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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下意識的,十幾人齊刷刷地收回了步子,往后退了退,讓迎親隊伍先過去。 許同知只知這些人進了刑房后暈倒了,并不知道刑房里有什么。只當如同那日審訊一丈和尚那般,只是時不時伸出個手,摸個頭的。 所以,今日無限膨脹的許同知在一旁為眾人解說著,城北的嫁娶風俗。 “古時成親,于黃昏時分迎親。因黃昏時分,陰陽交替,男女也當如此,陰陽交融?!?/br> “在杭州城北,曾有這么一個傳說?!?/br> “說啊,有一年,一個年輕書生終于要娶心上的姑娘為妻了!年輕書生只是興奮難當,娶親當日,領著親眷好友去了新娘家中迎親,新娘穿著喜服,描眉畫眼,打扮一新地坐上了轎子?!?/br> “一路上吹吹打打,踏著夕陽到了新郎家中?!?/br> “新郎踢了轎門后,遞出紅繡球等著新娘下轎,可是無論旁人如何起哄催促,新娘就是不吱聲也不下轎?!?/br> “等著媒婆打開轎門一看,新娘竟然在迎親途中暴死。這惹了倆家人猜忌,都認為是對方做了什么才導致新娘之死。倆家僵持不下,就請了算命先生來,算命先生掐指一算,說是這城北有一神仙,喜好美色,剛巧路過見著喜娘貌美,就搶了新娘去做了是神仙夫人……” “自此,城北附近的百姓再嫁女,都是將新娘子涂成雪白,妝成吊煞鬼的模樣。時至今日,依舊如此?!?/br> “若是你們哪日見著了新娘子,也不必驚慌,風俗如此……” 許同知話落,就見迎親的隊伍突然停了下來。 想走,城門卻被長長的迎親隊伍給占了。望著近在遲尺的城門,他們的腿邁不動。 “新娘子手里的喜果掉了,這可如何是好?”媒婆跺腳大叫了一聲。 “掉了就撿起來呀,若是耽誤了行禮的吉時就不好了!”送親的人回道。 騎馬走在前頭的新郎打著馬過來,一聽就不樂意了,再一看被滾落在地上的面粉團子揉成了蘋果,早已摔破了,更是不樂意。 “蘋果蘋果寓意紅紅火火,這還沒成親呢,蘋果就碎了,這日子如何能紅火?依我看,這親不成也罷!” 送親人不應了,“不過一個喜果,我們現在就給你做一籮筐,還不成嗎?” “那能一樣嗎!不用說了,這親我不結了!”新郎說著,一把扯了胸前的大紅繡球,一夾馬肚子,丟下迎親的隊伍跑了。 迎親人一見新郎跑了,愣了會兒神,也跟著跑了。 轎中傳來嗚嗚的哭聲,悲嗆不已。 宗巡撫等人見著,也是搖頭不已,“這好好的喜事——” 轎夫也知親事是不成了,落轎后就管送親人要抬轎費。 送親人自是不肯,倆方爭執不下。 新娘子掀開轎簾,一晃神,頭磕到了轎門。 宗巡撫等十幾人:不好!這一幕太過熟悉?。?!頭快要掉了?。?! 不知不覺,夕陽的余暉將這一片地染成了通紅。 新娘子扯下蓋頭,雪白的吊煞鬼的妝容被余暉印染成了詭異的白里透著紅。 果然!新娘子一個歪頭,一顆頭落地! 滾著滾著,一顆頭變成了熟顆,數顆滾著滾著又變成了無數顆。 “誰幫我找到了我的頭,我就付給你們銀子,好嗎~~~~” 詭異地回聲響在眾人的耳邊。 新娘子動了動脖子。 宗巡撫等十幾人:不好!這一幕太過熟悉?。?!第二個頭快要出來了! 新娘子咧嘴笑著,動著脖子就長出了第二顆腦袋。 “咿呀,還是倆個腦袋看著順眼多了?!毙履镒右暰€一轉,就盯上了宗巡撫等十幾人。 “你們這么看著我做什么?不愿意幫我找頭嗎?” 宗巡撫等人兩股顫顫,慌忙搖頭,只低著頭裝作尋頭的模樣。 轎夫如同受了蠱惑一般,“啊,這個不是——”踢開。 “啊,這個又不是——”再踢開。 如此,頭踢著踢著,都到了宗巡撫幾人的腳下。 新娘子拖著長長的紅色喜服,扯著一抹詭異地笑容靠近,“呀,你們找到我的頭了~~~” 許同知還是頭一次見到這個,大叫:“鬼新娘啊——”一時承受不住倆眼一翻,暈倒了。 昨日,今日相互交疊,宗巡撫等十幾人徹底嚇傻了,眼睜睜地看著新娘子捏爆一個個頭,血濺了他們一臉,溫熱的血,終于刺激地他們暈倒了。 終于,暈倒了。真好。 第三日一早,宗巡撫等人收拾行囊就要回去。 賀禹不讓?!罢f好了要來重查一丈方丈之案的,卷宗我都已經準備好了?!?/br> 宗巡撫笑得慘白,“賀大人英明神武,一身正氣,自是秉公辦案。我們都已經查得非常清楚了?!?/br> 笑話!雖然衙門里的鬼屋是假的,但是城北的總不能是假的吧? 山上山下,少說也有百來號的人,總不能這么許多人都陪著賀禹來裝神弄鬼吧? 而且他們看得分明,那迎親的隊伍只有他們能見到!路過的百姓走走停停,似乎是絲毫沒見著那一支迎親的隊伍! 所以,他們仔細討論了,應該是在衙門的刑房里就沾惹上了臟東西,所以才被一直纏著不放。 如此一來,再不離開杭州城,他怕他們會命喪杭州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