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娘嬌妻 第35節
第41章 解元郎 那宣紙上,寫的四個字是——扶…… 張柏最后還是沒有告訴秦啟仁, 一來,這是劉玉秋的私事,他不好對別人胡說, 二來嘛, 若是秦啟仁對劉玉秋有意思,那這些事,還是讓他自己了解比較好。 秦啟仁有些失落, 但劉玉秋一看過來, 立馬換上了笑臉,挺了挺胸脯。 福娘看劉玉秋手上沾了些面粉, 笑道:“你這是在里面做糕點呢?” 劉玉秋拿帕子擦了擦, “是呢,快來看看我做的怎么樣?” 她拉著福娘進去, 秦啟仁看著翻飛的布簾,一臉魂不守舍。 劉玉秋幾天前就到了省城,來妙味齋找福娘時沒見著人,幸好楊氏記得她, 劉家在省城也有宅子,便索性在這兒等福娘回來,無事時就來幫李叔和蕓娘子做糕點。 若是論做點心的手藝, 劉玉秋自然是不如李叔和蕓娘子,但劉玉秋見識廣, 常常能提出新鮮的點子,且買糕點的本就是夫人小姐占多數,她更加懂得如何投其所好。 劉玉秋讓福娘看她剛學的新品“月中桂”,做的有模有樣的,蕓娘子笑著說:“劉小姐可比我們第一次還做的好呢!” 她也很喜歡這個滿腹詩書但氣質溫柔的女子。 福娘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劉玉秋, 見她似乎已是從和離的悲傷中走了出來,面色紅潤,只是比起從前,眼神中少了天真,言行間也比之前沉穩許多。 “孫jiejie,我真沒想到,你能開一家這么大的店!”劉玉秋剛來時便被驚訝到了,福娘看著嬌柔,但做起生意來,竟然完全不輸男子。 福娘拍了拍她的手,柔聲道:“玉秋,你也可以做到的,我總覺得,咱們女子,不該總是困在深宅大院里,那才是把日子過死了呢,你讀過書有見識,又差別人什么呢?” 她的話讓劉玉秋心緒起伏,福娘堅定的眼神,讓她想起那一年,兩人在劉家花廳里喝茶,福娘望著庭中的薔薇說的那番話。 當時她為了王世誠送的一架屏風得意歡喜,不懂孫jiejie言語中的深意,然而此時此刻,她卻忽然覺得自己明白了。 她笑著握緊了福娘的手,眼神中也透露出同樣的堅定來。 回家后,福娘與張柏說起玉秋,半是嘆息半是欣慰道:“我從前總怕玉秋太單純被人蒙騙,現在這樣固然很好,可又怕她不愿再相信別人了?!?/br> 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也不是什么好事。 張柏神秘道:“不一定呢,我看啊,劉小姐的好事還在后頭呢?!?/br> 福娘詫異地看著他,張柏便小聲地把秦啟仁向他打聽劉玉秋的事給說了,福娘一臉驚訝,半晌回不過神來。 “我也不知他是否是一時興起,因此也沒敢多說,總之都看他的造化了?!?/br> 福娘點點頭,她也不曾想到秦啟仁會對玉秋起了心思,可看玉秋的樣子,怕是只知道秦啟仁這個人,并沒有其余的想法。 橫亙在兩人之間的還有太多東西,若秦啟仁真能一一處理好,玉秋說不定也能對他改觀。 想了兩天,劉玉秋便決定留在省城,幫著福娘做生意,妙味齋有了她的加入,生意也更加紅火起來,當然,最高興的還是秦啟仁。 雖是正經的掌柜已經回來了,可秦啟仁還是打著關心朋友的由頭,三天兩頭往妙味齋跑,不好意思進后廚,就在前面守著,等劉玉秋一出來,眼珠子就跟著她轉了。 日子就這樣熱熱鬧鬧地過去了,轉眼間,就到了要放榜的日子。 九月八日放榜,一大早,福娘先去妙味齋轉了一圈,見沒什么大事,便回家安心等著消息。 張得貴和楊氏三更便起來給祖宗燒香,楊氏不停默念,求祖宗保佑張柏高中,而張得貴心里也是焦急不已,磕頭時都比平日多用了三分力氣。 連張玉和張青都被爹娘的緊張給影響到了,張玉拎起點點和它圓溜溜的大眼對視,認真問道:“點點,你說,大哥能中嗎?” 點點被他這樣拎著前肢不舒服,掙扎了幾下,嗷嗚一聲竄進了西廂。 張青拿樹枝在地上有模有樣地寫著字,故作高深道:“大哥肯定能中?!?/br> 整個家里最不緊張的就是張柏了。 他現在在干嘛呢?給福娘染指甲。 西廂里,福娘迎著日光攤開手,十根指頭上,指間都裹著紗布,拿細線纏得緊緊的,她皺眉道:“這得染多久呀?” 這是她第一次拿小桃紅染指甲,院子里不知何時長了株小桃紅出來,花朵開的艷麗,張柏便起了興致。 張柏回想了下,他讀過的書里好像沒說過,心虛道:“大概一個時辰就能好吧?” 福娘無奈瞪他一眼,手指纏著紗布,什么也不能做,張柏便湊過來,撿起她昨晚沒看完的游記,清了清嗓子給她念書。 楊氏路過西廂,聽見張柏清朗的讀書聲,心里無比驕傲,瞧,大郎多勤奮,今天都要放榜了,還是沒有忘記讀書! 卯時初,巡撫署門前就會張貼榜單,其實前兩天就有忍不住的秀才去巡撫署找門丁打聽消息,但啥也沒問出來,今日聽楊氏說,半夜就有人等在了門外,此刻怕已是人山人海了。 張柏說不用去擠,若是中了,自會有人來家里報喜。 楊氏端了張椅子坐在張家門前,翹首以盼,遠遠聽見有報喜的鑼鼓聲,便激動地站了起來,然而報喜的人卻不是沖張家來的,她又失落地坐下。 她心里忐忑,大郎不會沒中吧?別人都說考舉人難的很,中了秀才也不一定能中舉,可不是說,大郎是那什么生來著,總之就是秀才里最上等的,他也中不了? 等了一個多時辰,還是沒有動靜,楊氏已經心灰意冷了,正想著進去該怎么安慰大郎呢,胡同外卻傳來了一陣比打雷還響的鑼鼓聲! 楊氏掏了掏耳朵,那鑼鼓聲越來越近,這回是真沒聽錯! “浙江湖州府府學優廩生張柏,中鄉試第一名舉人!” “浙江湖州府府學優廩生張柏,中鄉試第一名舉人!” 報喜人的嗓門穿透了整條胡同,引得眾人紛紛出來看熱鬧,楊氏遠遠便見著一長串人正敲鑼打鼓往張家走來,人群中不時冒出歡呼聲。 這陣仗,可比之前大郎中秀才還嚇人哩! 楊氏飛快地跑進來,扯著嗓子喊道:“大郎,來人了,快些出來!” 張柏和福娘剛出來,報喜的隊伍便走到了張家門前。 因人太多,都擠在狹窄的胡同里,張家大門都被擠掉一扇,報喜人拿著捷報,把被人踩掉的鞋穿好,朝楊氏拱手高興道:“敢問大娘,這里可是張解元的住處?” 楊氏一愣,“我兒叫張柏,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張解元是誰,難道這報喜的走錯門兒了? 報喜人噗嗤一笑,擺手道:“沒找錯沒找錯,張解元吶,就是您家公子!” 他身邊一個白胡子老頭解釋了一番,楊氏才明白,這鄉試第一名就叫解元,她家大郎不僅中舉了,還是整個湖州的第一名! 整個湖州啊……楊氏嘴張的大大的,愣是合不攏。 報喜人一眼就看出來楊氏身后這個高大的年輕少年就是張解元,上前恭敬地行禮,將捷報雙手奉上,“張解元,小的特來給您報喜,恭喜您喜摘桂榜!” 張柏微微躬身,也是雙手接過,從容道:“多謝?!?/br> 報喜人不免詫異地多看了這年輕的張解元幾眼。 按理來說,十年寒窗苦讀,一朝高中,還是解元,這是多少人做夢都沒有的好事,早就該樂瘋了,可這位十七歲的小解元,面上雖帶著喜色,言行舉止卻頗為淡定,仿佛是早有把握一般。 這張解元還生了一張好面皮,整個人就像是一塊溫潤的璞玉,一眼便讓人心生好感,報喜人心里一驚,直覺他不是個簡單人物。 “哇,聽說這張解元才十七啊,太年輕了吧!”人群中有人議論道。 “你們不認識他嗎?我早聽說了,人家在府學就回回考第一呢!” “這么厲害???” …… 人群中不時傳來驚嘆,楊氏心里美得直冒泡,她這回是真信了,小時候村里給大郎算命的那個老頭說的對,她家大郎啊,那可真是貴人命,解元啊,這可是全湖州府的第一,她要是回老家說,都沒人敢信! 張家給報喜人封了厚厚的喜錢,報喜人樂呵呵地走了,擠在張家門口的人卻還沒散,都想看看這十七歲的解元長什么樣子,正熱鬧著,第二波賀喜的人來了。 這回來的可是大人物,知府大人領著人親自前來,眾人都給驚呆了。 宋知府見張柏第一眼就覺得有些眼熟,沒一會兒就想起來了,這不是上回王若蘭那個案子的受害者的夫君嗎? 張柏忙上前朝他下跪行禮,宋知府親自扶他起來,口中稱贊道:“好??!真好!咱湖州有張解元這樣的人才,真是本官之幸,百姓之幸吶!” “不敢當不敢當,小生還要多謝大人,上回明察秋毫,保妙味齋平安。湖州有大人這樣的好官,才是百姓之幸呢!”張柏謙虛道。 一番話夸的宋知府心里舒暢極了,他撫掌大笑,又給張柏送上了一份大禮。 張柏考了鄉試第一名,衙門賞銀二百兩,還有巡撫大人親自題的一幅字。巡撫大人公務繁忙,要明日才能來,但特意題了字托宋知府送來張家。 四尺來長的卷軸由兩位衙役小心打開,潔白的宣紙上,四個大字龍飛鳳舞,下方還蓋有一枚鮮紅的巡撫私印。 “大郎,這寫的是啥?”張得貴和楊氏茫然地抬頭看向張柏。 張柏眼里染上笑意,恭敬行禮,口中道:“小生張柏——多謝巡撫大人賜字!” 那宣紙上,寫的四個字是——扶搖直上。 宋知府心中感慨,巡撫大人眼光還真是毒辣,假以時日,這位張解元,說不準真能成為國之棟梁,凌駕青云直上。 第42章 遇沈清 他的眼中,竟然沒有一絲生氣?!?/br> 十七歲的新晉解元郎張柏, 一下子就在湖州出了名。 楊氏走在路上都覺得面上有光,她萬萬沒想到,自己一個大字不識的鄉下老婆子, 有一天能當上舉人的娘! 不不不, 她是解元的娘! 張得貴高興了幾天后,頭腦也清醒了,眼看老婆子有些得意忘形了, 忙叮囑道:“你別出去亂說話, 大郎說了,現在外面多的是人見不得咱家好呢!可別給大郎惹了麻煩!” “你想想看, 那些人都送的什么東西?那不就是想害咱們大郎嗎?”張得貴狠狠磕著煙袋。 他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潑了過來, 將楊氏guntang的心淋的格外清醒,她吶吶道:“我知道的, 還要你說……” 自從中了舉之后,大郎便告訴他們,不管外人送什么禮,除了衙門的獎賞, 一律不能收。若是現在貪了這些小便宜,日后可是要付出大代價的。 送銀子的、送黃金的、送字畫古董的,楊氏起先還覺得驚奇, 后面已經能面不改色地拒絕了,直到之后來了個管家模樣的人, 要給她家送丫鬟,楊氏才覺得不對勁起來。 “老夫人您瞧,這丫鬟手腳麻利的很,領回去捏腳捶背都行,可會伺候人了!” 楊氏往他身后一看, 好家伙,那“丫鬟”長得跟個妖精似的,身上沒兩片布,只要不是個瞎子,都看得出來這是怎么“伺候”人的。 把她領回去,還不得把家里鬧個天翻地覆? 楊氏立馬垮下臉,把那管家臭罵了一頓,從此把家門關的緊緊的,外人來敲一律不理。 只是她到底是沒什么見識的鄉下婦人,禮雖不收了,但外頭捧著她說些好話,久而久之,楊氏確實有些飄了。 張得貴的話好似一棒子敲在她頭上,楊氏越想越覺得心驚,回想一下,外面那些人似乎總是在兜著圈子套她的話,要是晚發現幾天,怕是家底都讓他們給問出來了。 楊氏后背冷汗涔涔,過幾天再出去時,別人不管問什么,她都不再接話了。 張柏中舉的消息隔日就傳回了長興縣,他雖不在縣里,但縣太爺還是在衙門前擺了酒席慶祝,請了半個城的人來吃席。 張家從前住的房子,屋主也沒再租出去了,這可是解元故宅吶,風水寶地!屋主每天什么事都不做,就揣著手站在門前,給過路人叨叨張柏當初是怎么在這兒寒窗苦讀,還說當年張家來租房子,明明有人出價更高,但他一眼看出張柏日后不簡單,才租給了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