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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可能是賞人吧……” 到了古山山腳下,拾階而上,過了九曲橋,一橋隔著凡塵的喧囂,橋下溪水叮咚。遠遠地就能聞到梅花的幽香。 在離小君的記憶中,西子湖畔的22家寺廟每年清明都會帶著寺廟中的所有的小和尚小道士小尼師來古山,為那些無人祭拜的孤墳上三炷香,燒一點兒平日里念的經文。 每家寺廟,一年輪上一次。今年,應是輪到了玉昭寺了。 從離小君有記憶開始,凌公墓就沒有人上香。有的只有墳墓周圍栽種的梅樹,還有忙著采蜜的蜜蜂們。 離凌公墳三丈遠的地方,有一處白色的宅子,人們稱之為“白廟”。 白廟原是為凌公墳的守墳人建的,所以建成了前廟后院。白廟的前殿里,左邊站著牛頭馬面,右邊站著黑白無常,正中間是閻王爺,旁邊站著握著筆的判官。后面是一個小院兒,有一間屋子。 離小君與簪花男穿梭在梅樹之間,慢慢地靠近凌公墳。 簪花男梗著脖子,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拔覀円獊肀I墓???” 離小君搖頭,“不——你看那邊!” 簪花男順著離小君指著的地方望去,只見一個男人穿著大紅的衣裳蹲在地上挪步。 一挪步,一擦咔。 那是王塌子正包著頭,抱著簡易的手套蹲在地上挪。 “昨日我將白廟里撿來的都丟在了墳洞里,我擺的記號都沒動,難道是沒打起來? ” “那個小師父可沒跟我說,沒打起來咋辦呀?” “算了,不管了,還是按照小師父說的,今日就丟進白廟里?!?/br> 王塌子拿著自制的鉤子,蹲在塌了一個口子的墳洞旁,撅著屁股摳錢。 這么一摳,就是半個時辰,梅林中只稀疏地透進了薄薄的日光。 冬日,天黑得極快。 等王塌子摳了一半后,一抬頭就看到梅林樹影重重,嚇得連鉤子都不敢拿,將撿出來的錢丟進白廟就跑了! 這一cao作,看傻了簪花男,原本有些懼意也被驚沒了?!八遣皇怯胁??辛辛苦苦掏出來的錢就又扔了?那他跑這兒來做什么?” “可能,人家只是想要練一練膽子?” 簪花男想了想,也深以為有可能。要不然,實在是找不到理由來解釋這詭異的一幕。 二人又蹲了一小會兒后,離小君拍了拍簪花男的肩膀,“來吧!起來干活了!” 簪花男卸下麻袋丟在地上,蹬蹬蹬地往白廟跑。 簪花男沖動地一腳邁進了門檻,腳下踩著一個yingying的東西,一抬頭就對上了黑白無常的吐出來的的大紅舌頭!大紅舌頭詭異地隨風動了動~~~ 簪花男僵硬著脖子動了動,才看到昏暗的屋子里立著地府各鬼神,地上還散落了各種紙扎,香灰…… 風一吹過,呼啦呼啦—— “娘呀,救命呀——” 離小君被嚇了一跳,一回頭就看到簪花男梨花帶淚地跑了回來?!疤膳铝?!那個舌頭自己會動!我還聽到有人在哭!” “你不是說你不信這世上有鬼嗎?!” “小和尚!我說的是信則有,不信則無!我剛好是前面那個,我對世上的鬼深信不疑!” 離小君和簪花男對視一眼,他們好像無意中都撒了一個小小的善意的謊…… 簪花男內心是想走的,因為天快黑了,鬼快出來了?!凹热皇钦`會,那我們還是趕緊下山吧?!?/br> “剛看到銀子了嗎?想要嗎?你若是走了,那全都是我的了——” 簪花男想想剛剛那個腳底下那一個硬度,那個大小,少說也有三兩! 簪花男一咬牙,不走了!大不了,就給鬼倒夜壺,在哪兒倒夜壺不是倒夜壺! 離小君由著簪花男天人交戰,撿了幾根梅花枝,幾捧枯樹葉生起了火。 離小君翻出幾個餅子丟給簪花男,“想要分錢,就得干活?!?/br> 簪花男認命地用梅枝搭了一架子烤餅子。 離小君從布包里翻出一捆稻草,混著黃泥砌墻洞。她聽王塌子起的時候,就猜到了凌公墳肯定塌了一個洞。杭州城春日多雨,洞口不及時修補容易整個塌了。 離小君用王塌子丟下的鉤子勾了剩下的銅板,一共20多個銅板,5塊碎銀子。 有了銀子激勵的簪花男,更是鐵了心地不走了?!捌鋵嵞阕龅囊矊?,我們拿了人家的銀子,確實應該為人家做點兒什么。這就叫貨銀兩訖,以后誰也不欠誰?!?/br> 離小君豎起大拇指:“講究人! ” 離小君從白廟的院子里尋了一把殘破的掃帚,將白廟角角落落給掃了一遍,沒成想,竟然掃出了一張銀票50兩的銀票。 聚豐錢莊。 票回付市錢50兩白銀。 延興十二年六月十七。 簪花男探頭,“聚豐錢莊——我想想,這名字挺熟——我想起來了,是梅家的錢莊!” “哪個梅家?” “就是唐家兒媳婦的親親梅表哥,剛被抓jian了的那一對。 ” 離小君恍然?!懊芳业匿佔颖辉伊?,錢莊有沒有受損?該不會影響我們兌換銀票吧?” “梅家在杭州城只開了一家錢莊,一家當鋪,倆家鋪子都被砸了。梅家人生氣,就找人也砸了唐家的鋪子。應該是倆家鋪子都被砸了的?!?/br> 二人說了一通閑話后,就著九曲橋下的溪水洗了手后,咬著烤餅開始分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