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用主義者的愛情 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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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霓的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屏幕,心思卻全在電影外。她已經看完了一場電影,又換了一場。 她又想起小時候被方穆揚放鴿子,那天爸爸mama哥哥jiejie都去電影院看電影了,她因為方穆揚答應要請她去看免費電影,固執地一個人在家里等,等到家人從電影院回來,方穆揚還沒來。jiejie要帶她去逛百貨商店她也不去,仍要等他。等到太陽落下,也沒等到。她晚上沒吃飯,被氣飽的,很生氣,一半是為他不守承諾,另一半是因為自己當了真,家里人還都知道她當了真。但這氣也生得很有氣勢,因為自認為能夠懲罰他。第二天她才知道他又有了錢,不需要再把虛幻中的蜜糖涂在嘴上哄她換一個真實的螺絲轉,更不需請求她的原諒,那天她得出一個結論:雖然她和方穆揚同為社會主義接班人,但兩個人的關系本質還是資本主義的金錢關系,偶爾會帶上層溫柔的面紗,但關鍵時刻就露出獠牙。 有求于她和沒求于她的方穆揚是兩個人。 今天倒不生氣,失望也是意料之中的失望,因為她只是單方面的邀請,他并不沒有承諾。 可仍是失望,沒他配合,她就分不到屬于自己的房子。 不結婚永遠不能有自己的房子,可結了婚也未必有,與其到別人家里寄人籬下,還不如在自己家里打一張地鋪,再難些,也不用看別人臉色。但十幾平的房子,住五個人,以后她哥哥嫂子再在房子里給她添個侄子侄女,就算是親人,也有諸多不便之處。 想來想去,都是煩惱。 費霓干脆不想以后,耐心欣賞起電影,明天再難,現在風把從樹上卷來的清新氣息灌到脖領子也是舒服的,電影里窗簾和打蠟的地板以及桌布,都那么合乎她對未來的理想,其實色彩也有不和諧之處,但房間的寬敞足以彌補。 費霓的頭擱在膝蓋上,眼睛盯著屏幕,她的耳朵突然一陣發癢,有人拿草去搔她的耳朵,那草還帶點兒地上冒出來的濕氣,她忍不住咳了一聲,待要罵才發現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方穆揚。 一股熱氣鉆進她的耳朵,“等久了吧?!?/br> 和這句話一起送過來的還有一個冰瓶。 方穆揚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此時已經坐到了她身邊。他大剌剌地坐在一塊磚頭上面,低聲同她說:“快點兒吃,久了就化了?!?/br> 冰瓶里裝著冰淇淋,方穆揚沒忘了遞給她一只勺子。 有星星的夜里,屏幕散出的光輻射到他們這里,讓費霓能夠看得清方穆揚的側臉。他正全心全意地看著電影,不知前因后果也不妨礙他看下去。她看到了他半濕的頭發,是被汗浸的。 費霓又把冰瓶送回到方穆揚手上,“你吃吧?!?/br> “我吃過了?!?/br> 費霓將冰淇淋送到嘴里,為不惹人注意,她的動作很小,嘴巴緊緊閉著,任冰淇淋在嘴里融化。 她怕蚊子咬,脖子胳膊手腕一切露出來的皮膚都抹了花露水,味道隨著風散開,鉆進方穆揚的鼻子。 也許是怕打擾別人,方穆揚沒再和她說話。兩個人貼著坐,離得很近,手肘時不時碰到一起,都是費霓先縮回來。 直到電影散場,兩人才說話。 出了公園門,費霓把冰瓶遞給方穆揚,又從自己包里翻出飯盒,飯盒里有一把中午剛洗過的勺子。她拿了勺子給方穆揚,“我吃不下了,剩下的你吃吧?!?/br> “我就用原來的勺子?!?/br> 費霓想提醒方穆揚勺子她用過不衛生,方穆揚已經舀了一勺冰淇淋放嘴里了,拿的是費霓剛用過的那把,費霓只能把她剛拿出來的勺子又塞回飯盒。 “也不知道擦擦?!?/br> “我沒那么多講究?!?/br> 但費霓看著自己用過的勺子此刻被方穆揚用著,總覺得不好意思。 “你怎么進來的?你來的時候不是已經不賣票了?” 方穆揚沖她笑笑:“我想進來當然有辦法?!鞭k法就是跳墻,因為這個方式不太體面,所以沒有直接說出口。他直接翻進了公園,因為是想買票而不能買,所以心下坦然,遇到巡邏的人一點兒都沒畏懼的神色,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走到了費霓的旁邊。 “你今天去哪兒了?”一大早就不見了,這么晚才來。 “去一個伯伯家。我回到醫院看見紙條的時候已經七點多了?!?/br> “那你怎么還來?電影只能看個尾巴?!?/br> “你好不容易請我,我怎么能不來?” “要是我已經走了呢?” “你走了,我來看看電影也不吃虧?!?/br> “都知道晚了干嘛還去買冰淇淋?”從醫院到公園挺遠的,中途還要買冰淇淋,怪不得出那么多汗。 “我知道你肯定生氣,特意買冰淇淋給你下下火?!?/br> “你就貧吧,我哪有那么大火?”方穆揚買了至少四盤冰淇淋,把冰瓶都裝滿了。 “他們給的勺子太短了,我怕買少了你夠不著。今天遲到是我不對,我明天請你去另一個公園看,這次肯定準時?!?/br> 費霓嗯了一聲,表示同意。 “你工作怎么樣了?” 方穆揚也不瞞著費霓:“工作倒是有個現成的,但是這家水泥廠不提供宿舍,我得自己解決房子?!敝噢k不負責工作分配,他們只能給方穆揚辦回城,至于工作,得找勞動局。勞動局的人也很為方穆揚的事情上心,馬上為他提供了一份在水泥廠當搬運工的工作,并說,如果他不滿意,可以先等一等,有合適的工作再聯系他。方穆揚倒不介意去水泥廠扛大包,但他去的廠子是集體企業,沒食堂,也不提供宿舍,他又沒房子,總不能一直住在醫院。 “你要想解決房子問題,我倒有一個辦法?!?/br> “什么辦法?” 星星很亮,但夜色足夠模糊費霓臉上的熱度。她努力平復自己的心跳,法子從嘴里不急不緩地擠出來:“我們廠里正在分房,你跟我辦個結婚手續,到時分了房,咱倆一人一半?!?/br> 廠里想要分房的男女早就打好了結婚報告,她不能再等了。昨天夜里她就已經想好了,房子隔成兩小間,她住里間,方穆揚住外面,房子里一切需要置辦的東西都由她想辦法,方穆揚只要出一個人就好。 他幫了她,她也不會讓他吃虧。 第16章 方穆揚正捧著冰瓶吃冰淇淋,一時錯愕,勺子從手上溜到了地面。 費霓又從飯盒里翻出自己的勺子給他,遞給他時兩人的指頭碰到了一起,費霓迅速縮了回來,她低頭看著地面上方穆揚的影子,低聲說:“你再考慮考慮,明天答復我。你要有別的辦法搞到房子,就當我沒說過。其實你就算能弄到房子,你也得想辦法自己置辦家具,你要是同意我的提議,家具我來辦?!?/br> 她并不希望方穆揚做其他選擇。 “怎么能讓你一個人都包辦了?又不是你一個人住?!?/br> “那你花錢可別這么大手大腳了,以后多的是花錢的地方?!贝蟮酱补褡酪?,小到面盆碗筷,沒一樣不要花錢的。她也沒什么儲蓄,只能跟爸媽借,以后省儉一點每月還一部分。方穆揚要能出一點錢,也是好的。 方穆揚答應得很爽快。 費霓突然意識到,方穆揚直接省略了同意的那一步,進入到新階段。 他這樣痛快,反而讓費霓準備的許多話無用武之地,于是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方穆揚打破了沉寂:“咱們什么時候辦結婚手續?” 今天見面,方穆揚沒一點兒不正常的地方,費霓起了疑心,便問他:“以前的事情,你想起多少了?” “我記得你跟我說,咱倆是同學,小學同班,初中還在一個學校,咱倆真是有緣分?!?/br> 只要他倆再早上一年學,就不會有中學同校的機會。全國大規模停課前,他們這個城市的重點中學大都是要男女分校的,小孩子懵懵懂懂性別意識不強的時候,男女尚可做同桌,到了青春期就要分開。即使是男女同校,男生女生接觸的也不多,大多是各自為戰。 費霓接著問:“我沒跟你說的,你有想起來嗎?” 方穆揚還記得他在坐火車去外地串聯前把全部家當都裝到一個箱子里交給了費霓,隨身帶走太不安全,留在家里也可能被人翻走,恰好費霓主動提出給他保管,她的出身又根正苗紅,不會睡著覺就有人來翻檢她的家,他就都交給了她。箱子里面還有一枚祖母綠戒指,裝在唱片套里,那是他姥姥生前親自交給他的,讓他結婚時交給他的另一半。方穆揚拿到的時候,結婚離他還很遙遠,他只想著這是姥姥留給他的,不能丟了。湊串聯的盤纏時,他把小屋的窗戶玻璃都卸了,偷偷拿去換錢,也沒動戒指的主意。 他一交給她,就沒再見過,也不知道這戒指如今還在不在。在的話,倒可戴在她指頭上。 方穆揚突然換了語氣:“你以前非常喜歡我。因為沒有人像你這樣喜歡我,所以我一直記得?!?/br> 方穆揚記憶里并沒這件事。但費霓太冷靜了,他想看她不冷靜的樣子,忍不住拿話逗她。果然他這話一說,費霓失卻了平靜。 “根本沒這回事!” 費霓繼續推車往前走,前方路燈照在她臉上,暴露了她臉上的顏色。這人可真不知羞,怎么能這樣自以為是地想當然。他大概神經錯亂了。 費霓禁了聲,方穆揚偏偏不肯放過她:“你不喜歡我,為什么去醫院照顧我?” 仍是那種不知羞的語氣。 “那是兩回事?!彼路侥聯P不信,又補充道,“我去照顧你是因為我有覺悟,你不要把這種事庸俗化?!?/br> “那你是什么時候喜歡上我的?” 費霓說得很堅決:“沒有,你誤會了?!?/br> “你不喜歡我,為什么和我結婚?” 方穆揚也知道有七成是為了房子,以前不理他和別人去看電影也是為了房子,但他喜歡看她發窘,尤其是現在,路燈的光斜在她臉上,越發把她的臉色襯得紅潤。 “我需要房子,你不也需要么?” 方穆揚一點兒不惱,繼續問她問題:“我記得,別人結婚是要住一張床的,咱們怎么還要分開?” 費霓乍聽到這個問題驚得心臟猛跳了幾下,又走到了沒路燈的地方,費霓借著夜色里方穆揚看不出她的臉,心安理得地由著火從耳根燒到臉頰。費霓知道,方穆揚早不是剛醒來的樣子了,他在醫院呆了這么多天,懂結婚的實質意義也不稀奇。 “別人是別人,咱們是咱們。別人結婚是為了一起生活,咱倆是為了房子?!?/br> “就不能都為嗎?” “不能,房子你一半我一半?!?/br> “好,聽你的?!?/br> 方穆揚想她可真放心他,這放心也不知是看不起自己還不是看不起他。他轉念又想,大概是太想要房子了,別的都丟到了一邊。 “你總看我干什么?”費霓看地面影子的時候,發現方穆揚一直在盯著她瞧。她被盯得面皮發緊,這才意識到他是一個年輕男人,以后分了房子住在一起,她要和他朝夕相對,不由臉更紅了些,好在有黑夜遮掩,她不怕方穆揚瞧見。以后再說以后,起碼和他住在一起,不必放棄自由。等她有了錢,在房間里添置一架鋼琴,想彈什么彈什么,沒人能管她。 方穆揚笑:“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他正大光明地借著那點兒光觀察她,費霓即使不看方穆揚,也能感覺得到。她兩只手攥著車把,越來越緊。 “你平常經??葱∽o士吧?!?/br> “你不高興了?” “沒有?!?/br> “要畫人家總不能不觀察?!?/br> “怕不是為了能夠仔細觀察,所以才去畫畫?” “你這理解也有意思?!?/br> 費霓沒想到他竟然不反駁,提醒他:“那是以前了,現在就是為了畫畫一直盯著人家女孩子看,也能被認為是作風有問題,你還是小心一點?!?/br> “要是咱們結了婚,女的我就只畫你一個,無論怎么畫,想必都不會有作風問題?!?/br> 他這話跟她吃醋似的,全不是那回事。 “你愛畫就畫誰吧?!?/br> “我偏愛畫你,可你根本不讓人看。多看幾眼,就毛了?!?/br> 費霓不再理方穆揚,又走了會兒,她才意識到方穆揚走反了,他要坐車回醫院,得去相反的方向。 她提醒他,方穆揚說:“我送你回去。你自己,我不放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