個小姑娘死死攔在門口。 十分抱歉,四月一日今天不接待任何客人。 兩個小女孩微微欠身,說出的話卻絲毫不留回轉余地。 可 毛利蘭焦急地想說些什么, 詞句在嘴里轉了幾轉,終究還是在全露多露的目光下不甘地沉回肚子里。 四月一日他今天應該是不想見任何人的 兩個小女孩再次深鞠一躬,慢慢在他們面前合上店門。 所以,你們其實也是在擔心著他的吧。 **** 今天, 似乎格外安靜了一些。 四月一日慢慢睜開眼,他的腦海還略有昏沉,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他伸手摸了摸,卻怎么都找不到自己的眼鏡。 等到腦中的昏沉徹底散去,視線慢慢恢復清晰,他才在床底下發現了那不知為何掉落的眼鏡。 慢騰騰起身,腦子里一陣疼痛他依稀記得,昨晚似乎喝了很多酒,全露多露擔心的話語朦朦朧朧聽不真切,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回到室內的。 不知道是疼痛還是別的什么原因,他始終想不起來昨晚是為什么宿醉而眠。 店里安靜的過分。沒有全露多露嬉笑打鬧的聲音,沒有摩可拿上上下下恨不得把店都掀翻的吵鬧。 赤腳踩在地上,已是深秋,絲絲涼涼的寒氣順著腳底慢慢蔓延而上。他身上和服松散,敞開的胸膛讓寒意侵襲而入,這幾乎是能讓人凍得發抖的冷意。 他卻沒什么感覺。緩慢挪動步子,和服在地板上摩挲發出的窸窣聲在無邊的寂靜中被放大。他微微偏頭,小桌上擺放的下酒菜早就涼的透徹,桌上孤零零的兩個酒杯,一個斟滿,一個空蕩蕩一片,像是在無聲訴說著什么。 他難得感到一絲怪異他怎么會做那么多菜? 難得倦怠一次,他扭過頭,沒去管那一片狼藉。拖著寬大的和服,挪動步子慢慢往前走。 鮮紅的煙槍飄起煙霧,薄荷煙草的味道蔓延開來,總算是給這個冰冷的屋子帶來了些微的暖意。 飄起的煙霧模糊了他的視線。他懶散的靠在沙發上,任由煙霧越來越濃,直到那原本清淡的煙草味嗆得他咳嗽。 他總覺得少了什么,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忽然視線一撇,一抹相當不和諧的白色出現在他的茶幾上。 隨手拿起來,卻在下一秒愣住,素白的紙從指間滑落。 那是一場葬禮的請柬。 是百目鬼靜的葬禮。 他突然猛烈的咳起來,像是被那過于濃郁的煙味嗆得眼角泛紅。喉頭涌上一股難言的哽澀。 抬起手抹了一下眼角,指間依舊蔥白干燥他以為他會哭的,可是并沒有。 放下煙槍,煙槍磕到茶幾時清脆的響聲刺耳難聽。他伸手去撿那張紙,卻怎么都撿不起來,視線不受控制的轉向電視機下那個小小的柜子。 那里面,放著百目鬼靜與五月七日小羽的結婚請柬。 他突然間記不起當初那個人遞給他這份請柬時的模樣那過去太久了,久到他有了孩子,他的孩子結了婚,又有了孩子。 恍惚間,連那個人年輕時的模樣也記不清那久遠的,他們在一起吵吵鬧鬧的日子,伴隨著他最珍貴、珍貴到幾乎痛徹心扉的記憶一起被珍藏、掩埋,連回憶都會令人疼痛。 他在百目鬼的人生中缺席他缺席了他的婚禮,現在又將缺席他的葬禮。 可他又在百目鬼的人生中占據了最大的比重他看著這個男人從青年到壯年,再在時間長流中慢慢老去。 可他卻停在原地。他的時間早已靜止,只能看著故人一個一個被時間淹沒,獨留他一人受災這空蕩蕩的店里,等待那個不歸之人回來。 再過十年你會做什么呢? 再過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你會在做什么呢? 你 他其實很清楚的,清楚的知道他必將目送他們遠去,把他們深深藏在心底,然后帶著那些回憶一個人走下去。 呵,不過是百目鬼他嘲笑一聲,聲音嘶啞,喉頭干澀,說出來的話再也沒有了以往的不耐煩。 他長嘆一口氣,慢慢的,重新坐回沙發上,空氣中的薄荷煙草味慢慢飄散,他卻忍不住煙草味的熏氣,捂住金黃的右眼,眼睛發酸。 不過是失去一個百目鬼罷了。 不過是再也沒有人會站在雨里傻傻的等他一下午,指縫間塞滿泥土,想用那樣可笑的方法想把他帶回來罷了。 不過是再也沒有人會為了他毫不猶豫對著幽靈射出一箭,哪怕他會受傷也想要他恢復健康罷了。 不過是再也沒有人會因為他擅自與蜘蛛交易交出右眼,憤怒質問他,與他共享右眼罷了。 不過是再也沒有人幫他跑腿,任勞任怨為不能出門的他帶來需要的物品罷了。 不過是再也沒有人會說出不想看到他受傷罷了。 不過是 他的生命中,再也不會有一個叫百目鬼靜的人罷了。 他又拿起煙槍,深吸一口,卻像是當年第一次拿起它時被嗆得幾乎流淚。 他閉上眼,任由自己慢慢沉入黑暗。 不過是罷了。 第63章 【好黑好冷】 祂睜開眼, 入目的卻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還有刺入骨髓的寒意。 祂張開嘴,嘴邊浮現一片小泡泡, 發不出一絲聲音。 【誰能來救】 【鬼燈大人】 **** 他在下沉。 似乎被什么東西包裹, 那種液體黏膩冰冷, 寒氣順著皮膚, 沿著指間往身體里鉆, 像是要侵入骨髓。身體在這樣的寒冷中變得僵硬, 仿佛動一動就能掉下冰渣。 這讓他忍不住想到蛇。 動了動幾乎被凍得僵直的手,四月一日伸手取出一張寫滿鮮紅敕令的符紙。符紙貼在胸前, 泛起的暖意慢慢驅散這股陰冷的寒意。 他這才睜開眼睜開與不睜開, 似乎并沒有什么區別。除了胸前符紙發出的淡淡螢光, 入目的是僅僅是無邊的、空寂的黑暗。 有什么東西隱藏在這樣黑暗里。就像是隱匿在草叢中的猛獸, 張著嘴看著這無邊黑暗中唯一的異類。惡臭的誕液順著猙獰的獠牙緩慢滴落,毫不掩飾的惡意直直沖向四月一日。 四月一日皺眉, 他實在是不知道為何自己會掉進這樣的夢境圍在他身邊的寒冷粘稠的液體混雜著數不清的惡意、扭曲、瘋狂, 腥臭的味道直沖鼻腔,幾乎讓他作嘔。 這到底是誰的夢境? 忽然一陣輕靈的歌聲響起,周身的黑暗像潮水一般褪去,轉而綺麗的,夢幻的色彩緩緩填充這片天地。 他的腳下也有了實感,身旁青蔥一片,青草的香氣縈繞在鼻尖, 隱隱約約還能看到隱藏在其中的白色不知名小花。 啊,還好我來得及時呢。像是在跳舞一樣,一個紫色的小女孩出現在他的面前。 多謝了,夢蝴蝶。四月一日毫不意外看著面前的蝴蝶妖, 默不作聲把胸前的符紙撕下沒有妖怪喜歡這東西的。 嗯夢蝴蝶搖搖頭,蝴蝶發飾像是飛起來舞動一般。她看著四月一日,您是怎么會掉進這個夢里的呢? 這個夢我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把它的主人從那樣可怕的夢境中解救出來。夢蝴蝶轉頭,現在已經看不到那樣深沉的黑暗了。 您能幫我帶出這個可憐的孩子嗎? 夢蝴蝶的這個請求,四月一日并不覺得奇怪。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誰的夢境,但是不論是人還是妖怪,都不可能會有如此多的惡意聚集在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