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厄 第7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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拽著他衣領的男人附在他耳邊,低聲道:“下面也要?!?/br> 第102章 循環(一) 萬籟俱寂,朝陽越過窗欞和帳幔,滿屋子流動的金色。蒸騰的熱氣讓百里決明的身體發燙,功法好像不聽使喚,凝固的鮮血被他的心火烘烤著開始涌流。裴真是個妖精,百里決明一直都知道,這個男人比鬼怪更加危險??蛇€是忍不住沉溺于他發梢的香氣,留駐于他瀲滟的眼波,好像品嘗甘醇的美酒,寧愿醉死在這溫柔鄉。 裴真是真心的么?他想從百里決明這里得到什么?百里決明不清楚??雌饋頉]安好心,卻又跟著百里決明出生入死。這個家伙身上太多謎題,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說的話到底有幾句真,百里決明統統不知道。裴真像個鏡花水月里走出來的人兒,生活在虛無縹緲的倒影里,不定什么時候就沒了。 百里決明一寸寸掰開裴真的手,往后退,一直退到絲絹屏風那兒才停步。隔了一段距離,聞不到裴真的香氣,這樣就可以保持清醒。百里決明深吸了幾口氣,問:“小子,我問你,你接近我到底是什么目的?” 裴真端詳他,師尊現在的模樣有些不一樣,抿著嘴,那顆桀驁的小虎牙看不見了,漆黑的眉宇里好像藏著薄薄的怒火。 裴真從浴桶里起身,走出水波,擦拭身體,披上綢緞白裳。 他道:“裴真所求,唯與前輩長相廝守罷了?!?/br> “你覺得我會信?”百里決明冷笑,“你自己數數,你騙了我多少回了。我連你是哪兒人,真名是什么,父母親族在哪兒都不知道?!?/br> 裴真回眸看他,輕輕笑了笑,“那些東西就這么重要?” 百里決明“哼”了一聲。 “前輩,”裴真無辜地問,“是我逾越了么,讓你不高興了?” “我確實不高興,但不是因為你逾越,”百里決明別過臉,“是因為你不真誠?!?/br> “不真誠?”裴真微微怔愣,低低重復。 “對,很不真誠?!?/br> 裴真不再說話了,他的眼眸仿佛籠上了一層陰暗的霧氣,原本瀲滟的眼波寸寸黯淡了下去。 “小子,你聽好了,”百里決明磨了磨牙,“別把爺當傻子耍。我不是十八歲的年輕兒郎,有個美人投懷送抱就沖昏頭腦,予取予求百事依從。你瞞了我多少,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說得對,我們倆就睡過幾次覺,什么都沒發生,還沒到成親拜天地的份兒上。所以你以前是什么人,干過什么事兒,你不說,我不追問。你父親是誰,你母親是誰,我不打聽。你是不是真心想跟爺,有沒有像勾搭爺一樣勾搭過其他人,爺也不想知道?!?/br> 裴真的指尖變得冰冷,他淺淺笑開,卻沒有溫度。原來在師尊眼里,他如此不堪。 “但是——” 百里決明忽然閃現在他眼前,他下意識后退,百里決明按住他后腰的手止住他的步伐。他們眼對眼,距離極近,百里決明guntang的氣息讓他的肌膚逐漸升溫。 百里決明一字一句說:“火已經放了,就不要忘記添柴,要不然爺一把火燒了你?!?/br> 他說了一大通,裴真終于明白這家伙的意思。他身份成謎,師尊并不信任他??杉幢闶沁@樣,師尊也要把他留在身邊么?分明是溫柔繾綣的言語,從師尊別扭的嘴巴里吐出來,硬生生變了味道。 裴真彎了眉眼,細碎的金光在他的眼波里蕩漾。 “前輩要聘我回家么?” 他笑起來,仿佛草木復蘇,花開滿園。百里決明心里頭又開始躁動,火焰嗤嗤燃燒,似乎立刻就要突破心房。 “想多了?!卑倮餂Q明心里頭擰巴,“我們倆不是睡過覺的陌生人么?又不熟,還想我抬你進抱塵山的門?哼,想得美。你就留我身邊,當個端茶送水的仆役吧你?!?/br> 竟還對他那句氣話耿耿于懷。裴真失笑。 “這樣啊……”裴真做出失望的樣子,“那萬一我以前的相好找過來了怎么辦?” “你還真有相好???”百里決明瞪大眼。 “前輩不是說,不在乎我以前干過什么事兒么?”裴真眼也不眨地將他望著。 裴真今年二十出頭,旁的江左子弟十二歲就往房里接人,在他這個年紀孩子都有了,他不可能沒有相好??v然做好了心理準備,百里決明仍是氣得想吐血,“他們敢找過來,爺就一把火燒死他們?!?/br> “那尋微娘子那邊前輩要怎么說?”裴真又問。 這的確是個問題,百里決明感到頭疼。好好的師尊成了斷袖,尋微知道了不知道會是什么反應。說是必須得說的,裴真往后就是他百里決明的人,怎么著也得有個名分。若非這小子沒安好心,百里決明甚至會昭告四方仙門,迎他進抱塵山。他是個謎一樣的人,不知底細,百里決明多少得防著他點兒,摁著他不能讓他得意。 沒錯,他們倆不過是各取所需。他要百里決明的功法,百里決明缺人伺候,才沒有對他死心塌地! 百里決明轉過身,擰眉道:“這事兒我自有計較,你安心服侍我就好了,別的不用管?!?/br> 窗外傳來一溜腳步聲,初一隔著窗屜子通傳:“郎君,漓水村應不識求見?!?/br> “應不識是誰?”百里決明問。 裴真蹙起眉心,他記得這個家伙,是他那個久未謀面的阿父手底下的鬼怪,為謝岑關管理著漓水村落。之前漓水鬼怪潛入天都山,那叫應不識的家伙還和鬼侍正面交鋒。 “說是有急事,事關謝岑關,郎君可要見他一面?”初一問。 “謝岑關那個二百五出什么事兒了?”百里決明也擰起眉,按了按裴真的肩膀,道,“你歇著,我去見他?!?/br> “前輩,”裴真拉住他,“一同去。且待裴真梳洗更衣?!?/br> 等裴真換好衣裳,兩人一同去前廳。老遠就瞧見一個中年男人揣著袖子,耷拉著肩膀伶伶仃仃立在忍冬花地磚上。不時還踱來踱去,一副很焦急的樣子。百里決明提步進了廳堂,那男人打眼一見百里決明和裴真,先是一喜,后又一愣,沒認出來他倆誰是誰,劈頭就問:“敢問二位誰是師吾念師郎君?” 裴真請百里決明入了主座,自己在另一頭坐下,向應不識說道:“在下就是師吾念,從前戴著面具,怪不得應先生不認得在下?!彼倮餂Q明抬了抬手,“這位是百里決明百里前輩,前輩同尋微娘子在在下府上歇腳。應先生有何難事,可以同百里前輩回稟,只是……”他微微一笑,“措辭需嚴謹些,否則我也無能為力?!?/br> 一番話兒說下來,應不識知道什么意思了,估摸著百里決明還不知道謝尋微就是師吾念。扭臉看上首的百里決明,那是個高挑的男人,黑發黑眸,一身玄色衣裳,大馬金刀在那兒坐著,手肘撐在扶手上支著下巴,凜冽的眉宇蓄著淡淡的煞氣,一副很不好惹的樣子。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百里決明,應不識上一回只遠遠瞧見他的惡鬼本相,這次是應不識頭一次同這惡煞面對面。 “見過百里前輩,”應不識朝他拱手,“客套話我就不說了,時間緊迫,救人要緊。我此番是為了令徒的生父,謝岑關而來。不知前輩可曾聽過一個叫做‘西難陀’的地方?” “你如何知道西難陀?”裴真斂了微笑。 “前輩還記得,我老板曾經跟你一塊兒在鬼國待過吧?”見百里決明點頭,應不識繼續道,“那次在鬼國,老板得到了一個冰蟬玉盒,玉璧里藏了一份地圖,那地圖就是西難陀的地圖?!?/br> 裴真眉目陰沉,怪道他和師尊在鬼國漏掉了無渡爺爺的訊息,原來是被謝岑關拿走了。 “七月半之后,老板就啟程去了西難陀,距今已有一月有余。我們每隔三天通過連心鎖聯系一次,半個月前他成功找到了西難陀的入口,進入了那個地方。那之后,我們又聯絡了兩次。六天前,我突然再也無法連通他的連心鎖,我們失去了聯系?!睉蛔R嘆道,“我實在沒法子,遣人到處打聽西難陀和黃泉鬼國,卻一無所獲。想來想去,只有找師郎君你了?!?/br> “謝岑關失蹤,你找師吾念有什么用?”百里決明嗤道,“你老板是不是腦子有病,西難陀是什么地方本大爺都不清楚,他就敢跑去送死?” 應不識看了裴真一眼,揣著手道:“自己娃娃不要他了,他送死也不稀奇?!?/br> 裴真眸子里籠著陰翳,手里摩挲著白瓷小杯,沒有說話。 “你在說什么東西?”百里決明頗為不悅,“謝岑關成為鬼怪的事兒我沒有同尋微說,尋微壓根兒不知道他回來了。他到底為什么去西難陀?” “因為他是鬼母的祭品?!迸嵴娴拖卵垌?,道,“他吃了鬼國的食物,成為了鬼母的祭品。他去西難陀,是為了找到斬斷同鬼母聯系的方法,對不對?” “沒錯?!睉蛔R答道,“自打上回從鬼國出來,鬼母對他的召喚越來越強,他連覺都不敢睡,就怕夢游著跑去鬼母那兒獻祭了?!?/br> 裴真手指收緊,眉關緊鎖。那是因為鬼母出國,鬼母對祭品的召喚才越發強烈。 應不識繼續道:“師郎君,百里前輩,我不知道你們怎么看我老板。但他真不是個壞人,更不是個不負責任的爹。他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尋微娘子跟著他,不會有好日子過。你們既然知道祭品的事兒,黃泉鬼國和西難陀你們肯定比我更了解。去不去救他,全看你們了?!?/br> 他說著,掏了個連心鎖出來,交給一旁的初一。初一將連心鎖呈到百里決明和裴真面前。 “那里面記錄了九天前我和他最后一次聯絡,”應不識道,“內容非常奇怪,我聽到的時候尿都快嚇出來了,你們做好準備?!?/br> 裴真打開連心鎖,連心鎖正上方浮現出青色的圓形符紋,開始緩慢地轉動。 鎖頭閃亮,里面傳來腳步聲和喘氣的聲音。應該是謝岑關,他在趕路,連心鎖記錄了他的腳步聲,不時還有水花四濺的聲音,腳步聲很慢,他走得不快,路似乎非常泥濘。 “好黑啊,什么都看不清,我這是在哪兒?” 他們聽見謝岑關說話了,音調平常,帶著疲憊,似乎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緊接著出現一個女聲,“你看前面那個屋子,是不是有燈?” “看窗子后面,好像有人在朝我們招手,”謝岑關說,“走,過去看看?!?/br> 百里決明“嘖”了聲,一個烏漆嘛黑的野外,有人朝你招手,你還敢過去,這不是找死是什么? 腳步聲持續了半炷香,他們似乎仍然沒有走到那個有燈光的屋子,完全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謝岑關又開始說話了:“好黑啊,什么都看不清,我這是在哪兒?” 同樣是那個女聲,“你看前面那個屋子,是不是有燈?” 百里決明終于感覺到不對勁兒了,手臂上一點點起了雞皮疙瘩。 果然,謝岑關又說了那句話:“看窗子后面,好像有人朝我們招手。走,過去看看?!?/br> 百里決明問:“連心鎖是不是壞了?” 應不識道:“沒有,你仔細聽,腳步聲和前一段不一樣?!?/br> 沒錯,腳步聲和水聲出現的頻率都不同,連心鎖沒有壞,它忠實地記錄著謝岑關和他同伴的行動。又過了半炷香時間,嘩啦啦的水花聲出現,他們似乎在趟水過河。趟得非常吃力,走走停停,不時休息。 謝岑關的聲音再次出現:“好黑啊,什么都看不清,我這是在哪兒?” “你看前面那個屋子,是不是有燈?” “看窗子后面,好像有人朝我們招手。走,過去看看?!?/br> 百里決明壓住符紋,聲音暫停。伸手摸后背,一背的白毛汗。太詭異了,謝岑關和他的同伴一直重復著一樣的對話,可他們自己居然沒有發現。 裴真的臉色蒼白,他注視百里決明的眼睛,問:“前輩,你覺不覺得這段話非常熟悉?” 百里決明點點頭,“穆家堡八角銅鏡,鏡子里也有一個不斷重復同一句話的東西,謝岑關的狀態和那玩意兒一模一樣?!?/br> “除了這個,還有一個更詭異的地方?!?/br> 裴真撥開百里決明的手,符紋重新開始運轉,他們又聽見謝岑關踩在草地里的軋軋腳步聲。裴真凝眉聽著,指尖一寸寸發涼,他道:“從頭至尾,只有謝岑關一個人的腳步聲,那個女聲是從哪里來的?” 第103章 循環(二) 應不識的表情變得很古怪,他看了看裴真,又看了看百里決明,才道:“這個女的你們都見過,和她照過面,說過話?!?/br> 裴真心中浮起一個不可思議的答案,眸子里掠過驚訝,“難道……” 難怪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可是這樣一來,事情就變得更詭異了。 百里決明摸不著頭腦,“到底是誰?你們說話能不能別賣關子,我最討厭故弄玄虛的人,給爺竹筒倒豆子一股腦說明白?!?/br> 應不識吸了一口氣,道:“是穆關關?!?/br> 百里決明瞪大眼,“那閨女兒怎么跟著謝岑關跑西難陀去了?” 應不識的表情更古怪了,“你不知道穆關關是誰?” “我知道啊,穆知深他堂妹,挺機靈一丫頭?!卑倮餂Q明滿肚子疑問,“為何連心鎖里沒有她的腳步聲?她吃飽了沒事干跟著謝岑關去西難陀干嘛,謝岑關那個二百五把她給拐了?” 四下里靜寂,連鬼侍都噤了聲兒。這玩意兒實在不好解釋,更何況百里決明日前還四處宣揚他要娶穆關關。要是他知道穆關關就是謝岑關,他恐怕得挖個洞再把自己埋一次。 最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裴真,指望他出來解釋。裴真無可奈何,咳嗽兩聲,道:“只有一人的腳步聲,卻有兩個人的聲音,最合理的解釋當然是這聲音都是同一個人發出?!?/br> “哈?”百里決明沒聽明白。 裴真嘆了口氣,扶額道:“前輩,謝岑關和穆關關本就是同一個人。先頭我就想告訴你,奈何實在不知如何啟齒。七月半我聯合漓水鬼村圍剿天都山,想要攪亂大比盜出六瓣蓮心。謝岑關渾水摸魚用穆關關的身份潛入宗門,趁亂進入十八獄偷盜九死厄,被二娘子和穆大郎君攔了下來。謝岑關擅長易容變裝,口技也十分了得,前輩上了他的當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