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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其實以前她就想過,只是那時候她還太小,做什么都有心無力,眼下想想,還是不該總賴著謝家生活。 “好?!背趟牲c頭,他是贅婿,自然是聽羅珍容的。 收拾完家里之后,羅珍容往懷里揣了些碎銀子,帶著程松一同出門。 兩人前一天剛成親,村里的人見他們都還稀罕著,一路過去,一路都有人跟他們打招呼,其中有八卦的,但更多的還是善意的問話。 羅珍容一一答了話,回頭跟程松解釋一些晦澀的話語。 溪南村離東安縣不遠,說話的音也跟東安縣的話相似,縣里以官話為主,村子里的話語除了少數特色的名詞之外,大多都跟縣里差不多。 程松能聽懂大半,可提到那些特色的名詞,只能連蒙帶猜,這也是大家認為程松的家就在東安縣附近的原因。 走到村頭,羅珍容見不遠處正在套牛車,連忙帶著程松走過去:“叔公?!?/br> 謝長勝驀地聽到聲音,嚇了一跳,回頭見羅珍容是跟程松一起過來,臉上還帶著笑,總算松了口氣:“容容啊,程松也來了,你們這是要去哪???” 論輩分,謝長勝是謝富貴爺爺的堂弟,也是太爺爺那輩的親眷,不過他的歲數其實并不算太大,才四十出頭。 當然,在這個年代,這個歲數也不算小。 羅珍容當然知道她跟程松的親事有謝長勝的緣故在里頭,不過這事本來也有她自己的算計在里頭,她對謝長勝倒沒什么惡意。 眼下見他正套著牛車,臉上更是帶了親近的笑容:“叔公,我們想去縣里,可不可以坐叔公的牛車?” “成啊,這有什么不成的,正好我也要去縣里呢,”謝長勝聽羅珍容的話,心里反而高興了些,“你們先在邊上等等,這車子很快就套好了?!?/br> 這會兒時間,又有人從遠處走過來,是一對母女。 當娘的走過來之后,立即跟謝長勝套近乎,話里話外也是想要坐一坐牛車去縣里,不過她們跟謝長勝沒什么關系,也不是想坐就能坐的。 來回說了幾回之后,謝長勝還在猶豫。 女兒跟羅珍容歲數差不多,在她娘跟謝長勝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落在羅珍容身上,時不時看向程松。 眼神一會兒是解氣,一會兒是羨慕,一會兒又是不滿,什么復雜情緒都有。 羅珍容上前一步,擋在程松面前:“張蘭秀,你總看我相公做什么?” “誰要看你相公?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野人,”張蘭秀又看了程松一樣,眼神里完全變成了嫌棄,“你這人怎么一點都不爭氣,好端端的探花媳婦不當,偏要招個贅婿,我要是你,肯定要去京里找富貴哥好好說道說道?!?/br> 那頭謝長勝跟張母還在說著話,沒有聽到這邊張蘭秀的話。 羅珍容聽著那邊張母一次次對謝長勝說著好話,又看著面露嫌棄的張蘭秀:“你不會是還喜歡富貴哥吧?” “是又怎么樣?”張蘭秀叉腰,“我要是你,就算是拼個死,也要去京城里討要說法,憑什么娶了公主就要丟下鄉下的媳婦?可惜你就是個沒腦子的,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還由著他們招了贅婿!” 這話說著,雖是罵人,羅珍容聽著卻沒有多少不滿,哪怕張蘭秀話里話外都是說她不好,可一定要深究的話,還是站在她這邊了。 羅珍容笑著看她:“你總算放棄富貴哥,打算去縣里相看人家了?” “誰跟你說的?”張蘭秀臉色一變。 羅珍容指了指一旁再跟謝長勝說話的張母。 張蘭秀正巧聽到了那邊的話,叉腰道:“我可不是你,我要是嫁了男人,才不會叫他隨隨便便拋棄我,早知道你這么傻,當初我就不該放棄富貴哥?!?/br> “你真能去京城里找公主?”羅珍容問道。 “當然,是他對不起我!”張蘭秀理直氣壯道。 “真的?”羅珍容又問。 張蘭秀依然是肯定的回答,但這次,她的語氣猶豫了起來。 之后,羅珍容又問了兩三次,張蘭秀越來越虛,到最后不敢再回答,轉身就走。 “你不生氣嗎?”程松站在羅珍容身后,從剛才到現在,一直都沒有說話。 “怎么會呢?”羅珍容失笑,“說起來,我看她就像是看一個孩子似的,一個孩子說的氣話,我要是真生氣了,才沒必要?!?/br> 雖然她穿越之前也還小,而這時候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但兩邊時代有差距,別說是張蘭秀,就算是四五十歲的人,接觸到的知識量都沒有她廣泛。 回頭時,見程松依然有疑惑,她低聲跟他說話:“其實說真的,現在富貴哥在京城里當駙馬,我要是去了京城,不說別的,想要衣食無憂應該不會太難,只要我老實聽話,不出頭,有娘在,哪怕是公主也不會對我做什么,可我還是不愿意去京城,你知道為什么嗎?” 程松低頭看著羅珍容。 兩人從相識到成親,僅僅只有兩步,省略了中間相知相許的過程,讓他們變成了陌生卻最親近的人。 “因為自由,”羅珍容抬起眼眸,眼中帶著亮光,“我不喜歡京城,雖然在鄉下的日子也沒有想象中那么好,哪怕我現在的生活也會受到時代桎梏,但至少我擁有自由?!?/br> 她沒有說的是,當初和離書送來的時候,整個溪南村,最開心的人就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