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娘嬌妻 第16節
他只是去大伯家玩幾天,可不想參與他家里這些事,大伯是喜歡他,可是關系再好,也不代表他就能隨意干涉別人的家事吧? 自上回被他爹狠狠打了一頓之后,又和張柏待久了,他已不想再與二哥多來往,偏偏二哥又常常找他喝酒,秦啟仁煩不勝煩。 秦二郎惹他父親不快了?張柏心頭一動,問道:“你二哥做什么了?怎么過年也不讓他回家?” 說起這事兒,秦啟仁都覺得丟臉,小聲道:“他養了個外室,后頭又不要別人了,那女子懷了身孕,跑到秦家門前鬧,半個湖州都知道這事兒了,可把我大伯氣壞了?!?/br> 是挺荒唐的,張柏點點頭,心里有了主意,又對秦啟仁說道:“你如今在府學讀書,你二哥應該不會來找你,若是下回再讓你幫忙,你躲著他幾回,他便明白你的意思了?!?/br> 秦啟仁也沒有別的辦法,無奈嘆息。 夜里,張柏把秦啟仁說的話反復想過,秦老爺既然會生那么大的氣,定是不贊同秦二郎做的那些荒唐事。 秦啟仁后面還說,當初與孫家退親,秦老爺在外面并不知曉,回來后很是生氣,親自去了孫家道歉。 秦二郎想讓那豆腐西施當正妻,秦老爺極力反對,因為退親之事,他把秦二郎打得一個月下不了床。 張柏猜他可能是為了維護秦家的面子,不過無論怎樣,只要他有軟肋,那就好商量。 轉眼又是旬假,張柏打聽了秦家布莊的位置,一早便去外面守著。 布莊還未開門,張柏在對面的茶水攤買了碗清茶,這個點,攤上只有他一人,他索性向攤主打聽了幾句。 在這兒擺了幾十年攤,攤主對秦家可了解的很,他為張柏端上茶,笑呵呵道:“小公子來的早了些,布莊還得兩刻鐘才開門呢,這幾天都是秦大公子來,秦老爺倒沒見著?!?/br> 張柏有些失望,他不了解秦大公子,找他也無用。 等了兩刻鐘,伙計打著哈欠開了門,不愧是湖州最大的布莊,不一會兒便有許多客人進去了,張柏喝了一壺茶,見那長街上遠遠過來一頂轎子,停在了布莊門前。 先下來的是個穿著一身靛藍長袍的年輕人,應是秦大公子,張柏付了賬準備離開,卻見秦大公子下轎后又彎下腰,掀開簾子小心地將一位老者扶了出來。 攤主驚訝道:“小公子運氣真好,今兒秦老爺也來了?!?/br> 張柏忙向他道了謝,大步朝對面走去。 秦老爺下了轎,大兒子秦兆祥上前攙著他往店里走,關心道:“病還未愈,爹何必親自來查賬,交給兒子便是?!?/br> 他們才從京城回來不久,那邊干燥,江南濕冷,加上舟車勞頓,秦老爺一回來便病倒了,又被秦兆興氣了一回,一場風寒拖了許久都未好。 秦老爺咳嗽兩聲,平靜道:“你還小,毛手毛腳的多有疏漏,再學個幾年,我才放心呢?!?/br> 秦兆祥口中稱是,心里卻暗恨不已,他跟著老爺子在外面奔波,千辛萬苦的,其實在他心里還是更疼愛秦兆興那個傻子,還惦記著把家中產業都留給他呢。 讓他給老爺子當牛做馬他樂意,但要讓他為秦兆興鋪路,他是絕對不愿的。 “秦老爺——” 父子倆正準備進去,便被人叫住了。 是個青衫書生,面如冠玉,但秦老爺并不認識他,轉身疑惑道:“這位小公子,找老夫何事?” 秦兆祥皺眉,不悅道:“公子若是想買布,自去找伙計便是?!?/br> 張柏抿唇,朝二人作揖,輕聲詢問秦老爺,“秦老爺,能否借一步說話?” 還沒完沒了了?秦兆祥眉頭緊鎖,想找人來把這窮書生趕走,又忽聽那書生說。 “小生有些關于秦二公子的事,想說與秦老爺知曉?!?/br> 秦兆祥挑了挑眉,露出一抹訝異之色。 秦老爺和善的目光陡然變得犀利,他抬頭緊緊盯著這陌生的小書生,觀他目光澄澈,眼神堅定,以秦老爺行走江湖多年的經驗來看,不似說謊。 “既是如此,那便請公子這邊來?!?/br> 秦老爺將他請上了二樓。 * 金蟾銜桂的香爐中,香煙冉冉升起,燃的是秦老爺素來喜愛的檀香,因其聞之能讓人心靜。 然而此刻,秦老爺心緒卻半點都不平靜,他緊皺著眉,冷冷看向下首的年輕書生,肅聲道:“公子說我兒光天化日之下,欺辱良家女子,可有證據?” 秦兆祥在一旁聽的心驚rou跳,這窮書生膽子忒大了些,上來就告了秦兆興一狀,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他親眼看著老爺子的臉色越來越黑,到最后拳頭都握緊了。 張柏絲毫不懼秦老爺威懾的目光,鎮定自若,“小生何必欺騙秦老爺,在下幼時讀書,先生曾言,傳家以存德,秦老爺以為如何?” 秦老爺臉色沉沉,這話就像一記耳光重重扇在他臉上,兆興好女色,平日在青樓里荒唐也就算了,若是真在街上欺辱了別人,那可是要坐牢的大事! 從前還好好的,兆興變成這樣,都是他娘慣的。孫家那門婚事多好,兆興不知事,她竟也幫著他胡鬧。 秦老爺嘴上雖不信,其實心里已經意識到,這小書生說的怕是真的。 如他所說,欺騙自己沒有必要,且這事只要去查一查便知道真假。 張柏沒告訴他秦兆祥意圖輕薄的人就是福娘,秦老爺今日起了疑心自會去查,為了兒子,他不會將這事說出去,但旁邊還站了個秦大公子,他不敢多說。 秦老爺額前青筋暴起,手握著茶盞不住顫抖,他冷靜了一會兒,沉聲道:“小公子,事情未查明前,老夫希望不要讓他人知曉,你可能做到?” 秦兆祥暗中翻了個白眼,事已至此,老爺子還要幫那個蠢貨瞞著。 那就不能怪他了,待回了府,看他怎么火上澆油吧,那個毒婦害死了他娘,他也要讓他嘗嘗,失去至親的滋味。 秦二郎變成這樣,原來也與秦老爺逃不開關系,張柏淡淡一笑,頷首答應下來,“秦老爺不必擔心,在下非是那等多嘴之人?!?/br> 一場談話并不算愉快的談話就這樣結束,秦老爺忍著火氣留張柏喝了一盞茶,親自送他離開。 臨別時,他看著張柏從容淡定的模樣,暗襯這小子不簡單,忍不住問道:“小公子,你今日一人前來,不怕老夫殺人滅口嗎?” 張柏面色未變,微微退開幾步,朝他作揖,“聽聞秦老爺為人正直,豈會做出害人之事?!?/br> 頓了頓,他漾出個笑來,“在下既然敢獨身前來,定是做了萬全的準備,若是今日回不去,自會有人去衙門為在下申冤?!?/br> 明明他目光溫和,秦老爺背后卻冷汗涔涔。 有勇有謀,非是池中之物。 兆興也是不長眼,竟惹了這人。秦老爺嘆口氣,目送張柏挺直的身影漸漸遠去。 秦兆祥假意為弟弟說話,滿不在意道:“爹,這窮書生盡說些胡話,兆興怎會干出那種事,要不我找人去教訓他一頓?” 秦老爺甩了袖子,黑著臉上了轎子,冷聲道:“還嫌不夠丟人嗎?回去,把這個畜生給我叫回來!” 秦兆祥面上悲痛,卻立馬招手叫了伙計,讓他去把二爺找回來。 這回看你怎么辦?誰還能保得住你?他心中冷笑。 第19章 兩相配 是他獨一無二的明月?!?/br> 立了春,天氣漸漸暖和起來,一旬過去,府學庭院前種的桃李竟都抽出了嫩葉,生機盎然。 張柏在窗下念書,幾位同窗在旁邊斗詩作賦,半晌之后,幾人便開始閑聊起來。 “聽說沒?秦二公子出事了!” “哪個秦二公子?” 有人“嘖”一聲,“你說哪個秦二公子?就家里開布莊的那個?!?/br> 張柏翻書的手指一頓,不動聲色地繼續聽著。 那人又小聲道:“你們還不知道嗎?秦二公子不知怎么的,被秦老爺打了一頓,差點打死了!前兩天好像又把他給送到鄉下莊子里去了!” 眾人唏噓不已,秦二郎往常也沒少惹是生非,秦老爺不是一直重拿輕放嗎?怎么這回下了狠心? 張柏輕輕一笑,近日來的不安瞬間消散了。他們以為秦老爺這回是狠了心了,其實張柏知道,秦老爺這樣做,恰恰是他還不忍心。 打他一頓,為的是給外人看,送去鄉下,也是怕東窗事發,到時秦二郎躲得遠遠的,逃跑也容易。 秦啟仁自秦家回來后,也眉頭緊蹙,夜里來尋張柏說話。 張柏一人住一間屋子,倒不擔心有他人聽墻角。 聽他說完,張柏有些驚訝,他沒想到秦老爺這回是真的動怒了,他下手太重,秦老夫人沒攔住,秦二郎傷到了要處,不能人道了…… “我大伯母天天哭,找了好多個大夫,都說沒辦法了?!鼻貑⑷视行┖ε?,慶幸自己當初被張柏打醒了,不然跟著二哥混,遲早得玩兒完。 張柏也不知該說什么好,走到這一步,秦二郎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這件事當中當然有秦兆祥的拱火,不過二人并不知道。 過了不久,秦老爺帶著長子和懷了孕的小妾,離開江南北上了,聽聞秦老夫人重病了一場,怕是不久于人世。 解決完了秦二郎的事,張柏終于放下心來,他迫不及待地寫了信給父母,請他們盡快上孫家提親。 快一點吧,再快一點吧,最好能馬上牽著她拜堂,這樣他才算是安心了。 * 楊氏知道大郎心急,她也天天盼著他的消息,待張柏來了信,她便立馬去找了媒人。 兩天后,孫家小院里,媒婆被孫進迎進門,福娘站在門外偷聽了一會兒,不好意思地回屋了。 “孫夫子可真有福氣,那張秀才長得一表人才,又是學富滿車,姑娘嫁過去呀,那過不了五年就是官太太嘞!” 孫進聽那媒婆滔滔不絕地夸贊張柏,有些好笑,張柏可是他的學生,他會不知道這些? 不過這是正經的提親,孫進自然不可能拆了媒婆的臺,他強忍著笑,作出猶豫的樣子。 媒婆心急,又巴巴地說了一堆,見孫夫子眉頭松動了,心頭一喜。 不過片刻后,又想起張家的囑咐,心里罵娘,卻還是把楊氏的話小聲地說給孫進聽。 “孫夫子也知,張家如今……”她有些難以開口,咬牙道:“如今是窮了點,但張秀才說了,等小娘子嫁過去,那是肯定不會讓她苦日子的!” 向來與人說媒,多是好話,媒婆這為難的樣子,想必不是自愿開口的。想也知道,是張家特意囑咐過。 孫進看出了張家的誠心,心里舒服極了,張柏為人端方,看來也是他爹娘的言傳身教。 兩姓結姻,并非是只看兒女是否相配,更多的要看對方的家風,若家風不正,夫妻倆往往都走不到最后,成為一對怨偶。 孫進徹底放下心,不過還是裝作難以抉擇的樣子,半晌后,媒婆都覺得這喜錢拿不成了,孫進才抿唇道:“既然這樣,老夫問問小女的意見,若是她同意,我也沒有意見?!?/br> 他又裝模作樣地把福娘叫了出來,媒婆見了福娘的模樣,心中也明白了張家為何如此著急了。 那孫家姑娘生得跟天仙似的,擱誰不喜歡呢? 福娘裊裊婷婷朝媒婆見禮,媒婆忙說了來意,孫進咳了一聲,肅聲道:“福娘,你可愿意?” 又作弄人,福娘嗔他一眼,羞紅了臉,輕聲道:“女兒都聽爹的?!?/br> 媒婆又緊張地看向孫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