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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面前的竹筒里挑了一只白勺兒,掂在手里,重又開口說話:“還有馮小姐的事兒,我沒記錯的話,很早之前,我就跟你解釋過了?!彼A送?,像是沉思了一小會兒:“而且,我剛剛仔細盤查過了,我并沒有什么地方做的過分,讓你有誤會的談資。所以——”他拉長了尾音:“你跟我鬧別扭的原因,范圍一下子便縮小了,大概率,只會是我媽因為去日本進修的事兒給你施壓了?!?/br> 許寧北紅著臉,慌張的神色已經無法通過手中的任何工具掩飾了。 “日本我去或不去,你并不是唯一的考慮因素,所以,這事兒,完全是我媽的過分解讀?!狈从^他,倒是氣定神閑的開始喝起豆花,片刻,他話鋒一轉:“我猜到了原因,但還是挺生氣你跟我說分手的?!?/br> 許寧北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我很生氣的原因,大概就是覺得,你并沒有在心里認可我們的戀愛,哪怕,我們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敝芎漳侠^續補充:“就像今天,如果我不來找你,你是不是預備一直一個人躲著?” 聽到這里,許寧北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心酸又不可自抑的開始泛濫,好像除了對不起,她啞口無言。 她的情緒變化,周赫南看在眼里,他放下調羹,走到她身邊,從她手里接過圓口小碗,用勺子探過溫度后,送到許寧北嘴邊:“再不喝,豆花該涼了?!?/br> 許寧北張開干澀的嘴唇,眼淚先于湯汁進了口。 周赫南取了一張面紙,輕輕的替她擦拭:“北北,我想告訴你的是,真正愛你的人,是永遠不會拋下你離開的。所以,不妨試著讓我陪你渡過所有的黑暗?!?/br> 那一刻,陽光正好越過霧蒙蒙的窗戶照進來,許寧北有種籠罩在她身邊的后墻被陽光鑿開了一個口子的錯覺。 如果,人生的陰暗,必須有一束光照進來,如果拿著光源的人是周赫南的話,可能,也不算一件壞事。 “五年前的夏天,也有個女孩兒坐在這個位置上哭的很慘?!敝芎漳咸嫠镣暄蹨I,緩緩將面紙揉成團,扔到面前的垃圾桶里。 “你大概是因為考試不理想哭的吧?!?/br> 許寧北在周赫南的話里抬起頭,眼里暈染的紅色還沒來得及褪去,腦子里已經回想起周赫南口中的往事。 那是高二的分班考試,她考砸了。 大概是因為那么努力,還沒達到好的結果,所以,在早餐店吃早飯的時候,越想越心酸,就哭了。 但,她那個時候只顧著傷心了,根本沒注意到,周赫南那天也在這個店里。 像是知道她的疑惑一般,周赫南笑著說:“我回涌城辦事。進了這家早餐店,純屬巧合?!?/br> 事實上,這根本不是巧合。 那個夏日的清晨,正在晨跑的他,是一路跟著情緒低落的她到了這家早餐店。 周赫南笑了笑,說不出口的動機就權且把它當成自己心底的一個秘密吧,一個夏日清晨,被薄汗粘膩住的一個秘密的遺憾。 只是,后來的很多時候,他都會想,如果,那個時候,他沒有少年那些沒用的矜持,很勇敢的坐到她的對面,給她遞一張紙,也如今天這般堅定的告訴她:“我陪你?!?/br> 會不會,這些年的兜兜轉轉,就會消散在這無用的歲月里了。 從早餐店出來,他們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哈欠。 周赫南打算替她裹好外套,被她回手握?。骸拔覜]事了,外套給你?!?/br> 她掌心確實溫熱,周赫南也不推辭,在她面前微微低下身子:“你幫我穿上?!?/br> 他大概是在撒嬌,但卻能同時保持慵懶肆意。 臨近中午,馬路上人來人往,許寧北不想成為別人的焦點,但周赫南完全是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姿態。 她只好硬著頭皮,替他穿上外套。 “哎——你忘了幫我翻領口了?!敝芎漳仙踔吝€想捉弄她,他喜歡看她害羞的模樣,飲鴆止渴般不能自抑。 于是,在他散發溫柔目光的同時默默的抬高了身子,許寧北只能隨著他起伏的高度跟著墊腳,墊到極致,終于站不穩,周赫南掐準時機,輕咬住她的唇瓣。她來不及思考,整個人已經被他藏進了外套里,密閉空間里,耳邊是人群的嘈雜,眼前又是周赫南大膽的熱吻。 她再一次,不可控地陷入了這樣的瘋狂里。 可是,這樣的瘋狂,又在回到家后,戛然而止。 洗漱過后,周赫南與她一起躺在床上,是單純抱著她補覺的那種。 也不知是不是房間的淺色窗簾掩蓋不住外面的光亮,還是因為睡不習慣許寧北的床,周赫南翻身的動作相較于之前有些頻繁。 “睡不著?”許寧北抬起身子,聲音帶著一絲疲憊的沙?。骸耙?,你還是回去睡吧,我一個人沒問題的?!?/br> 周赫南也坐起身,但只是帶她入懷后便重新躺下了。 “總要習慣的?!彼扔谠S寧北閉上眼,手指在她肩膀上輕輕捏了兩下:“睡吧?!?/br> 人在困頓至極的時候,哪怕是閉目養神也能稍稍回升一些體力。 她也閉了眼,卻怎么也睡不著。 迄今為止,這是他們第三次同床共枕,嚴格意義來說應該是第二次,因為要刨去醉的不省人事的那次。 但,隱約中,她又覺得,這次又跟上次的不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