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用主義者的愛情 第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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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本連環畫都是一樣的。 費霓一個組的同事,都收到了她買的連環畫。 同事們都很給費霓面子,說連環畫畫的太好了,這么多人物,得畫多少筆啊。 費霓把這夸獎一并收下,不管夸得恰不恰當。 她說:“要是喜歡,也可以給別人推薦推薦?!?/br> 劉姐說:“要是推薦還是報紙推薦有用,咱們廠四車間的老于在報紙上發過文章,你送他一本,讓他幫你寫一寫?!?/br> 另一女工說:“老于也就在報上發表過一個豆腐塊,那水平我看還不如小費呢,要不說,小費,你就自己親自寫?!?/br> 劉姐說:“那不成王婆賣瓜自賣自夸了么?” “誰知道小費跟他是兩口子。就算怕人知道,小費,你就用我們的名字,也讓我們露露臉?!?/br> 費霓沒說話,心里卻覺得這個辦法可行,她準備今晚回家就寫一篇觀后感。 她沒再提這事,而是問大家有沒有多余的布票可以借給她或者賣給她,她想做一件棉襖,棉花她可以拆一條棉被,但布總不能用棉被的。 因為剛剛收了她的連環畫,大家也只好大方一點。積少成多,竟然湊夠了。 這天唯一讓費霓不太高興的,就是廠里又發計生用品。 她紅著臉幾乎要問有沒有別的型號的了,但那話連嘴邊都沒到就被消化了。 要是剛結婚就問,別人最多笑話她圖方穆揚“高高大大”,但她夏天結的婚,冬天再問有沒有別的型號,有人就該懷疑她作風有問題了。 她又領回了四個沒用的東西。 然而這只是個插曲,當她從廠里出來看見方穆揚的時候,眼睛里不由又帶出了一點笑。 第59章 這時候,電影里的一個擁抱都能引發轟動。好多日常中保守慣了的人們就為了看一點肢體碰觸的戲份買票進電影院。但在費霓看的這場電影里,擁抱接吻都是很平常的事。 長這么大,費霓頭一次在電影院看見這樣的戲份。 昏暗中,方穆揚握住了費霓的手,在她手上畫畫。費霓的手越來越熱,她想掙脫出來,但被握得很緊,根本動不了。 費霓一顆心怦怦跳,但眼睛沒有一秒鐘從屏幕中移開過。電影開始,費霓就在數女性角色的帽子。雖然她對她的工作談不上多熱愛,但多年來工作形成的慣性讓她不得不關注這一點。她剛工作的時候,全國還在流行那種羊剪絨帽子,誰有一頂這種帽子,誰就走在潮流的前沿,她在廠里工作,可以不用券直接拿錢買帽子,剛拿到工資,她就給自己遠在內蒙插隊的哥哥買了一頂羊剪絨帽子寄去。她那時還很年輕,一心想進步,卻完全不懂進步的標準,雖然為上不了大學苦惱,但很有工作熱情,她甚至因為帽子種類單一給廠長寫了一封長信獻言獻策,信的末尾她還畫了好幾個帽子式樣,都是她根據書和電影中的帽子繪制的,畫工比方穆揚差得遠,但足以讓人明白。那封信最后沒有回音。 那些親熱的場面確實夠讓人臉紅心跳的,尤其在她手發癢的時候。但費霓并不關注戲里的愛情,她要關注的太多了,愛情是最微不足道的戲份。 電影配了音,字幕也是中文字幕,費霓一聽到配音的中文臺詞,就去猜原來英文說的是什么。一句接一句,她腦子里都是哪個英文句子更接近原版。當沒有臺詞的時候,她的眼睛便會 貪婪地看戲里的衣服裝飾。 她對于這個世界的了解,只能通過電影,盡管這是四十年代的電影。 又是親熱戲份,費霓不看親吻的兩個人,只把眼睛去看里面的背景和女主角穿的衣服。 她發現自己已經被多年來的觀影經驗給約束住了,她之前看的電影里即使涉及到愛情,也不會談到“愛”這個字,更不會有這些表達喜愛的動作。她看的小說表達感情當然要熱烈很多,但文字和視覺沖擊是兩回事,當電影里的一對男女抱在一起時,她第一感覺是想要回避。 禮堂里的人好像對電影里的場景很習慣,尤其是身邊的人。她不經意地瞥了一眼方穆揚,他的眼睛很鎮靜,很平常,這種親密戲份看在他眼里,仿佛和喝酒吃飯一樣平常??措娪暗臅r候,不妨礙他去捉弄她的手。 這個只為少數人放映電影的禮堂很不爭氣地斷電了。 屏幕一下黑了。 費霓感覺有人碰了一下自己的右臉,一下不夠,又碰了一下,她的指甲去抓方穆揚,讓他老實一點。 他的指頭握著她的手,在她的掌心愈發放肆起來。 左右前后都是人,費霓一顆心提著。 好在電又恢復了,其他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電影上。 屏幕上的人又開始擁抱親吻,費霓繼續拿眼睛去捕捉背景。 英文單詞在她腦子里飛速滑過,來匹配翻譯出的中文。 當女主丟掉工作,費霓的注意力終于轉移到了劇情。 女主角失了業,生活無著,陰差陽錯誤以為愛人去世,為了生計不得已淪落風塵,最終壓垮她的不是和各類男子的交易,而是她又和愛人重逢了……她一面投入愛人允諾給她的美好未來,又一面覺得自己不配,最終在自我厭棄中選擇了了斷生命。 出了禮堂,費霓仍為女主選擇自殺而惋惜。她認為女主角的悲劇都是從失去工作開始的。而且無論如何,活著總是好的。 電影講的是愛情故事,費霓卻理解成了失業恐怖片。 出了禮堂,費霓用長圍巾將自己的頭罩上,跳上了自行車后座,她的兩只手插在方穆揚的上衣口袋里。 北風呼呼吹著,吹亂了費霓額前的頭發,道路兩旁的積雪還沒化掉,雖然環衛工人清理過,但地面仍有冰跡,灑在地面的月光也處處透著凄冷,費霓放在方穆揚口袋的手又揣得緊了些,她問方穆揚:”你的手冷嗎?“ ”不冷?!?/br> 但費霓想這么冷的天,他連雙手套都沒有,不可能不冷。她還有一個毛線帽子,可以拆了毛線,給他結一雙手套。 方穆揚同費霓說:“老美傳統起來,拍的片子跟咱們幾百年前的傳統戲劇是一個路子,還是貞潔烈女那套。下回我帶你看點兒不一樣的?!?/br> “你的票從哪兒買的?” “找人要的。這個不對外賣?!?/br> 費霓問方穆揚也是問自己:“什么時候這種電影能在電影院正式放呢?” 萬惡的資本主義,真該放到全國的電影院去,讓大家都批判批判,憑什么只有少數人才能批判? 費霓想起來了,她以前對方穆揚的微妙感覺就來源于這個。她對于方穆揚住大房子以及跟樂團首席學提琴并無意見,她有意見的是方穆揚能看少數人看的內部電影,去只有少數人才能去的商店買東西??措娪斑€分三六九等么?商店里的東西她買不起,還不能看一看么? 但方家失去這些權利,她也沒有任何的高興。她是希望像自己這種普通家庭的孩子能和他們看一樣的電影,去一樣的商店,并不是想大家都看不到。 她患寡也患均貧。 別人過得和她一樣不好并不能給她任何安慰。 方穆揚說:“以后肯定可以?!?/br> 寒風中,方穆揚突然來了一句:”我愛你。我從未愛過別人?!?/br> 費霓偏過頭去看路邊,一顆心跳得很快,過會兒想起這是電影里的臺詞。 方穆揚又將這臺詞重復了一遍。 費霓將這句話還原成英文,輕聲念了一遍。 風聲呼嘯而過,費霓自己都沒聽清她說的到底是什么。 雖然費霓穿得并不少,但當西北風吹過的時候,她還是緊緊地抱住了方穆揚。 一到家,費霓就翻出了紙筆,伏在桌上寫東西。 方穆揚湊過來看,費霓拿手捂住了自己寫的字。 “寫什么還怕我看?” “很快你就知道了?!?/br> “現在不能讓我知道?” “不能?!?/br> 費霓伏在桌上寫連環畫的觀后感。 方穆揚在一旁臨摹畫冊上的畫。 寫完了觀后感,費霓翻出自己的毛線帽在那兒拆毛線。方穆揚騎車需要一副手套。 她對方穆揚說:“我要給你織一雙手套,還要給你做一件棉襖,接下來會很忙。以后早飯都是你做?!?/br> 方穆揚很干脆地說好。他今天發了補助,按照約定,他把一半的錢給了費霓。 晚上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聽收音機,方穆揚把胳膊伸過來給費霓當枕頭,時不時親親她。 “能不能把你剛才說的英語再說一遍?” “我今天什么時候說過?!?/br> 方穆揚又重復了那一句:“我愛你。我從未愛過別人?!?/br> ”我才沒說過這話?!?/br> ”是我說的,你之后說了一句什么來著,我當時沒聽清?!?/br> ”你記錯了,我什么都沒說?!?/br> 方穆揚沖著掌心哈了一口氣,去找費霓的癢癢rou,費霓癢得直打滾,伴隨著控制不住的笑聲。 她滾著滾到了方穆揚的懷里,被方穆揚摟住了肩膀。 費霓笑得喘不過氣,下意識地去捂自己的嘴,防止笑聲再流出來。方穆揚去吻她的手指。 他一面吻她,一面試探著還要去搔她的癢。 “別鬧了?!?/br> “那你把你剛才說的話聽聽?!?/br> 費霓用英文說,你很不要臉。 方穆揚說,不是這一句。 費霓又用英文說,你就是個笨蛋。 方穆揚說,也不是這一句。 費霓偏偏不肯如他的愿,她用英文說方穆揚就知道欺負她。 不知道是方穆揚聽懂了費霓的話還是費霓道出了他的本性。 他又在掌心哈了一口氣,費霓這次沒法打滾兒,她被方穆揚箍住了,她只能在他懷里掙扎。而他的手并沒停下來,她哪兒癢,他就去抓哪兒。 她癢得發笑,方穆揚偏要親親碰碰她的嘴角,碰得很輕,她就更癢了,他還握住她的手,不讓她捂住自己的嘴,笑聲不可抑制地傳出來。 費霓忍不住告饒:“求求你,別鬧了?!?/br> ”叫聲好聽的?!?/br> ”流氓!“ 方穆揚又輕輕搔了她一下,”還是不夠好聽,你再想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