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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br> 江恒星乖乖地坐了過去,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縮短了。 周榭給他添了茶,沒著急開口,在他邊上慢條斯理地摘下了手表,把衣袖挽到了上臂,又拆開了領帶,一連串解開了四個扣子,露出一半胸膛來。 做完以上動作后,周榭整個人癱在了沙發上,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舒服?!?/br> 他個子高,手長腳長,癱在沙發上的時候兩條腿打開,膝蓋碰到了江恒星的大腿外側,卻被江恒星略帶明顯地回避開了。 周榭倚在沙發靠背上,看著江恒星好看的側臉和白皙細長的脖頸,若有所思地瞇起了眼。 把他叫過來,卻又遲遲沒說話。雖說和周榭獨處的這幾天,江恒星已經不再感到緊張和不安,但干喝茶不說話也有夠無聊的。 連喝三杯茶后,江恒星認定周榭沒什么重要的事,便決定告辭走人,剛一回頭就對上了周榭的眼神。 肆無忌憚的、毫不遮掩的、野獸般預謀侵略的眼神。 江恒星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他有些倉皇地別過頭去,大腦瞬間空白,一時間忘了自己原本要做什么,對著喝空了的茶杯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然后他就聽見周榭在他身后嗤笑了一聲,懶洋洋地說:“本來還想讓你靜靜心的?!?/br> 這下倒好,心沒靜下來,又讓他的眼神給嚇壞了。 周榭有些無奈地撓了撓眉頭,有點埋怨自己為什么不收著點看,他分明知道小羊隨時隨地會回頭的。 大意了。 不過事已至此,一味地后悔反省不是他的做事風格,索性主動出擊,強制性地帶小羊轉換一下思維。 周榭支著下巴,膝蓋戳戳江恒星的腿:“我看你這幾天一直心神不寧的,為什么?” 大佬就是大佬,一句話快準狠地掐到命脈,江恒星的心思果然瞬間從 “老板為什么用那種眼神看我” 轉換到 “我到底該怎么跟老板開口說這件事” 上面來。 他在那糾結了好半天,完全沒有意識到周榭的膝蓋依舊頂在自己的腿側。周榭中途甚至還換了一下姿勢,小腿幾乎完全貼合在江恒星的大腿上,但江恒星也不知道是沒發現還是怎么的,一點反應也沒有。 周榭斜倚在一旁看著他,眼角眉梢的笑意壓都壓不住。 又是長達十幾分鐘的沉默。 周榭沒有開口詢問,只是很耐心地看著他。 只不過這次的眼神稍微克制了一點,沒那么赤裸和明顯。 江恒星在漫長的煎熬中,終于非常絕望地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向剛認識幾天的老板開口索要職位,做不到像老扈叮囑的那樣,有預謀地討好老板,去奢求老板的一星半點恩典。 那就不是他了。 江恒星深深地嘆了口氣。 副部長這個職位,他其實是不適合的。 他的心里涌上一陣難受,堵在喉嚨口,整個胸腔都覺得憋得慌。 就在這時,一只大掌貼到了他的后頸處,溫柔地揉捏了幾下。 “別怕?!?nbsp;周榭說。 聲音很輕,但莫名地有力量。 江恒星那天中午終究是沒同周榭說出自己的心事,周榭也沒強求,揉了一把他的頭發,告訴他有事盡管開口。 江恒星笑了笑,走出董事長辦公室的時候感到了一種久違的輕松。 學會接受自己的平庸和不完美,學會與自己和解,這才是認真生活的真諦。 幾天后,終于等到了競崗公告發布的日子。還真讓老扈說著了,后勤部副部長不在競選名單內。 老扈拉著江恒星給他分析:“兩個可能。要么,這個崗位今年繼續空著——不過這不太可能,我已經向許副總申請了好多遍了,這崗位一直空著,工作也沒辦法進行?!?/br> 他開始沖著江恒星擠眉弄眼:“要么,就已經內定了?!?/br> 他曖昧地捶了江恒星的肩膀一拳:“辛苦半個多月,換至少三年的副部長,賺大了啊小江?!?/br> 江恒星苦笑一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跟他說自己壓根兒沒向老板提過這件事。 第二天就是競聘日,一起吃完午飯后,周榭還問江恒星有沒有報什么崗位。 江恒星呷一口茶,搖搖頭:“后勤部挺好的?!?/br> 周榭摸了摸下巴:“你們那是不是缺個副部長?” 江恒星一愣,隨即低聲嗯了一聲。 周榭依舊在用視線描摹他的側臉,只覺得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歡。他的狀態也變得特別放松,拖腔拉調地問江恒星:“你有什么好的人選推薦嗎?” 江恒星低頭,用手指摩挲著杯沿,過了一會兒才說:“都行?!?/br> 周榭笑了,又找了個別的話題,仿佛一點兒沒把這事放在心上過。 競聘日后的第三天是公布結果的日子,江恒星早早地就被老扈叫到了辦公室。 他心里早就知道了結果并且已經接受了它,唯一覺得對不起的就是眼前這個一心為他好的老領導。 老扈特別緊張,平均每三十秒就刷新一次郵件界面,生怕不能第一時間看見結果。 江恒星低著頭,右手的大拇指指甲深深地嵌入rou里,愧疚感涌上,讓他的鼻尖發酸。 就在老扈刷新了至少一百遍的時候,郵件終于更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