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嬪妃們的珠翠交錯,發出悅耳清脆的聲音,太后的宮殿華美輝煌,燈火明亮。寧之肅不知何時走了神。 太后喚回他的思緒,有些不滿道,“你這孩子,慣是在這些事情上敷衍?!?/br> 寧之肅規矩低頭,稱“是”。 太后一時語塞,又想起二皇子去封地后,之前的婚事沒了著落,年歲比寧之肅還大一點。只是如今太子之位上是老三,又是自己親近的,到底還是將心偏給了他。 “從前,伊太傅的那個女兒,時不時進宮來玩的,模樣身段極好,言談舉止也沒得挑?!彼粫r想不起女子的名字。 寧之肅沒什么反應,敬聽太后說話。 “若不是伊家犯事兒,許給你做側妃也不錯。你若是見了她,保準喜歡?!碧竺蛄瞬?,老年人,閑話是多些,“只是我眼瞧著那女子嬌氣得很,怕是個磨人的?!?/br> 寧之肅掀開茶蓋的手一頓,回道,“皇祖母說得是?!钡拇_很磨人。 旁邊的康妃笑道,“太后,今兒您是說太子的事情,怎的說起無關的人來了?!?/br> “哎,瞧我這記性,”太后轉向寧之肅,“哀家替你做了主,請了你母妃外家,隴西郡崔家的女兒來?!?/br> 他雖與崔家有些政事往來,但對隴西郡女眷一無所知,推辭道,“皇祖母……” “哀家只是請她來,又沒給位份,你怕什么。崔家向來清貴,你母親生前在后宮也安分,等她來了,你若是喜歡,便娶回去,若是不喜歡,送回老家便是?!?/br> 旁邊的妃嬪打趣道,“太后娘娘慈心,太子可不能推辭啊?!?/br> 還未等寧之肅說旁的,太后又道,“哀家讓人接她去你府里暫住,不許把人給我轟走,便先當成表妹處處。這樣安排,也是防著你非要躲著別人,一點機會也不給?!?/br> “孫兒……謝恩?!?/br> 太后親眼看著長大的孩子,平日里慣是個愛藏心事的,身邊沒個人知冷知熱,終究不行。 康妃斂了臉上的笑意,語重心長道,“太子,你母妃不在,太后時常念叨你的事,我們也替你著急?!?/br> 康妃原是康貴嬪,膝下僅有一女,年歲尚小,她母家乃湘南人士,還算大族,人非常能干,只是被蘭貴妃壓了一頭,無處施展才華。 如今,隨著他奪了太子之位,太后也有意正正后宮的風氣,免得眾人為蘭貴妃馬首是瞻,讓她一家獨大,于是提了康貴嬪為妃,學理六宮事。 她無皇子,人品端正,若是能在后宮與蘭貴妃較量,寧之肅也無須分精力提防后宮。 有些默契與形勢,大家心里都明白。 “謝康妃娘娘,兒臣謹記?!?/br> — 回了別院,已是戍時,寧之肅白日里奔波,饒是鐵打的身子也累。別院門口的燈籠發出溫馨的光亮,他下馬后,緊蹙的眉目舒展,踱步往里走去。 雨棠,雨蘭和雨蕙三位貼身侍候伊綿的丫鬟匆匆趕至太子面前,跪下磕頭。 吳遠也從其他園子里趕來,跪下道,“殿下,小姐不見了,正在派人搜尋?!?/br> 寧之肅聽罷,并沒有露出多少著急,大跨步走進正殿,讓吳遠仔細稟告。 吳遠道了原委。 伊綿從若盧獄回別院后,心情不佳,侍女們哄著她用了午膳。而后女子借口午眠,將其他人全趕了出去。眾人想著小姐柔弱,也沒多少警惕,待兩個時辰之后再來敲門,已不見人的蹤影。 那窗墉一直開著,大約,是從那處翻窗而逃。 別院四周安插影衛,小姐肯定逃不出去,但下人們在各處的園子里找了許久,至今也一無所獲。 別院里,侍衛們揮舞著火把,到處喊著“小姐,小姐”。三位近身侍奉的丫鬟也到處尋人,著急不已。 夜晚風涼,小姐在外面呆久了,傷著身子可怎么好。 寧之肅聽后只讓人繼續搜,吳山問他是否要用晚膳,此時早已過了該用膳的時辰,也被男人疲憊地揮手屏退。 他慢步走到伊綿的寢間,已數個時辰不見人,到底有些耐不住了。 寧之肅用指腹輕拈伊綿昨晚擱在矮榻上的披肩,斗彩卷草紋,蠶絲織就,光滑親膚,上面還有白檀的余香。 旁邊繡墩上墊著靈芝紋的軟墊,上有一個鏤空橢圓狀小巧手爐,想是伊綿隨意把玩的。她時常手涼。 能到哪兒去。 寧之肅扶額,倦意更濃。 忽的靈光一現,寧之肅起身,大跨步去往放置衣物的殿中。 這里大多掛著伊綿的衣裙,一年四季都有。寧之肅甚少管這些瑣事,一并交予下面的人,只說柜子做得大些,邊角不能鋒利,免得地方不夠,之后還得另辟,也得考慮人在殿中走動,磕碰的問題。 他等不及證實自己的猜想,從外向里,將黃楊木柜門上嵌著的銅手環拉開。一扇扇柜門被打開。 至某一個時,他停下腳步。 伊綿抱膝蜷縮著,靠在衣柜邊睡得正香??臻g狹小,氧氣稀薄,女子臉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紅潤的小嘴微張,額前的劉海有些凌亂,看得出來哭過,小臉還有些臟。 本是怒火中燒的男人看見她這副略顯狼狽的樣子,一時啞了火氣,單膝跪地,伸手想將人抱出。 伊綿十分警覺,手掌才從她的腰處穿過,便驚醒。 她咬唇不看男人,努力扯他的衣袖,想讓他將手收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