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哀家只想躺平 第71節
這段時日他刻意躲避小太后,一是發現她瞞著自己服用避子湯的憤怒,二是對她的內疚。 想到二人每次歡愉過后,小太后都要提心吊膽喝下有損身子的湯藥,也被jian人從中尋到機會下毒。雖然下毒之人可恨!但細細想來,導致小太后中毒的源頭居然是自己。 此番真相讓鳳殊影羞于面對小太后,這幾日他不由在反思,可是因自己做的不夠,才會讓看似無憂無慮的嬌人,仍對他存著疏離和不信任。 石中鈺對神色凝重的攝政王淡淡點頭,端坐鳳椅之上,隨后看向殿下奮筆疾書的學子們。 她的目光,緩緩落在一人身上。 呂恒之剛剛在瞧見她時,雖然也是目露驚訝,但在重新握筆后又開始沉著冷靜地答起了題。 此人神情陶醉,筆下生風,看起來對卷上的題目答得頗為得心應手。 石中鈺接過考官遞來的考題,展開一看,原是關于運河修建,春耕,以及當下和遼國互市的話題,其中的內容因此世局勢的變化稍作調整。 南朝以往的殿試,偏重于辭藻華麗的歌頌之詞,而自打攝政王執政后,則走起了務實的路線,若是沒有到民間實地考察過,還真不知如何下筆。 石中鈺看了眼大殿內愁眉苦臉的考生,想來是被突然大變的題風搞得發懵。 一個時辰后,手指般粗的燃香熄滅。 “噔”地一聲鑼響,殿下考生止筆,由翰林院監官逐一收起答卷裝入秘匣。 眾位學子由內監的引路。陸續從便殿退出。 石中鈺端坐了一個時辰,身子早就發僵了,今日見到呂恒之胸有成竹的模樣,想來榜首之位非他莫屬,于是放下心,正準備起身離去,突然聽到殿下傳來的呼聲。 “啟稟太后殿下,不知這枚簪花可是殿下方才掉落的?” 石中鈺抬眸,瞧見呂恒之俊逸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雙手托舉一枚精致小巧的芙蓉簪花。 她不由抬手摸摸空落落的發鬢,才意識到剛剛在進殿之時,可能無意間將簪花遺落在殿上。 恰巧被呂恒之拾起。 還未出殿的學子全部止住步,驚訝又羨慕地望向呂恒之。 “正是哀家的簪花?!?/br> 石中鈺喚衛禮去拿,她微微一笑道: “哀家昨日聽皇上的先生贊賞呂公子科考文章出色,不由好奇一觀,發現呂公子不僅文章寫得氣勢磅礴,楷書更擔得上是筆精墨妙。南朝有此等棟梁之才,哀家甚覺欣慰?!?/br> 呂恒之將手中的簪花交給衛禮,聞得太后贊賞,臉上未見得意之色,反倒是一臉欽慕道: “殿下謬贊,三年前,殿下在香山上所繪的詠梅圖才是出神入化,小生每每回憶起,仍覺驚艷不已!” 殿中群臣和考生們震驚不已。 至于攝政王的俊臉,自然陰沉得如鍋底一般漆黑。 第79章 低頭 殿下這位俞伯牙,若不是為了你的…… 香山地處京郊, 每逢冬至,山上數千株紅梅樹便會開出紅艷艷的花苞,整個山頭遠遠看去仿若火焰山。趕上落雪, 真是濃妝素裹,暗香滿山, 因此得京城才子佳人赴香山一觀, 吟詩作畫, 甚至...私下相會。 到了后來,此山更是被一些紈绔子弟起了個別名,叫尋艷山。 呂恒之居然膽敢當著攝政王的面提起三年前和太后相會于尋艷山之事, 可是方才答卷答傻了,忘了最后殿試判卷之人是誰嗎? 石中鈺也同殿中眾人一樣驚訝,腦中依稀回憶起上一世在香山發生的事。 當時她和好友楚柔一同去香山觀賞紅梅,正巧遇到一群公子哥在松柏樓吟詩作畫。楚柔聽聞她的青梅竹馬嚴公子正在樓閣中和幾位公子哥兒比賽畫梅,便拉上自己一同去觀戰。 嚴公子因畫技稍欠火候,最終落敗。沒想到卻遭到對方公子嗤笑,說他的畫風怎會如女子一般膚淺,匠氣十足難登大雅之堂。 石中鈺當時帶著帷帽,聽到對面公子大放厥詞后頓生豪氣, 走到桌案前提筆很快便畫好一張詠梅圖,那位公子看后大笑不已, 說她所作的詠梅圖比嚴公子更匠氣,毫無畫魂。 這時, 有一位公子突然上前, 指著畫中的濃淡不一的花瓣道:小姐畫工精妙,透過層層花瓣,居然可以看到另一幅畫作。 眾人聞言, 不由睜大眼細觀察,果然通過層層疊疊的花瓣,看出畫中有一位少女傲然而立在風雪之間。 后來,那位大言不慚的公子羞紅著臉認輸,石中鈺也見好就收,拉起楚柔悄悄離開樓閣。 當時看出她畫中玄妙,仗義執言的公子,便是呂恒之。 憶起往事,石中鈺露出自嘲的笑容,淡淡道:“年少輕狂不知愁,疏狂一醉夢清秋?!?/br> 殿下的呂恒之微微一愣,只覺得高高在上,花容月貌的女子眼中...居然有一抹歷經滄桑的悵然。 他心中突然生愧,覺得自己不該利用殿上的女子。 只不過殿中的其余人可不曉得內情,只覺在大庭廣眾下眉目傳情的二人甚是囂張,不由悄悄看向一旁攝政王的臉色。 好家伙,真是陰沉得可怕!瞧得人不禁為“年少輕狂”的呂恒之捏上一把冷汗。 “既然殿下身子骨見好,一會兒不妨同微臣去御書房批閱考卷?!?/br> 聽到攝政王開口相邀,小太后卻是擺擺手道:“哀家才疏學淺,為朝廷擇取棟梁之事,自是要辛苦愛卿和眾位大臣了?!?/br> 說完,石中鈺便頭也不回地從正殿離去。 攝政王接連數日未曾尋過她,如今見到自己和呂恒之敘了會舊,便吊起臉色,真要是隨他進了御書房,還不知又要聽到多少拈酸吃醋的渾話。 只不過,今日的呂恒之十分古怪。上一世此人明明對自己謹遵君臣之別,怎么今個兒卻敢在大殿上主動提前三年前的事。 況且她當年在香山上作畫時帶著帷帽,他是從何得知自己的身份? 與揣著一肚子疑問匆匆告退的小太后不同,集英殿上的鳳殊影氣得簡直要七竅生煙! 數日未見的小太后好不容易主動前來,卻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隨后的一個時辰便手托香腮,目不轉睛地盯著殿下的眾位學子。 他在一旁瞧得清楚,小太后的目光頻頻落在一位容貌俊秀的公子身上,讓他大為不爽,心中不免揣測小太后今個究竟是來尋他低頭認錯,還是明目張膽地...過眼癮來了。 后來她居然同撿到鳳釵的俊俏公子主動攀談起來,還大贊對方學識。 最后才得知小太后與這位公子早在三年前就是舊識,瞧著群臣望向自己的目光,真倒是像瞧見了武大郎一般新鮮! 最讓鳳殊影氣得牙癢癢的,便是始作俑者跟沒事人似的,在聽到他主動邀約后,想都沒想地一口回絕,一溜煙兒撒腿就跑,若不是眾多臣子還在殿中觀望著,他真想一把扯過小太后,直接扛回御書房審問。 今日殿試的結果會在七日后在京城鬧市放榜告之。 負責批閱考卷的幾位大臣會留在集英殿秉燭夜讀,從二百多張答卷中挑出前三十名送去御書房供攝政王選出一甲,再從一甲中在定奪出狀元,榜眼,和探花。余下的二十七人則是二甲進士出身,剩余便是三甲同進士出身。 石中鈺口上說不關心,但在接下來的數日甚是勤勉,今個早朝來得更是比攝政王還早。 許是起得太早了,鳳殊影見小太后在聽了一會奏折后便開始半闔上眼,慢吞吞地點起小腦袋,最終在錢尚書冗長的報賬中腦袋一歪,利落地栽倒在他肩頭上。 鳳殊影不動聲色將小太后歪倒的身子攬至自己肩側。 一旁目不斜視的許公公早就對這種場面見慣不怪,只不過...今日的太后殿下睡得也悶快了一些,而且他方才偷偷瞥見太后被攝政王手掌按在肩頭時,唇角似是在...微微勾起。 也不知太后做著什么美夢。 等到散朝后,石中鈺猛然驚醒,恍惚望向身邊男子,雙眸噙水,氣若幽蘭,勾得攝政王差點沒忍住要含住近在咫尺的柔嫩絳唇。 身子微微向后仰,鳳殊影深吸一口,淡淡道:“微臣一會要同幾位大臣定奪一甲人選,殿下要去御書房嗎?” “可以?!?/br> 看向攝政王匆匆離去的挺拔的背影,石中鈺忍不住抿嘴一笑,鳳卿這次還真是醋狠了。 垂拱殿,御書房。 石中鈺今日沒有拿話本消遣時間,她喚星蟬取來筆墨,在桌面上鎮上一張宣紙,纖纖素手提筆沾墨,一面細細聆聽暖閣對面的動靜,一面垂頭作畫。 “啟稟攝政王,下官同翰林院幾位考官經過三日批閱,從中選出三十張頗為優異的答卷,請攝政王過目,擇取出一甲人選?!?/br> 呂修文畢恭畢敬將密匣里裝有的三十份答卷交給許公公,又由許公公放置在攝政王身前的書桌上。 “啟稟攝政王,里面的有幾位棟梁的答卷真是讓人眼前一亮,不禁讓下官感嘆,江山輩有才人出!” 吏部尚書激動得滿面紅光,想來是對其中幾位考生極為滿意,就等著攝政王選出狀元,榜眼和探花之位,好讓他依著名次填好各司空缺的職位。 石中鈺在暖閣內提筆繪畫,沒有去看攝政王的表情,只聽他淡淡應了一聲,隨后便傳來紙張翻閱的聲音。 良久,書房中傳來攝政王清冷的聲音。 “霍軒,與遼互市一題答得尚可,一甲探花?!?/br> “朱裕凡,列舉春耕惠民之措可采納一二,一甲榜眼?!?/br> “姜似,三道題答得都穩妥,一甲狀元?!?/br> 聽完攝政王擇取的一甲人選,呂修文臉上波瀾不驚,沉聲應旨。 “啟稟攝政王!” 吏部尚書急忙開口道:“下官斗膽進言,這三十張答卷里中,有一人三題答得極為優異,尤其是在運河一題中運用九章算術測量水位的法子,不僅讓人耳目一新,且有依有據。此人名叫呂恒之!” 戶部錢尚書遲疑片刻,許是愛才之心過于強烈,也忍不住開口道: “啟稟攝政王,下官看了呂公子在互市一題中提議對農具和書籍免稅,以換取遼國遞減戰馬稅對做法,感覺亦是頗為可行,細細算來,還能為南朝減免不少稅銀?!?/br> 鳳殊影聽到幾位尚書諫言,沒有答話,而是瞥了一眼暖閣內低頭作畫的女子。 小太后仿若沒有聽到書房中談論的內容,凝神靜氣,嫵媚大眼專注盯著筆下的畫作,只可惜因著屏風阻擋,瞧不見她畫得是什么。 “呂恒之的答卷本王已閱,文采屬實不錯,只是此人過于張狂,需磨....” 攝政王的話還未說完,突然聽到暖閣內傳出皇上稚嫩的聲音。 “母后,原來您在畫攝政王??!” “是啊,哀家畫得如何?”小太后甜甜的聲音從屏風后響起。 “母后畫得真是惟妙惟肖,只是...朕好像從未見過攝政王身穿鎧甲的模樣?!?/br> “這是冬獵那次,攝政王披星戴月趕赴許州調兵營對抗逆賊端王的場景,可惜皇上當時不在場,沒瞧見攝政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英姿!” 書房中的幾位臣子正聽得云里霧里,突然瞧見小太后笑盈盈從屏風后閃身而出,步履款款,攜香而來,她走到攝政王身側,將手中的畫作鋪放在桌案上,把呂恒之的答卷遮蓋得嚴嚴實實。 “鳳卿覺得哀家畫得如何?” 鳳殊影盯著嫣然巧笑女子,她嫵媚的眸子微微彎起,雙目澄澈的模樣仿若是在等著他的贊賞, 他垂眸看向畫中的男子。 金戈鐵馬,立于皎月之下,男子眉眼間肅殺的氣息也在美人筆墨下淡化了三分。 “殿下畫得不錯?!?/br> 小太后似是滿意攝政王的贊賞,臉上的笑臉也變得愈發明艷動人,她沖桌案后的大臣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