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0)
阮眠不但沒有被嚇跑,還說,如果他們早認識,就可以更早在起。 怎么能有這么好的事? 好到薄硯覺得像夢場,連呼吸都不敢用力,怕夢醒了,所有的好就都不復存在了。 半晌,他嗓音很輕,近乎呢喃地問出句:阮眠,你真的這么覺得? 阮眠毫不猶豫點了頭,當然了!你這么好,越早認識,我們定就會越早在起! 雖然現在這樣也很好,可阮眠還是忍不住心疼,心疼那時候默默喜歡著他,關注著他的薄硯。 那是毫無回應的,像場獨角戲般的三年。 人如果真的能穿越,阮眠現在很想,非常想穿越回高,第次遇到薄硯的那天。 在薄硯對他說出,再喵聲我聽聽的時候,喵聲給他聽。 可是,薄硯的聲音把阮眠拽回了神,阮眠聽見他低嘆了聲,阮眠,我那時候并不好,其實現在現在樣也沒有你想得那么好。 他骨頭里的控制欲與占有欲是去不掉的,長久受到的來自家庭的影響,給他留下的負面陰影,也必將長期如影隨形。 他只是直克制,直努力,想要在阮眠面前表現得好點,再好點。 薄硯,阮眠小眉毛又皺了起來,不太高興道,你怎么總不信我?我都說了,我覺得你是最好的人,你為什么就不信我的眼光?韓懿說你控制欲強,占有欲強,我也沒覺得這就算什么不好了,你想要我怎么樣,我都很樂意配合你,你明明就很好,不要總是妄自菲薄,行不行? 阮眠每說個字,薄硯就感覺到仿佛有汪甘泉,汩汩流入自己心臟,讓自己的心臟變得愈發柔軟分。 阮眠的出現,對于他而言,本身就已經是莫大的驚喜了。 可這個人,卻又總能在驚喜之上又添驚喜,在薄硯以為,自己已經在做好到不能再好的美夢時候,告訴他,還能更好。 也許是這刻實在美好到太不真實了,也許是阮眠的每句話每個字,都精準戳在薄硯的心底,又或許是薄硯覺得,自己在冰面上真的走了太久太久,此時此刻,他忽然無比渴望卸下切,不管不顧放縱回。 總之,無論出于什么,薄硯最后,還是忍不住抬起手,食指抵在阮眠的唇瓣上,輕輕往下壓了下,啞聲道:乖,先聽我說完,聽我說完了,希望你還能這么覺得。 阮眠被這樣的薄硯弄得有些暴躁,他抬手抄進發間,胡亂捋了兩下,還想反駁什么,就聽薄硯又繼續道:你不是直都想知道,關于我的父母么?我說給你聽。 阮眠怔,頓時什么話都說不出了。 頓了片刻,他把手放了下來,換了個更規矩的姿勢,神情也更加端正,嚴肅點了點頭,好,你說。 他們早已經走到了宿舍樓下,明明宿舍里沒有人,也很方便說話,可兩個人現在卻都并不想上樓。 誰也沒有提議,兩人就繼續默契地向宿舍后面的小cao場走。 假期的小cao場同樣空蕩片,落日余暉將塑膠跑道染上層金光。 阮眠和薄硯坐了下來,薄硯雙手向后撐著,兩條長腿伸直,是個難得放松的姿勢。 他沒有看阮眠,而是微仰起頭,闔上眼起了個頭:我是隨我母親姓的,我父親,屬于入贅。 電光火石間,阮眠想起了曾經查過的資料 薄硯的母親叫薄清,薄氏集團前總裁,個從照片中都能看出強勢的女人。 果然,下秒,薄硯就說道:她是個,很強勢的人,無論是在工作上,還是家庭生活中,她都想要處于絕對的掌控地位。 薄硯說到這里,微微停頓下,唇角扯出個近乎嘲諷的笑,方面,我很不喜歡,甚至極度厭惡她病態般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可另方面,我骨子里流著她的血,我在這病態的方面,好像又確實像極了她。 阮眠下意識伸出手,握住了薄硯的手,就像是通過這種方式,想要給予他點點溫暖。 她病態的地方太多了,數不勝數不勝枚舉,薄硯掀開眼皮,望著快要隱沒在天邊的落日,緩緩道,隨便說的話,我記得我剛上初的某天,不知道因為什么,她非要懷疑我爸在公司里有了別的女人,她歇斯底里地摔了我爸的手機,電腦,尖叫著要我爸給她解釋,那天我爸晚上有個重要的飯局,急著出門,她就干脆沖進廚房,提了把菜刀站在門口,死活不讓我爸出門。 阮眠握著薄硯的手,不自覺就添了力道。 他有猜測過,薄硯的家庭環境必然不是溫馨舒適的,可卻沒想到,會是這么這么不堪。 薄硯忽然轉過頭來,看向阮眠,他竟然還勾起唇角笑了下,是不是覺得,我媽她就是個瘋子? 阮眠下意識做了個吞咽動作,沒點頭也沒搖頭。 不用不敢說,薄硯又笑了笑,將頭轉回去,繼續看天邊的落日,因為我也覺得,她就是個瘋子,這只是她掌控中的小部分,她想掌控我爸,更想掌控我,因為我是她生的,她覺得我就該是她的從屬物,她想要掌控我全部的衣食住行,喜怒哀樂。 你不是直都想知道,我為什么會有胃病么?沒錯,是因為她,因為她從我上小學年級的第天開始,就命令家里阿姨,每天給我做模樣毫無變化的晚餐,時間久了,我看到餐桌上的菜就覺得惡心,我開始拒絕吃飯,但她會大喊大叫,或者干脆強行讓人把我按在椅子上,喂進我嘴里,后來我就不掙扎了,我都會吃下去,但是真的很惡心,吃過就會跑去吐,這個狀態直持續到了我初中,學會喝酒,但我的胃那時候已經很脆弱了,根本受不得酒精的刺激,喝了罐就直接得了急性胃炎,后來很難再養起來。 阮眠張了張嘴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他握著薄硯的手,都開始止不住顫抖。 可這還沒有完。 薄硯拖著他的手,輕輕覆在了自己肚臍上方的位置。 阮眠知道,那是薄硯紋身的位置。 此時,他的掌心下方,是薄硯的Agony。 還有這個紋身,薄硯繼續說了下去,嗓音平淡得就像在敘述別人的故事,你不是也直想知道,它究竟是用來遮什么疤的么?是煙疤,是她發瘋時候燙的,而她發瘋的理由,只是因為我第次沒有聽她的,穿她安排給我的衣服,而是穿了件我自己喜歡的,那天,她歇斯底里地把我的衣服扯下來,直接剪成了地碎片,又把我按在床頭,用燃燒著的煙頭,懟在了這里。 阮眠手抖得更厲害了,他忍不住在薄硯的肚臍上方反復摩挲,像是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徒勞地去掉這個疤,去掉薄硯所有痛苦的過往。 半晌,阮眠還是沒有忍住,掉了眼淚,他嗓音也在跟著打顫:你爸爸不在嗎?你爸爸為什么不制止她? 聽到阮眠變了調的聲音,薄硯霍然偏過頭來,吻上他的眼皮,探出舌尖,卷走他臉頰上的淚珠。 我爸?他自身難保,早在我上小學前,他就已經發現我媽是個瘋子了,可他很懦弱,他父母,也就是我的爺爺奶奶,他們也都是很普通的人,根本沒法與薄家抗衡,所以我爸選擇了逃避,每天想方設法跟我媽周旋,沒日沒夜地不回家,躲著她,他希望他的人生里根本就沒有薄清,同樣,也不想要我這個,從薄清肚子里出來的兒子。 阮眠狠狠咬住了舌尖,卻還是根本克制不住越流越多的眼淚。 不過最后,薄硯輕吐出口氣,繼續道,最后,他們還是有了相同的歸宿,我爸最后終于承受不住,染上了毒品,并且為了報復我媽,把毒品加在我媽每天喝的水里,讓她,也跟著上癮了。你看,阮眠,我早就說過了,我的父母,都不是好人。 阮眠很想說句什么,可卻又個字都說不出口。 阮眠,薄硯長眸微微瞇起,他眼底似有無限繾綣,卻又無限危險地,看著阮眠滿臉淚痕的小臉,微頓片刻,薄硯抬手撫上阮眠的耳垂,輕捻兩下,嗓音低啞片,你知道,他們是被誰送進監獄的么? 倏然之間,阮眠心里有了答案。 可他張開嘴巴,卻只覺得喉嚨發緊得厲害,依然發不出絲毫聲音。 薄硯忽然偏了偏頭,唇瓣擦過阮眠的耳鬢,喉間溢出兩聲模糊笑音:對,沒錯,是我,是我初三的那個暑假,報的警。 所以阮眠,薄硯惡劣地在阮眠耳朵尖上,咬了口,聽到現在,你還覺得我好么?還覺得我的控制欲,占有欲,都算不得什么?嗯? 阮眠覺得,已經沒有語言能夠形容他此時此刻的感受了,五臟六腑都像是攪在了起,卻又互相撕扯著,生疼得厲害。 他忍不住蜷起了腿,好像這樣就能讓自己好受點點。 眼淚就像開了閘的洪水,根本止不住。 在阮眠印象中,他上次這么哭,還是他明明白白意識到,他的父親,永永遠遠離他而去的那刻。 片刻后,阮眠將頭緊緊埋進了薄硯的頸窩,牙齒咬住了他的衣領,聲聲如泣血:對!沒錯!我還是覺得你好,覺得不算什么,我都愿意全盤接受! 像是沒想到阮眠會這么說,薄硯驀然闔了闔眸,呼吸瞬間變得粗沉兩分,他抬手撫上了阮眠的后腦勺,手指沒入阮眠的發間。 殘存不多的理智在告訴他,到此為止,維持住現在這個最好最好的結果,用記深吻來結束今天這場并不愉快的,將內里早已腐爛掉的自己生生挖出來,攤平在陽光下的坦白。 可更多的,骨頭里的惡劣因子卻又在不斷作祟,他邊深深自我厭惡,邊卻忍不住同他那個瘋子媽樣,偏執到底:可是阮眠,如果有天,我也會變得像我媽樣,你又要怎么辦? 然而,阮眠只是微微愣了很短暫的秒鐘,就斬釘截鐵,異常篤定地回答道:不會的,你不會變成她那樣。 為什么?薄硯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已經瘋了,他在這刻迫切地想要追尋個虛無的答案,你憑什么這么篤定? 他以為這次真的會嚇到阮眠,以為阮眠會想要逃跑,至少是,想要退縮。 可事實卻是,并沒有。 阮眠騰然抬起了頭,腦袋稍稍向后仰了點,這樣能夠讓他清晰同薄硯對視。 明明睫毛還是濕漉漉的,臉頰上也掛著淚痕,嗓音更是帶著哭腔,軟乎乎的,可阮眠字頓,每個字卻都說得堅定無比,擲地有聲:憑你有我,憑我知道你喜歡我,你舍不得那樣對待我,憑我也喜歡你,在可控范圍內,我心甘情愿滿足你的控制欲,占有欲,薄硯,這樣,究竟夠不夠讓你安心?! 這是真的,意外中的意外,驚喜之余的驚喜。 薄硯徹徹底底,頓住了。 在這刻,他清晰感覺到,長久關在心底的那頭兇獸,永遠闔上了眼睛,終于陷入了安眠。 而他心底的牢籠,也在這刻,轟然倒塌,隨之消弭于無形。 太陽完全落了下去,cao場上最后片余暉也隨之被夜幕覆蓋。 在夜色籠罩整個cao場的那瞬間,薄硯卻覺得,眼前從未這么亮過。 因為,他的阮眠,他的光,終于完完全全,照進了他心底。 夠了,薄硯抬起手,用盡全力將阮眠擁入懷里,明明剛剛講了那么多痛苦過往,語氣都能毫無起伏,在這刻卻也禁不住染上了兩分隱忍的鼻酸,很夠,很安心,阮眠,我愛你,真的很愛很愛你,謝謝你,謝謝你的出現。 阮眠長長吐出口氣,唇角終于翹起了點點,他認真回應道:薄硯,我也愛你,很愛很愛你,以后的每天,都會有我。 在這句話話音落下的瞬,兩人都不約而同,聽見了不遠處傳來的聲,細細的喵聲。 阮眠和薄硯下意識順著聲音來源看去,這才發現cao場邊上,不知什么時候,闖進來了只小貓。 小貓絲毫不怕生,它大著膽子邁著貓步,就跑到了阮眠的手邊,四肢攤開,露出柔軟的肚皮。 阮眠毫不遲疑,抬起手就覆了上去,熟練地撓它的肚皮。 小貓發出舒服的喵喵聲。 阮眠脫口而出聲:喵~ 時空在這刻仿若翻轉了,回到了三年前,初次相遇的那個下午。 薄硯偏過頭來,啞聲又說了句:再喵聲我聽聽? 這次,長著奶乖小臉,卻又臭脾氣的少年沒有再皺眉頭,更沒有罵他有病,而是乖乖地,用他又奶又軟地嗓音,回應道 喵。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作話不要屏蔽喔! 終于! 到這里,我們奶團子和小薄的正文部分,就正式結束了。 這個故事的立意是: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同樣,它也是阮眠父親講過的那句:不忘柔軟,方得安眠。 我們小薄心底一直都留有一片柔軟,因此他最終,得以完全擁抱到他的阮眠。 之前說過的,番外不會少,現在可以確定的有:文案梗,兩個人真正的doi,紋身情節,甜甜日常,夫夫相性100問,單獨的副cp部分。 小可愛還想看什么,可以發在評論里,我斟酌來寫。 之后承諾過的,為了彌補連載期不穩定更新給大家帶來的不佳閱讀體驗,原本是說贈送三篇番外,但因為榜單字數要求,決定改成送兩篇番外+截止下章更新前,本章2分評論都發紅包! 不過今天肝爆了,需要緩兩天,暫定5.2更番外。 最后,非常感謝每一個陪我,陪我們奶團子和小薄一路走來的小可愛! 過兩天番外見~鞠躬,很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