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用主義者的愛情 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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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穆揚每天在醫院里背字典,有當年的初中同學來看他,他從自己和費霓共同的同學嘴里,知道了費霓家的住址。他又讓那人把地址寫出來,拿著紙條去坐公交,一路路問過來,真找到了費家。 他一點兒都聽不出費家父母請他離開的潛臺詞,堅持要在家里等費霓。 第5章 方穆揚帶來了一臺德國老式照相機,來的路上他在信托商店買的,在信托商店買舊貨不僅便宜,還不用憑票。他準備這次來都給費霓拍幾張照片。 除此之外,方穆揚還給費霓帶了麥乳精美國奶粉巧克力和五個蘋果。蘋果是他之前攢的,麥乳精是他讓護士幫他買的,至于巧克力和美國奶粉,是他mama的朋友看他時帶的。 這個朋友有海外關系,手上有不少僑匯券,可以買一些普通國人買不到的東西。 一大包巧克力方穆揚只吃了一顆,他抓了兩大把藏起來,其他的都分給了一個樓層的病人和護士們。 方穆揚在費霓走后第三天開始畫畫,那天凌晨,他一直做夢,各色人物一一登場,可他一個都不認識。偌大一個世界,他認識的人寥寥無幾。他最熟的就是費霓,可她不來了。凌晨四點他從夢里醒來,開燈抓起字典就背,費霓說他背完字典就來看他。背了半頁,他就開始用費霓留下的筆在字典上畫,眼睛鼻子嘴巴都是費霓的,三天前來看他的費霓。 他忘了自己打四歲就開始畫畫,小學時候拿過國際少兒比賽的大獎,但肌rou有記憶,費霓不來看他,他就在字典上畫費霓的像。他靠記憶給費霓畫了十多副速寫,記憶里的費霓是動的,從病房走進來,手里總拎著東西,進來的時候是笑著,放下手里的東西就開始拷問他,大概他說得不滿意,她的臉又嚴肅起來。她洗衣服的動作也是很連貫的,沾滿肥皂沫的手搓他的襯衫領子,如果這時他發現了她鼻頭上的汗珠,幫她去擦,她就會很靈活地躲過去,倘若躲不過去,她就會瞪他一眼。他必須在記憶里讓她暫停,定格在某一刻,才能開始畫,而這很不容易。畫多了,方穆揚發現費霓有一套獨特的身體語言,這套語言比她嘴里說出的話更有意思。 他在回憶費霓的過程里又把她認識了一遍,比之前更深入更細致。在費霓還來的時候,他并沒注意到她最上面的扣子扣到哪個位置。 畫畫成了方穆揚認識世界的方式,他托護士幫他買了紙筆。畫完費霓,他又開始畫窗外的樹,畫完窗外的樹,他開始畫窗里的小護士。方穆揚的人物速寫要比風景畫更得人心。他最開始畫的是一個姓胡的小護士,小護士拿到畫,之后的一個星期一見到方穆揚就臉紅,那幅畫雖然是速寫,但卻精確地畫出了她身體的曲線。 方穆揚看人的眼睛很毒,畫筆更毒,他對護士們特征的把握,精準到讓人懷疑他的動機。年輕護士們并不關心方穆揚的動機,她們只關心方穆揚筆下的自己好不好看。方穆揚成了一架人形照相機,以至小護士們看到他,都要下意識地調整自己的姿態,脊背也會比之前更直,甚至會刻意放慢動作留給他用腦子構圖的時間。畫畫的人總不免要拿眼睛捕捉人的特征,一個男人老盯著女孩兒看,很難顯得不猥瑣,但方穆揚的眼睛幫了他,他的睫毛很長,觀察人時眉心微蹙,等到人注意到他的眼神時,他便微微笑笑,幅度很小,也不說話,詞匯匱乏造成的沉默寡言讓人以為他是一個正經人,反而是被看的人不好意思,緩緩背過身去不看他。 知青辦看在方穆揚是病號的份上,每月給他一份補貼,費霓在的時候,這筆錢都花在了吃上。等費霓走了,方穆揚的伙食就降了級,他每天花四毛錢也可以吃飽。他把省下來的錢拿給關系較好的小護士,請她們買一些瓜子蜜餞和水果,這些東西最后又到了護士嘴里。他有時也會拿著這些東西去同樓層的病房串門,給他們畫像。 一個青年男子除了吃飯睡覺就是觀察女孩子,還不止畫一個女孩兒,這件事傳到醫院領導那里,考慮到這件事可能造成的嚴重后果,當即下了命令,禁止護士在常規護理之余和方穆揚有額外接觸。 但這些年輕的護士并不認為方穆揚在耍流氓,她們吃了方穆揚的巧克力、從醫院門口買來的蜜餞花生和小豆冰棍,也很講義氣地回報他,幫他買紙筆。有好吃的,也拿去跟方穆揚分享,甚至有好心的護士主動提出把方穆揚的衣服帶回家洗。方穆揚說他自己可以洗。夏天了,他每天都洗衣服,絞幾下就曬,連肥皂都懶得打。洗襯衫的時候他想起費霓,她是很會洗衣服的。 領導找方穆揚談話,說會幫忙解決他的婚戀問題,但請他不要cao之過急,還是要注意影響。 方穆揚并沒否認,因為他答應不再畫年輕女人,院里還送了他一副畫架子,允許他去院外寫生。 這其間看他的人不多,有一個是他的同學林格,插隊時和方穆揚在一個知青點,在知青點的時候得了方穆揚不少幫助,這次探親特意抽空買了蘋果來看他。 插隊的第一年他們住在老鄉家里,村里給了他們木材讓知青自己蓋房子住。知青里最大的也不到二十,還有像方穆揚這種十五六的,離開父母也就算了,連房子都要自己蓋。本來大家都沒蓋房的積極性,結果方穆揚出了一張圖紙,圖紙里的房子比他們現在住的毛坯房要好不少,于是大家又有了蓋房的動力。方穆揚對蓋房的事也一竅不通,房子一蓋完,竟成了半個專業的瓦工和木工。房子落成了,是十里八村最好的房子。 方穆揚并不像其他知青那樣反感鄉下,他在村里簡直如魚得水,誰家房漏雨了需要打家具了,他都去幫忙。村里的老太太也喜歡他,因為他會畫門神,灶王爺也畫得好。他的灶王爺是油畫的那一派畫法,和傳統的不太一樣,但大家并不在乎,好看就行。一幅畫可以換兩個攤雞蛋和一張豬油烙餅,烙餅是發面餅,很厚,油很多。 村支書讓他去村小教書,他教孩子算數畫畫,還用柳條給孩子做了柳笛,教他們吹蘇聯小曲。沒多久,他就讓一個不能干重體力活兒的知青頂了他的位置,繼續去田里掙工分。 他們村很民主,推薦知青上大學也是全村投票,方穆揚雖然出身不好,但大家一致推薦他去上,結果他把名額讓給了凌漪,理由是她文化水平更高。在此之前,方穆揚的感情生活一直不明朗,他和哪個女知青的關系也不差,誰有困難他都幫,請人幫他縫衣服拆被子的時候也不難為情。但這事之后,大家都認為方穆揚和凌漪在談戀愛,要不是男女朋友,方穆揚發了癔癥才會把名額讓給別人。 林格問方穆揚凌漪經常來看他嗎。 “凌漪是誰?” “你當初就不該把名額讓給她?!绷指駷榉侥聯P抱屈,他把大學名額都讓出來了,結果他出了事凌漪都不來看他。 方穆揚沒有接話,他問:“你知道費霓家在哪兒嗎?” 等他和費霓的共同同學走了,方穆揚把柜子里的東西都收拾到一個包里,拿著紙條出了病房。因為他時常在住院部外面畫畫,護士也沒問他去哪了。 老費為了招待女兒的客人,拿出了費霓給他買的碧螺春,平常他只喝高沫兒。自提前退休后,他到手的錢就少了一截,處處節省。 老費客氣地說茶不是什么好茶,就湊合喝吧。 方穆揚現在已經可以獨自生活,和人交談,但他還分不出客套話,他問這是不是陳茶。多年不喝茶,他的口舌還保留著對茶葉的敏感。 茶確實不是新茶,放了有兩年了。老費聽了心里不太高興,有茶喝就不錯了,大家現在都是無產階級,好好地拿平時舍不得喝的茶招待你,怎么還挑三揀四的。 老費不好干晾著客人,只能沒話找話,聊著聊著就聊到了費霓。方穆揚問費霓做什么工作,幾點上班幾點回家,一周歇幾天假,了解清楚了,又問費霓最近在忙什么妨礙了她去看他。 老費也不藏著掖著,直說費霓現在有了交往的對象,今天去和這對象去看電影了。 方穆揚沒再繼續問下去,他從包里掏出巧克力,剝開紙請老費吃。 老費咬了一口巧克力,又客套道:“你這孩子,來就來吧,帶什么東西,下次來可千萬不要帶東西了?!?/br> 方穆揚說:“行,下次來不帶了?!?/br> 老費怕方穆揚下次還來,又說:“我們也不是經常在家,你這次也是巧,碰到我在家里,要不就白跑一趟了?!?/br> “那你們平常什么時間在家?” “這個……”老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費霓讓葉鋒先進門,她把買的醬rou和小肚放在過道廚房的桌板上。 她mama附在她耳邊說:“醫院那個小方來了?!?/br> “誰?” “就那個方穆揚?!?/br> “是嗎?” 費霓聲音里的興奮簡直掩不住,費mama聽了直皺眉,“你到底怎么想的?你這正跟葉鋒談著呢,咱們可不興腳踏兩條船,讓人戳脊梁骨?!?/br> “根本就不是您想的那樣?!辟M霓以為方穆揚恢復了記憶,要是病沒好醫院怎么會放他出來呢?他好了,她也許就能評先進了??伤@一個月都沒去,沒準已經被認定投機失敗分子。無論如何,他恢復了都不算壞事。 “你去哪兒?” “我去買個西瓜?!?/br> “別買了,今天吃打鹵面,又這么多菜,哪里有胃口吃西瓜?”費媽又放低了聲音,“你快點進去吧,那個小方要說了什么不該說的,把你的事兒攪黃了怎么辦?!?/br> 費霓沒理會母親的說辭,下了樓騎車去商店買西瓜。她習慣了那個開始連剪指甲都不會的方穆揚,他現在要真是恢復了記憶,她還真不知道怎么面對他。 方穆揚并沒有攪黃費霓的事,他向葉鋒介紹自己是費霓的同學,為感謝費霓對他這些天的照顧,特意來看看她。得知費霓下去買西瓜,他讓老費把他帶來的包交給費霓,老費客氣慣了,留他吃飯,方穆揚說不吃了,他還得趕時間回醫院。 第6章 方穆揚出來的時候,樓道有戶人家還在做西紅柿醬。夏天的西紅柿不值錢,到了冬天可就成了稀罕物,北方冬天的應季蔬菜少得可憐。有人在夏天趁著便宜買一堆西紅柿,洗凈切塊蒸了,再把做好的醬灌進輸液瓶子,灌完了擰緊橡皮塞,等著冬天吃。瓶子是用開水煮沸消毒過的,此刻裝好西紅柿醬,在桌子上排了一排。還有人在炸小黃花魚,味兒直沖鼻子。 傍晚有風,吹得樹葉子直響,蟬不停地叫,一樓有戶人家在樹蔭底下支了張桌子吃晚飯,一家人圍在一起,年長的男人拿筷子蘸了散裝啤酒遞到孩子嘴里。 方穆揚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拍了一張照片。直到一個女孩子出現在鏡頭里,一分鐘的時間,他連著拍了好幾張。 費霓騎車的時候始終和車座保持一段距離,晚風鉆進她的后脖領子,白襯衫鼓脹起來。她穿短袖白襯衫配工裝褲,典型的工廠女工打扮,腳上是回力白球鞋,很白,不是新鞋的白,而是刷了好多次的那種蔫兒白。 她停了車,打眼就看見了方穆揚。他也穿一件白襯衫,最上面的兩顆扣子開著,襯衫是長袖的,袖子卷到手肘,通常像他這種卷法,都會有一塊全鋼手表,上海牌的,但他沒有手表,只有結實的小臂,手持照相機,沖著她笑,介于寬厚和無賴之間的那種笑。費霓也對他笑笑,方穆揚的相機拍下了這一幕。費霓低頭鎖車,車把上掛著一個網兜,網兜里盛著西瓜。 方穆揚走近費霓,費霓的五官在他眼里越發清晰。 他從褲兜里掏出一張紙展開遞給費霓,“你給我的海棠花開得很好,沒相機,我就畫了下來,讓你看看?!?/br> 方穆揚本來是用鉛筆畫畫,有畫中人要求給畫上色,特意買了顏料給他。于是這副海棠也有了顏色。 費霓從畫里看出了方穆揚畫這張畫時的天氣,以及方穆揚的澆水方式,因為畫上的海棠葉子上有水珠,好像隨時要滑下來。她讓方穆揚澆花的時候不要從花上往下倒。 “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畫告訴我的。這些年你一直在畫畫吧?!?/br> 費霓記得有一年方穆揚畫畫得了大獎,他的姥姥還請同學去家里做客。方穆揚動不動以自己太姥爺是撿破爛的自居,到了他外祖母家費霓才發現局部的事實和真相有時真是天壤之別。方穆揚的姥姥自己住一幢小洋樓,她的兒子們在國外定居,唯一的女兒——也就是方穆揚的母親,嫌她是一個不事生產靠吃定息生活的資產階級,很少同她來往。 方穆揚長在紅旗下,一出生資本家就已經慈眉善目起來,至少表面上是,他并未親眼見證過資本家對普羅大眾的壓迫,所以也無法對他們產生刻骨的仇恨,只把他們當作可以團結的對象,所以他經常到自己外祖母家玩兒。 雖然時代變了,他的姥姥也儉省起來,但這種節儉只不過是把家里花匠辭了,由男傭兼任,花園里的玫瑰一樣開得爛漫,德國車一樣的坐,咖啡一樣的喝,最新唱片一樣的聽,家里布置一樣的講究,最不講究的就是把齊白石的畫和外孫的涂鴉掛在一起。 后來方穆揚的姥姥去世,房子留給了他,姥姥頭七沒過房子就被他母親捐了出去,如今也不知道房主變成了誰。去年,費霓騎車經過那個院子,眼睛順著鐵門里的縫瞥過去,哪里還有玫瑰,蜜蜂落在黃瓜花上,已是另一番風景。 “以前我也會畫畫嗎?” 方穆揚問得隨意,費霓聽起來卻不是那么一回事。他還沒想起來,是她誤會了。費霓看著畫想,肌rou記憶比什么深刻,他沒恢復記憶,卻恢復了畫畫的能力。她抬頭看他,這人也不知道什么叫傷心,又想他這樣也沒可傷心的,煩心事兒都忘了,每天有吃有喝能畫畫,還能有余錢給人照相四處溜達。都記起來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方穆揚見費霓一直盯著畫看,覺得她是真喜歡,很慷慨地表示:“我反正天天能看見真花,這畫你留著吧。你要喜歡,我再給你畫一副?!?/br> 費霓的思緒這才從畫里拔出來,“你怎么下來了?” “你們家人太多,我怕你看不到我?!?/br> 費霓忍不住笑:“你這么大個子,我怎么會看不到你?” “你看周圍這么多人,但我拍照的時候只能看到你一個,其他人都是背景?!?/br> 費霓不知怎么聽出了他這話的言外之意,又覺得自己想多了,直接把話題轉向了相機,“你的相機怎么來的?” “在信托商店買的。你要喜歡,等我把膠卷取出來,就送你?!?/br> “你自己留著吧,別什么都隨便送人。你怎么想起買相機了?” “我想給你多拍幾張照片?!?/br> 一時間費霓無話可說,還是方穆揚打破了沉默:“這么熱,你干嘛把扣子都扣上?解開兩粒吧?!?/br> 費霓并沒多想,只說:“我不熱?!?/br> 方穆揚并不照相,只是看著她笑,他的目光就像晚風在她身上掃,所到之處,旁人看不到,費霓卻感覺得到。風把他吹涼了,方穆揚的目光卻讓她耳根發熱,她哪兒哪兒都不自在。 “真不熱?”方穆揚記得費霓鎖骨上有顆紅痣,但此時被襯衫遮住了。 “我說了不熱就是不熱,你煩不煩?!辟M霓很頑固地不解扣子,方穆揚只好隨他。 她想起方穆揚不算樂觀的未來,問:“你今后打算怎么辦?” “我還沒想好?!狈侥聯P在取景框里看費霓的眼睛,他隨口提起了凌漪,“你認識凌漪嗎?”看他的老同學提起凌漪的頻次過多,方穆揚不能不好奇。 相機記錄了費霓錯愕的表情。 “你問這個干嘛?” “我和她很熟嗎?” “很熟,非常熟。她以前是你女朋友,你很喜歡她,喜歡到把上大學的名額讓給了她?!辟M霓從別人那里得知,方穆揚確實為了凌漪放棄了上大學的機會,她聽說時并不為他的深情而感動,只覺得他幼稚可笑,“你當初要想跟她在一起,就不應該把名額讓給她。你上了大學,她在鄉下當知青,你愿意同她結婚,她會感激你;你把名額讓給她,她上了大學,你在鄉下掙工分,她反而會嫌棄你配不上她。她現在不來看你,雖然不近人情,但也是意料之中。要是我,我才不會把我已經到手的名額讓給任何人。幫助人也不是這么幫的。是你自己把她推遠的,你要是把名額自己要了,否則她沒準正不辭辛苦地照顧你呢……” 方穆揚并不覺得自己錯過了多重要的東西,提起凌漪頗有點兒滿不在乎的勁兒:“我有你了,不需要她來照顧我?!?/br> 這話絲毫沒有讓費霓感到欣慰,她反而動了氣:“我是欠你的嗎?她占了你上大學的名額,她才應該照顧你。憑什么好處她都占了,倒霉……”費霓及時住了嘴,再說下去就傷人了。 方穆揚完全搞錯了重點:“你很想上大學嗎?” “你就是個傻子?!币驗橛X得他是個傻子所以更加忍不住教育他,“醫院估計是治不好你了,你也不要在醫院呆了,讓知青辦的人趕快想辦法給你解決工作和宿舍。你不是會畫畫么?宣傳隊里跟你這么大年紀比你畫得好的也沒幾個,語氣強硬一點,一次不行就多找幾次。你要有了正式工作,你和凌漪沒準還有回轉的余地……” 費霓長了一張恬淡清俊的臉,如今她說話的表情與她的五官有些不般配。方穆揚的相機正好捕捉了她這表情。 “不要老拍我了?!辟M霓襯衫的扣子仍扣到最上面,她伸手擋住自己的臉,光順著指縫透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