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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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在座的除了小邱同學,都是不通風情的軍中粗漢。高會這種二愣子就不提了,萬達壓根是對這個時代的流行音樂毫無感覺。 對著他們彈琴,跟對牛彈琴差不了多少。 公子們稍后,飯菜馬上就來。 老鴇子看他們各個面無表情的模樣,有些尷尬地福了福,只留下彈琵琶的女子和丫頭在房中,轉身離開。 你怎么帶了群古里古怪的客人來?從哪里拉來的? 林三娘一邊走著,一邊問著龜公。 就在巷子口,為了搶他們,一群龜公都差點打起來了。我看他們各個衣著不凡,以為是一群公子結伴出游呢。mama,有問題么? 龜公小心地問道。 倒也不是我看出來了,那個眼睛大大的公子是為首的。那個漂亮的小公子應該是他的同窗。兩個人一看就是雛兒。這兩個人要么是國子監的學子,要么就是準備兩個月后參加科舉的家境都應該不錯。 林三娘瞇起眼睛,其他幾個大的里頭,最英俊的那個,應該是他們兩個的朋友。剩下的兩個,不是家丁,就是護院尤其是那個傻大個。雖然穿的還行,不過身上的窮味隔著三里都聞出來了。 林三娘好一番審時度勢。但是分析到最后,還是覺得有些怪怪的。 這幾個人身上,有著一股說不出的味道。 三首曲子后,眾人期待已久的菜肴,被一道道地端了上來。 這,這哪里是素菜,分明就是葷的吧! 看著一桌的雞鴨魚rou,本來聽曲子已經聽的想打瞌睡的邱子晉一下子精神起來了。 這是冰糖蹄髈rou,這是糖醋魚,響油鱔絲、糖醋排骨、蟹粉豆腐。這個厲害了油燜大烏參! 看著這色澤,聞著著香味,實在讓人食指大動??! 萬達也是被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驚艷到了。 說實話,就這一桌子的食材和這個烹飪的水平。除了臨水居這樣的大酒樓,次一點的館子壓根做不出來。 而且看樣子,應該是園子里剛燒好端上來的,不是從附近的酒樓叫來的。 一個青樓的后廚有這樣的水平,實在有點過分了啊這不是搶專業廚師的生路么。 夾起一塊冰糖蹄髈rou放在口中微微咀嚼了一下,萬達眼珠兒一轉,看到同樣滿臉驚奇表情的邱子晉,笑著將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 還真是素的不過乍一口吃下去,還真的嘗不太出來。 真的么? 楊休羨也好奇地夾了一塊鱔絲,咀嚼了兩口,微微一笑,吃不出來。 我也吃不出 鄧翔搖頭。 高會,你怎么不吃?很好吃的!你也嘗嘗啊。 萬達看了看高會沒有動筷子,催促道。 這人怎么了?平時不是吃飯最積極么。 楊休羨也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見他淺嘗了一口后,就停下了筷子,一臉嚴肅的表情。 恐怕也是被這渾似葷菜的素食也驚呆了吧。 這仿葷菜做的惟妙惟肖,完全稱得上是以假亂真,也只有像萬達這樣科班出身的廚子,和邱子晉這樣的老饕才能在第一口分辨出來了。 這蹄髈rou是用冬瓜做的。這糖醋魚看著像條魚,其實是用豆皮扎成了魚的形狀,里面是各種山珍。響油鱔絲的鱔魚是冬菇。糖醋排骨是蓮藕裹面粉。油燜大烏參就是油燜冬菇木耳蘑菇。至于蟹粉豆腐就更簡單了,上面黃色的蟹粉就是蛋黃加醋,所以吃起來有蟹rou味。 萬達指著一道道菜,侃侃而談,聽得眾人皆是一愣一愣的。 素菜葷做,以假亂真,這忘我閣的后廚還真是臥虎藏龍啊。 啪! 就在眾人嘖嘖稱奇之際,不知為何,今天有些反常的高會,突然將筷子往桌子上一拍,發出好大聲響。 萬達朝對面望去,便看到這家伙滿臉通紅,怒目圓睜的模樣。 吃個飯居然還發起火來了? mama,我這兄弟恐怕是喝多了,我拉他出去吹吹風,麻煩您派人送一碗醒酒湯來。 鄧翔同樣也是納罕不已,雖然不知道原因,還是找了個由頭,打了個圓場,拉著高會就往院子外面走。 這林三娘也是見慣了市面的,立馬笑容滿面地退了出去,吩咐外面站著聽差的龜公去后廚去醒酒湯歡場地方,這種東西是常備的。 鄧翔把高會拉到院子內一個沒有燈火的地方,剛要問他為何突然失態。這家伙就跟泥鰍似得擺脫了他,拱起身子,悄悄地跟上了前面的龜公。 鄧翔只是稍稍遲疑了數息,就跟在他兩三步后,一同潛入了廚房。 這邊吃著東西,那邊的音樂聲也繼續著。 楊休羨知道高會不是個隨便惹事的人,鄧翔更是油滑的很,雖然疑惑,倒也不很擔心。 再看眼前的萬達和邱子晉兩人,為了爭一塊假烏參都快打起來了,更兩只搶食的貓兒似得,不由得搖了搖頭,站起身來,細細打量起房中的裝飾。 他對那副水月觀音圖最是好奇。 一般這種大型的掛軸,都會供奉在佛堂內,供虔誠的信徒通常為女子,一日三炷地禱告。掛在這種地方雖說很好地營造出了出塵忘我的格調和氛圍,和這楚館的名頭一致,確實實打實地褻瀆了觀音大士了。 楊休羨雖然是個武夫,于書畫方面沒有太大的研究,但畢竟出身名門,從小打眼前過的好東西多了去了,也看出這幅畫用筆不凡。 尤其是這觀音大士的衣帶褶皺,頗有點吳帶當風的味道了 他不由得向前兩步,趨近畫軸細看。 蹬 突然間,那身后的琵琶發出一聲錚鳴之聲,原本流水般流暢的曲子為止一滯。 楊休羨猛地回頭,就連萬達和邱子晉都停下了筷子,抬頭望向簾子。 當林三娘端著醒酒湯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東船西舫悄無言的一幕。 怎么了? 將醒酒湯放在桌上,林三娘笑著問道,幾位公子,可是有何不妥? 說著,已經略有些紋路的眼角,朝著本應該繼續演奏的琵琶女的方向看去。 下一刻,琵琶聲再一次響起。 只是連萬達這種毫無民族音樂素養的人都聽得出來,這姑娘的弦子沒按在調子上。 不知道是心慌,還是手軟了。 沒事,剛才姑娘彈錯了一個音,被我的朋友聽出來了。沒多大事啊,mama別責怪她。 楊休羨裝作不在意地笑了笑,回到了座位上。 啊呀,這不就是古話里說的曲有誤,周郎顧么。公子們都是風雅人物,小女在諸位面前獻丑了。 連周郎顧曲的典故都知道,這mama還真是個文化人。 林三娘掩嘴笑道,看了一圈,沒見到剛才醉酒的那個大個子和他身邊的那個人。 剛想要問,就見鄧翔攙著滿臉通紅,腳步虛浮的高會走了進來,邊走口中還念念有詞,怎么幾杯就醉了?我看你平日也不止于此,難道是此處酒水太烈,還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高會一言不發,走到桌邊就雙手趴著桌子,將腦袋滿了進去,竟是要睡覺的意思。 果然是個窮貨,山豬吃不了細糠! 林娘子暗中罵道,臉上卻是依然笑意盈盈,這位公子怕是吃醉了。這屋子后面有間凈室,備有床榻被褥,我讓人伺候公子在這里歇息吧。 不用不用,頭一次來,沒有歇下的道理。 楊休羨朝鄧翔使了個眼色,后者走到高會身邊,作勢搖醒了他。 今日就到這里吧。過幾日,我們再來喝茶。 說著,他從袖中掏出一張銀票,放在桌上。 不是很多,卻也足夠讓林三娘子的呼吸為止一滯了。 和很多古裝劇里,主角配角們進了青樓就迫不及待地要見花魁娘子不同,這古人進歡場,尤其是高級歡場,那規矩多的很。 頭一次去,不論身份如何,一般吃能喝酒、吃席、聽曲子。打過幾次茶圍,錢也散出去兩次后,才能登樓上榻。如果銀子沒到位,那也就止步于此了。 當然了,退款是不存在的。 但也不準過夜。 一直到登樓幾回,和妓子們熟絡起來,才會有過夜的資格這時候已經不知道散了多少金銀出去了。 如果感情好,想要形成長期關系,那還要掏出銀子為她梳籠。 那還要像模像樣地為備好四季衣服、首飾和小廝、使女。不然虧待了妓子事小,被人知道自己扣扣索索那就丟了臉面了。 某知名小說里,西門大官人為了梳籠李桂姐,花了五十兩銀子做準備,相當于將近花了小四萬元人民幣吧。 林三娘最喜歡這種識趣懂行,又出手大方的客人,接過銀票后,連看向已經醉得毫無知覺的高會的眼神都溫柔了幾分。 聽眼前這位大爺說過幾天還要來喝茶,那就是要做長久的買賣了。林三娘轉身對著簾子里頭輕柔地說道,姑娘出來見一面吧。 看來經過這幾個時辰的品評,林mama終于覺得這群人有資格成為她的目標客戶了。 琵琶女放下琵琶,站在她身邊的小丫頭上前,打開簾子。 引入眼簾的,是個不過十六七歲的俏佳人,穿著鵝黃色的扣身衫子,湖藍色的裙子,傅粉施朱,云鬢如鴉,十指纖纖,纖秾有度。低垂著臉兒,不敢抬頭瞧人。 身邊的那個小丫頭也是粉團似得,眼睛溜圓,可能還不是很曉得事情,直蹬蹬地看著眼前的一群男人。 在看到角落里窩著的高會時,小丫頭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地低下頭。 mama,你的姑娘不介紹一下自己么? 楊休羨已經完全掌握了主動權,指了指琵琶女,狀似有些不滿地問道。 公子莫怪,我這女兒是個啞巴,不能開口說話。 高會的肩膀一抖。 被鄧翔一把壓了下去,繼續睡覺。 那真是可惜了,本以為姑娘琴藝頗佳,必然也有一副好嗓子。 楊休羨無限惋惜地微微搖頭,不過也更忍人憐愛了。 說著,他又從袖中掏出一塊碎銀子,放在桌子上。 給兩位姑娘買果子吃。 大方的讓萬達都替他心疼起來。 眾人被林三娘和龜公一路送到院子口,約定好了半個月之內必然再次光顧,這才往坊門外走去。 來的時候華燈初上,現在已經到了這平康巷里最熱鬧的時候。正所謂夜市千燈照碧云,高樓紅袖客紛紛。水門向晚茶商鬧,橋市通宵酒客行。 走在路上的人無不醉醺醺的,互相調笑追逐。更有鬧得過分的,拉著小娘子就在路上相起嘴來,全然不管周圍人的笑罵。 比起未來的酒吧一條街,開放的程度不遑多讓。 這一切讓沒怎么體驗過京城夜生活的萬達看的津津有味。 可能也就是這樣的年代,經濟高度發達之后才會產生了影響深刻的心學一派,才會產生了對市民市情描寫得鞭辟入里的四大名著,和被稱為寫盡了人心世道的《金瓶梅》吧。 一出了房門,本來半個身子掛在鄧翔身上的高會一下子清醒了過來,跨步向前,一個打橫,立到了萬達和楊休羨的面前。 大人 高會抱拳,這個向來木訥的男人此刻的嗓音甚至微微發抖,眼眶微微發紅。 萬達早就猜出他剛才是裝醉,只是不知道原因。 大人,幫幫我,也救救那些女孩子。 他單膝下跪說道。 恰巧此時,一對東城兵馬司的人走過,見他們這群人舉止古怪,邊呼嘯著圍了過來。 正好了,從這里走回北鎮撫司也太遠了些。 看到為首的隊長在認出他們的身份后,露出一臉尷尬又討好的表情,楊休羨笑了笑。 既然如此,就借東城兵馬司的衙門談談話吧。 第20章 得遇故人 上文提過,老朱家對給他們家打工的公務員們非一般的扣扣索索。作為錦衣衛內職位僅高于力士的基層校尉,干飯達人高會,一個月的薪水只有十五升米。 別說買房了,以他一頓至少五碗米飯的飯量,連吃飽都是問題。 長安居,大不易。 北京之于大明,便是長安之于大唐。 天子腳下,首善之區。宮闕參差,錦繡成堆。 住哪里,怎么住。對一個工資微薄的外鄉人來說,就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和吃喝拉撒都在國子監,還可以拿廩米的國家重點培養大學生邱子晉不一樣。北鎮撫司衙門管吃不管住,沒有員工宿舍。除非被安排到晚上值夜,在值房才有個小床鋪供給眾人輪流休息。 就高會的薪水而言,在京買房是肯定想都不用想的,就是城內租房也夠嗆。 于是高會他選擇租在城外陶然亭那邊的慈悲庵。 萬達根據上輩子在北京乘坐地鐵的記憶換算了一下。 六百年后,這哥們如果每天坐地鐵上下班的話,從故宮正門出發,到陶然亭下車,需要一號線換四號線,單程將近五十分鐘。 這個時代當然沒有地鐵,除了楊休羨的那一匹暴雪是袁指揮使送給他的個人財產,錦衣衛衙門里的所有馬匹都是公務車。除非是緹騎因公務需要出行,一律不得借用。 錦衣衛衙門是卯時上值。誤了點卯,是要以軍紀處罰的。所以高會基本上是日日披星戴月地往返在京城中心的錦衣衛衙門和慈悲庵之間。 萬達聽了,不由得納罕起來:怎么高會一個大老爺們住在人家尼姑庵里?這尼姑庵不是女人去的地方么?也能收留男人?他們就沒什么忌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