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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堂!”沈篤實在看不下去了,咬牙從齒縫間擠出的聲音像是低吼,“你不要太過分了?!?/br> 從前的肖颯是個多意氣風發的人啊,他從小就是人人交口稱贊的天才,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狠戾,也有咬緊牙關絕不低頭的驕傲,可現在的肖颯…… 凌亂的襯衣皺巴巴的,也不知是因為襯衣沒有熨燙還是最近瘦了,空蕩蕩地掛在身上;西裝褲沒有系皮帶,勉勉強強地耷拉在腰間;下顎的胡青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打理過了,雙目無神,垂頭站在唐堂面前。 如果把他扔到街上,頂多也就比路邊的流浪漢干凈那么一點點。 無論肖颯做錯了什么,他也還是跟沈篤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唯一的兄弟;現在說難聽點,保不齊也就這最后一眼了,沈篤實在不忍心…… 況且就算有錯,肖颯也只是對不起鄒允,唐堂…… 沈篤覺得自己怎么都看不下去。 從來都是他夾在肖颯跟唐堂之間,左右為難地充當和事佬的角色,他沒想到終于有一天,會輪到他和唐堂的對視里劍拔弩張。 兩個人寸步不讓,誰都沒有注意到,肖颯默默地退到隔壁沒人的病房邊,輕輕打開房門,擋在自己身前。 “這樣……”他的聲音不大,依舊低沉沙啞,在這條安靜的走廊里,能清楚地聽見輕顫的回聲,“可以了嗎?” * 鄒允是個很單純的人,他越是想裝作若無其事,越是把尷尬都寫在了臉上。 唐堂推開房門走進病房,一眼就看出來了。 他立刻明白過來,鄒允可能知道了。 是啊,肖颯那種睚眥必報的瘋子,手握那么大一個關于他的“黑料”,怎么會不告訴鄒允呢? “你……”他開門見山地問道:“都知道了?” 鄒允也知道自己不會撒謊,誠實地點點頭承認了。 “對不起,鄒允,那是個意外?!毕肫鹉峭砭瓢傻氖?,唐堂現在還是一臉懊惱,“那晚……我……我不知道那些酒……” 被人下了藥。 酒吧那晚的回憶瞬間被拉回鄒允的腦海里。 當時他發現了那一排粉紅色液體里的秘密,氣得奪門而去,肖颯很快追了出來;在路邊的拉扯中,肖颯多次解釋自己并不知道酒的事情,也不是給鄒允準備的。 當時,在情緒的刺激下,鄒允將信將疑,不過后來慢慢也就信了—— 就單憑在身材體力上的懸殊,肖颯真想對他做什么,也不需要下藥。 很不幸的,前幾天的那場噩夢,也證實了這一點。 但如果酒真的不是肖颯給他準備的,為什么會被唐堂和沈篤…… 他腦子里瞬間一團亂麻,如果肖颯真是想讓唐堂做錯點事,好讓他死心,那也大可以隨便找個人,為什么一定要選自己最好的朋友呢? 可不管為什么,如果真的是這樣,都是他連累了唐堂。 鄒允現在不能說話,唐堂一直細心地留意著他的表情變化。 他讀懂了鄒允眼神里的震驚和內疚,急忙解釋道:“應該不是他們聯手策劃的?!?/br> “他……他……”他頓了幾下,才終于勉強地說出那個名字,“沈篤——” 他想起那天自己在酒店被沈篤一腳踹下床的場面,想起當時沈篤眼中的震驚和渾身的狼狽,再次肯定了自己最初的判斷。 “沈篤應該也不知道?!?/br> 片刻地沉默后,他躬身抱起鄒允,“我們走吧?!?/br> 鄒允就這樣被唐堂抱著走出了醫院,自始至終都不知道,隔壁病房的門后,有過一雙卑微的眼睛。 * 五天后,觀海市國際機場,大到似乎沒有盡頭的停機坪旁,廢棄的圍墻邊。 一個鴨舌帽、運動裝打扮的大男孩翹腿躺在墻頭,枕著自己的小臂,安安靜靜地看著不遠處一架架起落的飛機,已經好幾個小時了。 肖颯解下領帶,換掉那身高定西裝,還是像個高中生,看著就很會打籃球,很受歡迎的那種學長。 上次在醫院走廊里,鄒允被唐堂抱著出來,他連側臉都沒有機會看見,而現在,算是最后一次告別。 半個小時后,飛往西雅圖的航班就將起航,從此,他和鄒允連看見的太陽、月亮都會帶著時差。 他只有這最后半個小時呼吸同樣空氣的時間了。 為了這半小時,他已經提前關掉手機,沒想到沈篤這樣還能找來。 “你是狗嗎?”他沒有心情搭理沈篤,還是看著天邊起落的客機,“聞著味兒來的?” “肖颯——”沈篤懶理肖颯不屑一顧的態度,難得嚴肅道:“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br> “呵——”肖颯聞言笑出了聲,“我身上,還能有好消息?” 鄒允都走了。 跟別的男人。 別說追,他連上前多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上次鄒允起碼還能流著淚跟他說“肖颯,我們分手了”,可這次…… 不,這輩子,他都不會再聽到鄒允的聲音了。 “鄒允沒走?!鄙蚝V很快說道,言簡意賅。 這回肖颯一步就從圍墻上跳了下來,一把拽住沈篤,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你說什么?!” “出入境記錄里——”這附近沒有修路,沈篤應該是跑過來的,聲音里帶著喘息,“沒有鄒允?!?/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