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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明白,麻煩回去稟報大人,我一定不會去謝家見富貴哥……不是,駙馬爺,”羅珍容自然也沒有打算趟這趟渾水,避都來不及,哪里愿意湊上去,“這些日子我就在家里待著,外頭有什么事也叫相公出去看?!?/br> “委屈羅娘子了?!毖貌钜灿行┎缓靡馑?。 “沒有沒有,”羅珍容連連擺手,“公主住在縣里,你們才要辛苦,大人的意思我懂的,我們不會給大人添亂?!?/br> 衙差見羅珍容這么說,心里稍稍松了口氣,言說縣里還有事,就急匆匆離開了。 對方離開之后,坐在屋里的羅珍容和程松對視一眼,嘆了一聲。 “原先想著公主來就已經讓大家提起心了,結果她竟然還落了胎,”說起落胎這件事,羅珍容對寧儀公主還是帶有同情的,畢竟在這個年代,就算是皇室,醫療條件應該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心情不好,我們避著點總沒什么問題?!?/br> “京中有那么多御醫,寧儀公主還落了胎,此時恐怕不簡單?!背趟上乱庾R說道,他看事情的角度跟羅珍容截然不同。 羅珍容也才察覺到異常,點了頭:“也是,不過這是皇室的問題,公主都沒辦法,更何況我們?” 說句難聽的,他們都“自身難?!绷?,哪里能管得著高高在上的公主。 羅珍容穿越過來后一直都在溪南村,卻也知道這時候的等級森明,就像是食物鏈一樣,底端的普通百姓根本沒辦法撼動高高在上的那些人。 她除了現代的記憶之外,什么都沒有,沒有金手指,沒有蠻力,沒有高智商,也沒有研發的能力,要是不乖乖聽話,她怕自己哪一天一不留神就出事了。 雖然這時候的日子不太好,但好歹活著,而且沒有到走投無路的地步,能茍還是茍著吧,她也沒有惹是生非還能安然無恙的主角光環。 程松想了想,也覺得自己想了些沒必要的事:“回頭我去縣里打聽一下,看公主打算在東安縣待多久?!?/br> “好,”羅珍容點頭,“不過你到時候出去,也要注意安全,能避的話也避著點,別跟他們正面沖突,惹不起我們還躲不起嗎?” 程松看著羅珍容理直氣壯的模樣,不禁失笑:“嗯?!?/br> 雖然羅珍容總是在說“躲避”“退讓”,程松卻不覺得她膽小,相反,在他心里,羅珍容比很多人都要膽大。 只不過膽大并不意味著莽撞,不過是識時務者為俊杰罷了。 這段時間的相處,程松對羅珍容也有了許多了解,在他眼里的羅珍容,與村里人眼里的羅珍容似乎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在溪南村村民眼中,羅珍容溫婉賢良、沉默寡言,除了柔弱之外,是許多村民眼中最好的妻子人選。 如果不是謝富貴如今的身份,當初和離書送來之后,恐怕有不少人愿意娶羅珍容。 而說起這件事,大家都覺得恐怕是羅珍容沒什么文化,才讓謝富貴留在京中當駙馬,還立即叫人送了和離書過來。 這點在村民眼中并不是缺點,畢竟整個村里,除了少數讀書人之外,絕大多數都沒什么文化,羅珍容也不過是普通的村婦罷了,能過日子就好,需要什么文化? 程松在溪南村的這段時間,不止一次聽到類似的話語,而且不是惡意,多是用夸獎的語氣描述,他們都認為程松能娶到羅珍容,是好福氣。 殊不知在程松眼里,他見到的羅珍容是膽大心細、胸有溝壑,頗有主見的人。 她似乎不識字,對那些書籍也不感興趣,但她所思所想所說,其中深藏的蘊意,恐怕比許多讀書人都要有遠見。 有的時候,程松在跟羅珍容說話的時候,腦海中會出現莫名的“欣賞”,那一份欣賞似乎并不屬于他,而是屬于藏在他記憶深處的另一個人,那份欣賞不涉及男女之情,而是對一個有能力之人的賞識。 他能感覺到,那樣的欣賞來自于失憶前的他,來自未失憶之前,從小到大接受的教導下,出現的識人眼光。 有的時候總覺得有什么東西要隨時呼之欲出,可再細想,又全部消散。 “娘子,聽說今日駙馬要回村,恐怕娘難以應付,我出去瞧瞧?!背趟烧f道,他有一種感覺,有些事正在逐漸明朗。 羅珍容點頭:“好,那你出去小心點?!?/br> “放心,我會避著人走,”程松微笑,“希望他們能快些離開,這樣娘子才能出去透氣?!?/br> 羅珍容鄭重點頭,她也確實不想總在家里悶著,眼巴巴地看著程松:“全靠你了?!?/br> 程松點頭,轉身出門。 與此同時,謝富貴帶著人已經到了溪南村外,很快就要進入村中。 隔著大老遠,他就見到了等在那里的莫紅梅。 馬車再走近一些,謝富貴跳下馬車,往莫紅梅所在的地方跑來。 雖然之前莫紅梅總是說謝富貴的不是,但畢竟是母子,又隔了那么久沒見,母子倆剛抱住,眼里都有了淚意。 溫情之后,謝富貴當即下跪,敘說了這段時間他在京中的情況。 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又是金科探花,又是駙馬,這樣的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令人羨慕。 謝富貴自然沒什么后悔的。 但有些話該說還是得說,所以在跪下后,他立即訴說了他這段時間的不容易和遺憾,比如說在京中成親,親娘卻不在,比如說他雖是駙馬,卻要聽公主的話,皇室的規矩又不敢不從,這才叫人送了和離書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