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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簫睡上鋪,那晚高興過頭踩了空,屁股墩兒墜空直接墩在了硬地板上,請假住院躺了一周才勉強能走路。 江簫蜷著身子捂著尾巴骨躺了一周,沈輕捂著笑疼了的肚子樂了一周。 高考當黑馬沖進年級前十都沒這么樂呵過。 吃班級散伙飯那天,沈輕心情不錯,跟班上的同學瘋了一整天,晚上還跟幾個哥們去酒吧釋放十八歲成年人醉酒的快樂。 高考考得好,人想不飄兒都不行,沈輕知道那天江簫大學放假回家,在KTV唱了一整個通宵的歌,早上五點多,醉醺醺的倒在沙發上,打電話給平時不敢主動打的人,喊著平時沒喊過哥,口氣狂傲的叫人去KTV接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回 被他這么吆喝指使,江簫竟然沒拒絕,在電話里罵了他句傻逼,然后二十分鐘后準時出現在包廂門口。 江簫辦事兒干脆利落,一進門鎖定了人堆正中間的目標,三兩腳踹開屋里四仰八倒的擋道路人甲乙丙,擰眉瞪了眼倒在沙發上的醉鬼,拽著他的胳膊就往自己背上一摔,架著人就往外走。 沈輕的胸膛碰到了江簫的胳膊,不知道是誰故意使壞撞上去,還是誰刻意將杵在他的心口磨蹭,你上頭撞我一下,我腳底別你一下的,倆十□□的大男的,鬧起別扭來比三歲小孩還幼稚,從包廂轉過九曲十八彎花綠嘈雜的走廊,一路較勁兒到門口,還憋著勁兒互相折騰。 可他們不是可以鬧著玩的那種關系。 起碼在沈輕神經清醒的前十年,他們不曾靠的這么近過。 當時,沈輕心里很舒暢也很痛快。 如果醉一次酒就能消除他們之間的隔閡,沈輕覺得,他該把時間挑在八歲,哪怕挨他媽一頓狂揍也好,也不要在十八歲。 臨跨出門前,沈輕突然偏臉朝他哥笑了笑。 江簫偏臉瞥他,眼神發沉。 他們面對著面,距離是前所未有的近,彼此的呼吸交纏在了一起,灼熱的,帶著酒氣的,還有極度克制的放緩的呼氣聲…… 誰也沒往后退一步,誰也沒說話。 沈輕不知道當時自己是怎樣的醉態,他困得眼睛睜不開,只是彎眼瞇笑瞧著他哥,覺得他們倆這樣挺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他看見他哥的耳根子一點點變紅了。 怪不別人都說反差萌可愛,他那天才知道,像江簫這樣愛裝逼??岬睦瞎?,原來也會紅臉紅耳朵。 然后沈輕就做了一個現在回憶起來無比愚蠢的動作! 他借著酒勁兒壯了膽子,在他哥,那個一言不合就翻臉的煞星下凡的混賬的臉上…… 親了一口。 只是湊唇輕挨了一下那人的臉,停擱不到一秒,完全在意料之外,可能是大小腦的智慧細胞全在高考做題的時候死光了,以至于他到現在還沒明白,他為什么要去親他。 他親了江簫。 他竟然親了江簫! 準確點來說,他親了一個他既怨恨又渴望親近的、且對方同樣對他也有著仇怨心理并貌似剛準備接受他的、似敵非友的煞星。 高考得高分踩狗屎運的所有的光熱和余溫,全被那一個唐突的親吻毀了。他那時候腦子還有點懵,江簫卻是格外清醒的,但他確定他哥沒罵他,更沒說任何的話。 可他也沒再架著他,而是提著他衣領把他拎回家扔到床上,好像還站在他的床邊看了他一會兒,什么表情他忘記了,但他迷迷糊糊中感應到,他哥伸腳在他屁股上,狠狠的踹了幾腳。 一切就像是一場夢,他才剛嘗到甜頭,就被他哥的那幾腳踹醒了。 說不失落是不可能的,他清醒過來后就發現江簫走了,沈輕有點懊悔這沒開始的兄弟情毀在了自己的手上,但他想不明白自己究竟為什么要親他哥,更不理解那人為什么小氣到連句解釋的時間都不給他留。 懦夫。他在心里罵了句那混賬。 近兩個月的暑假,江簫跟家里說他在學校那邊做家教賺點零花錢,一直沒回來,沈輕知道是因為他。 但那又怎么樣? 誰心里頭還沒憋著口氣? 憑什么輪到江簫給他擺臉色? 親就親了,一大男人,平時逢人辦事兒囂張厲害的不行,這么點破事兒又有什么好矯情嘰歪的? 沈輕一句話都沒給他發,在家里這邊的鎮子上找了個暑假工。 沒什么好解釋的。 他家庭也就是小康水平,玩樂也就是那幾天的痛快,新大學在一線繁華的大城市,消費水平可比他們平瀧鎮高得多,江簫就算不打工也能靠獎學金養活自己,他不行,他自問沒頭牌那種本事,臨上學前,錢包還是越鼓越好。 小鎮上工資水平低,他這五十多天也就賺了四千多點兒,其實如果他沒打碎那幾盆guntang的水煮rou片和疙瘩湯,沒撞倒包廂那桌同學聚會的全豬宴,他還能再給自己買兩身兒新衣服。 不過衣服買不買都無所謂,沈輕惜命得很,如果再來一回,那幾道菜還得接著摔。 碎碎平安么。 一想到那被炸得金黃冒油肥而不膩、躺在盤子里還滋滋撲騰香氣的大豬蹄,沈輕的肚子就開始叫。 在候車廳睡完了又接著在火車上睡,懷著饑餓醒來后發現窗外黑蒙一片,短暫的恍如隔世的感覺過后,沈輕摸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已經快九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