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用主義者的愛情 第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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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了一覺,又醒了?!边@是真的,他昨晚搭好棚子,耐不住困倦直接躺里面睡了,他是被費霓的鬧鐘叫醒的。 “那你再睡會吧?!?/br> “我給你把表戴上?!狈侥聯P沒征求費霓的意見就用手表圈住了她的手腕,戴好了,握著她的手指打量,“比我想象的還要合適?!?/br> 費霓想要抽出來,去被方穆揚握住了手腕,方穆揚掏出一個信封,拍到費霓手里,“這是我預支的津貼,兩個月的?!?/br> “你自己留著用吧?!?/br> 方穆揚笑:“我留著,我也沒處花啊,你不是嫌我不會花錢嗎?以后我掙了錢都交給你管?!?/br> 費霓握著信封,一時說不出話來。 方穆揚又說了東城一個館子的名字,讓費霓過幾天去吃里面的清蒸鱸魚。他自己總覺得這時候的鱸魚才好吃,過段時間味道就差了些意思。當然他上次吃這道菜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了。 他對城里的館子比一般人要了解。他姥姥幾乎不帶他下館子,總覺得那些飯館既不衛生,味道也不好,先不說大廚的手藝,上一道菜用的鏟子不刷下一道還用,就破壞了菜原本的味道。姥姥自然不知道,方穆揚紅薯干蔬菜粥吃多了,是很愿意去飯館的,就算后廚不洗菜,他也是愿意去的,他才不在乎鏟子是否炒完一次刷一次。每當他裝得像個老實的好孩子,父母帶孩子下館子時,便把他也一并帶上,他的吃相因為被嚴格地教育過,不能狼吞虎咽,不能發出聲音,只能在咀嚼速度和夾菜速度上下功夫。眼疾手快,一半是在飯桌上練的。 下鄉插隊那年,他拿了將近一百塊的知青補助,一下子擁有這么多錢,自然是要吃的。別人都用這補貼買未來的生活用品,他則是一家一家館子吃下去。飯菜味道不如他小時候,可也是好的。他想起給他一塊錢的費霓,便去費霓家找她,邀請她和他一起吃。費霓很干脆地拒絕了他,可能是怕他請客卻讓她買單。 他告訴費霓他有知青補助,這幾天足夠請她吃飯。費霓則是一臉驚訝地看著他,好像他拿補助吃飯是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情,她建議他去買些生活用品。她說無論如何,她是不會和他一起吃飯的。 方穆揚覺得費霓這人沒勁,自己去館子吃了清蒸鱸魚,那天鱸魚味道很鮮,他為費霓感到遺憾。下鄉前他去郵局給她寄了五塊錢算是感謝費霓之前借錢給他的好意。然后用剩下的五塊錢稍稍置辦了些東西,一身輕松地下了鄉,不像同車廂的其他人,家里花幾百塊置辦生活用品,牙膏和香皂就裝了一箱。 也不知費霓怎么打聽到了他插隊的地址,又把他這五塊錢給他寄了回來。既然寄了來,他自然不會再寄過去,還不夠手續費的,他拿著錢到了縣城,好好洗了一個澡,又到面館要了一碗爛rou面,狠狠出了一身汗。 “你既然覺得好,你今天為什么不吃了再回來?” 方穆揚笑:“我去了,但這幾天是非常時期,人家不賣?!狈侥聯P本來想買一條回來讓費霓嘗嘗的,無奈沒有。 費霓想,這么愛享受的一個人,今天又要去吃苦了。他本人倒是不怎么在乎。 “你不是希望我追求進步嗎?我還以為你會非常支持我?!?/br> “我當然支持你?!?/br> 方穆揚知道她口是心非,費霓不愿他去震區,倒在方穆揚的意料之外。 費霓一貫是希望他上進的,他不去才是不上進。他若是真出了意外,回不來了,她固然會為他感到傷心,可也并非全無好處,房子是她一個人的,她作為他的家屬沒準還能如愿上大學,費霓在替他惋惜的時候未必不會感激他。 徹底恢復記憶之后,費霓為什么來照顧他,又為什么和他結婚,方穆揚都再清楚不過。但他這個人和其他人不太一樣,他是只看結果,不問動機的。他喜歡費霓,費霓愿意跟他結婚,當然再好沒有。至于費霓喜不喜歡他,他倒是不怎么在意。他以前喜歡拉小提琴,從來不問琴愿不愿意被他拉。 可她現在寧愿他不進步,方穆揚因為費霓眉間的那一點愁容竟多了些不舍,這在以前是從不會發生的,他習慣了離別,隨口就來的俏皮話昨晚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 “別擔心,我過些天就回來了?!?/br> 費霓進了小木棚,眼睛卻仍往外面看,方穆揚把礦工帽從頭上摘下放到一邊。木棚里的光又微弱了些,只費霓的手電筒徑自發著光。 “大概多久?” “超不過兩個月?!狈侥聯P拉住費霓的手在她手上寫了一個地址,他寫得很慢,一筆一劃,好像生怕費霓因為撇捺不到位認不出他寫得是什么,“你有事就去找出版社的傅伯伯,我已經跟他打了招呼。萬一我回不來,你想要什么就直接跟社里說,不用不好意思提要求,他會幫你解決的?!狈侥聯P又開起了玩笑:“要求也不要提太高,你要像讓他幫你弄輛紅旗車開,他也做不到?!?/br> 其實他早已把地址在信封背面寫好了,此時為了費霓加深記憶,他又寫了一遍??赡苁怯X得自己的字不錯,方穆揚握著她的手指打量。 “你能不能正經點兒?我還不夠正經?” “凈說些晦氣的……” “咱們都是無神論者,有什么晦氣不晦氣的。我就算在家里呆著不也有萬一嗎?” 費霓從方穆揚手里抽出來,拿手背去捂方穆揚的嘴。 她的手伸出去,想收回來倒不能了。 第33章 費霓想要捂住方穆揚的嘴,讓他不要再說了,可他偏要說。 他說話的聲音很低,低到費霓不清楚自己是用耳朵聽到的,還是用手指和手背感受到的。 聲音越小,人越會集中注意去聽,聲音大了,反倒成了背景。費霓的全副精力都集中在她的手上。費霓感覺到自己指尖的皮膚在跳,一直跳到手腕。她不知道是自己的手還是方穆揚的嘴唇溫度更高些。 她的手指感受到了方穆揚的聲音,他說:他喜歡她。 他喜歡她,她倒是信的。但她是他喜歡的幾分之一就不好說了。一個對藝術敏感的人,情感上往往也很豐富,甚至喜歡上個把女孩子對他們并不是難事。她幾乎要破口而出問他以前交過幾個女朋友,她甚至覺得凌漪未必是唯一的那一個,但那話并沒從她的嘴里出來。她以什么立場問他呢?而且方穆揚也沒問過她之前的相親史。 想到這兒,她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方穆揚也沒糾纏,仍是看著費霓笑,重復剛才的問話,問她:她是不是舍不得他。 方穆揚對她舍不得他看上去極有把握,費霓知道,她說是,他自然得意;她說不是,他便認為她口是心非,舍不得他還掩飾,愈發得意。 她既不肯說是也不肯說不是。耳邊傳來蚊子的嗡嗡聲。 屋門沒徹底地關上,一只蚊子愈發靠近方穆揚的胳膊,費霓伸手替他拍蚊子。 她對這些小飛蟲好像一直沒辦法,一巴掌拍紅了方穆揚的小臂,蚊子卻飛了。 費霓還沒開口,方穆揚便握住了她的手,問她的手疼不疼。她打了他,他卻怕她痛了手,費霓不好意思地笑笑。方穆揚一邊揉她的手心,一邊說:“你的手不大,倒是比我想象得有勁兒?!?/br> 他說話的時候,刻意放低了身子,同她的臉湊得很近,鼻尖險些湊到她的鼻尖,眼睛一直看著她。費霓被他盯得不好意思,鬼使神差地閉上了眼睛,方穆揚偏過臉用鼻尖去蹭她的鼻尖、唇珠、嘴角,很親昵的樣子,一點兒都不見外,好像他倆以前天天這樣。 費霓的嘴角被刺得發癢,身體不自主地向后仰,手向后扶在木墻上,木板的毛刺讓她恢復了理智,她重新又睜開了眼睛。睜開眼睛時,他倆的嘴唇大概只隔著一毫米的距離。她伸手去推方穆揚,方穆揚完全沒有強迫她的意思,雙手馬上識趣地放回了褲兜,一臉無辜地看著她笑,“你剛才閉上眼睛,我還以為你在暗示我……你知道,在這方面我一向很聽你的話?!?/br> 他很坦然地打量著她,目光集中在她鼻尖到嘴唇的區域。 倒是費霓被看得不好意思,先低下了頭。天熱得出奇,她整個人都是燙的。照方穆揚的說法,她完全沒有指責他的立場,因為他并沒有強迫她,如果硬要追究,他還可以說是她先閉上了眼睛,他出于禮貌不得不去親她,而是還沒親到。 費霓可以解釋她為什么閉上眼睛,卻無法解釋她為什么過了好一會兒才睜開,放任他對自己的親昵。她將這歸結為方穆揚太有經驗的緣故,他交過女朋友,又是那樣一種人,肯定是不滿足于只拉拉小手的,她能想象的不能想象的恐怕都做過了。遇到他這樣一個人,她自然不是對手。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惱羞成怒地說:“我眼里進了小蟲子,你以為是怎么回事?” 她這惱,也不知道是為方穆揚太有經驗,還是為自己的沒經驗。 因為是說謊,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語調反而比平常要強硬些。 “哦,原來是這樣?!狈侥聯P的臉又湊過來,盯著她的眼睛看,“好了嗎?我給你看一看?!?/br> “不用了?!?/br> “何必這么客氣?我幫你吹一吹?!?/br> 小木棚太窄了,費霓實在是躲不過方穆揚的氣息,幾乎是逃出了出來,剛出小木棚,就被方穆揚拉住了手,原來她忘了拿方穆揚給她的信封。 “我送你回去?!?/br> 費霓把自己的手指從方穆揚手里抽出來,“不用,這么近,馬上就走到了?!?/br> “我想和你多呆一會兒?!?/br> “你趕快歇著吧,你回來了,”費霓頓了頓又說,“咱們有的是時間一塊呆著?!?/br> 然而他還是走在她旁邊,短短的一段路,兩人并排走著,費霓的雙手在背后擰著,她昨天給方穆揚擦多了風油精,現在還沒散,還把那味道傳染到了她的手指上,信封上恐怕也是這種味道。 到了費霓住的防震棚,方穆揚同她說:“你再好好睡一會兒,我走的時候就不跟你道別了?!?/br> 方穆揚伸手去摸她的頭,費霓下意識退了一步。 他的手懸浮著,又回到了褲子口袋,笑著同她說:“你放心,如果沒有人聯系你,就說明我沒事。不用為我擔心?!?/br> 費霓嗯了一聲,她看著方穆揚的背影,他回轉身來沖著她笑笑,費霓的視線馬上轉到了天上。等他轉過身,費霓的眼睛才又回到了地面。 天太熱了,費霓根本睡不著,她想起家里還有幾只雞蛋。 她煮好了雞蛋又去方穆揚的小木棚,方穆揚正雙手枕著胳膊躺在地上,往嘴里送餅干。 “這雞蛋你也帶著?!?/br> “你不會把你們家東西都洗劫完了吧?!?/br> “我們這里買東西方便,再說你不吃,也可以給別人?!?/br> “你對我這么好,我以后怎么報答你?” 費霓剛要說不就是這點兒吃的嗎,就聽方穆揚說:“要不我以身相許吧,不對,咱倆都已經結婚了。你好好想想,你有什么要求,等我回來你再通知我?!?/br> 費霓嫌他太貧,恨不得用吃的堵住他的嘴,她遞了一只雞蛋給他讓他自己剝。 方穆揚接過雞蛋,剝了上面那半邊殼,遞到費霓嘴邊,蛋白擦著費霓的嘴唇,“你吃吧,我剛才吃過了?!?/br> “我不餓?!?/br> 方穆揚也沒客套,咬了一口雞蛋尖,“你煮的雞蛋有點兒老,煮的時間太長了?!?/br> 費霓沒想到方穆揚現在還挑三揀四的,她辛苦煮了雞蛋得到這么一個評價,自然談不到高興。 “等我回來了,以后咱們家雞蛋都我煮?!?/br> 方穆揚說了好多以后,費家墻面因為地震有了裂縫,等他回來再修;家具等他回來再打…… 費霓家的墻縫并沒有等方穆揚回來修,費霓的哥哥回來了,他不僅修了費家的墻縫,還修了窗戶抹平了地面。 市里組織給震區捐物資,費霓拿著錢和糧票買了十斤餅干,裝好送到捐贈點。 震區這么多人,方穆揚是多少萬人之一,她的餅干到他嘴里的概率是很渺茫的。不過到別人嘴里也是很好的。樓里王大媽烙了熱騰騰的大餅,剛出鍋就用塑料袋包好要拿著去捐,費霓委婉地提醒她先把大餅晾一晾,否則東西還沒送到就長了毛。 方穆揚最初蓋的防震棚拆了,木料又堆成了一堆。 廠里新房蓋好了,有資格住公寓房的人們從老房子里搬了出去,把舊房留給了費霓這些年輕人,費霓分到了屬于她的房子。 這房子并不比她之前住的房子更新,廚房仍在走廊,洗漱也要到水房。 但因為這是屬于自己的,費霓也覺得這房子很不錯。 新房光禿禿的一片,什么都需要置辦。費霓的爸媽主動提出由他們出錢,用方穆揚的那些木料給女兒先打一堂家具。 費霓拒絕了,倒不是因為錢。畢竟她答應了方穆揚,等著他回來打家具。 第34章 費霓沒想到會和汪曉曼做鄰居。汪曉曼搬入新居失敗,只能住在原來分的老房里,不過她家比費霓分的房子要寬敞,有里外兩間。 費霓趁著下班去看房,正碰見汪曉曼在做紅燒排骨,她家用的是煤氣罐,這時候煤氣罐還未完全普及,還有許多人家燒煤做飯,費霓迅速掃了一眼走廊各家的灶臺,放棄了在家做飯的想法。 汪家的房門開著,屋里的電視機在放賣花姑娘。如今的電視節目很匱乏,除了新聞,就是放些老電影和戲劇節目,那臺電視機是用費霓給的電視機票買的。作為回報,費霓的哥哥進了制帽廠宣傳科。 汪曉曼也沒想到會和費霓做鄰居,她以為費霓的丈夫很有能量,最起碼有獨立住房?,F在看來,她高估了費霓的丈夫,可是以費霓的職級和工齡是分不到房子的。 她帶著這份疑問上下打量費霓,費霓手上的腕表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熟悉市面上所有手表的樣式,樣子和費霓帶的都不一樣。 “費霓,你這表是哪個廠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