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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雪柔把臉轉了回來,跳舞的美人著一身紫色輕紗,更襯得腰肢纖細,楚楚動人,她連著轉了十幾圈仍然姿態輕盈,沒有絲毫眩暈之感,不由讓人心生佩服。 路雪柔拽了一下身邊的人,由衷贊嘆:“哥哥,她好厲害?!?/br> 沒等到回應,她轉頭看向殷九霄,猝不及防與他四目相對,那雙黑眸里從始至終只裝著她一人。 路雪柔這才發覺,歌舞開始之后,殷九霄不是斂眸看自己的手,便是身子側向她這邊,竟然一眼都沒有看那三個美人。 她不由問道:“哥哥,你不喜歡嗎?” 殷九霄專注看她的臉,道:“看你便已足夠?!?/br> 他自幼在藥王谷中長大,谷中的男子都對妻子十分專一,小時候一直照顧他的靜婆婆也曾說過,若有一日遇上心儀的女子,要對她一心一意,有求必應。這般耳濡目染之下,殷九霄幾乎把除了路雪柔之外的女子都當成了洪水猛獸,一眼都不堪忍受。 路雪柔心里甜絲絲的,同時又覺得這么輕易就被大魔頭撩動了心思,實在有些羞恥,她索性又把臉轉回去,目不轉睛地盯著舞姬跳舞。 她才沒有心口砰砰直跳,呼吸不暢呢,絕對沒有! 只是這么盯了一會兒,她恍惚覺得眼前的舞姬步伐越來越快了,身上的紫色紗裙旋轉起來好似都帶上了重影,一陣睡意襲來,她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殷九霄見她睡著了,以為是這些日子趕路過于疲憊,然而下一瞬,他竟然在船艙里感受到了殺氣。 彈琴跳舞的三個美人都停下來,滿臉猙獰地撕打在一起,富商倒在地上,被兩個侍從拳打腳踢,角落里那兩個魔宮弟子,一個拔刀,一個甩出了劇毒的暗器。 是中了幻術?因為琴音還是歌舞? 殷九霄冰冷的目光落在船艙里另外一個清醒的人身上。 “月長老,你意欲何為?” 隨著這一聲落下,月青璃只覺一股龐大的內力向她壓過來,五臟六腑劇痛無比,相差太過懸殊,抵抗只會死得更快,她咳出了一點郁結的血,艱難說道:“確實是幻術,但不關我的事?!?/br> “讓我看看小姑娘的眼睛?!?/br> 殷九霄冷冷地看向她,撤回了內力。 月青璃走過來,扒開路雪柔的眼皮看了一眼,然后拿出身上的一只銀色鈴鐺,在她面前輕輕一晃。 見路雪柔全無反應,殷九霄的聲音中帶了一絲焦急:“她為何不醒?” 月青璃搖頭:“宮主,她不懂武功,受幻術影響最深,我這七音鈴用處不大,只能等她自己醒過來。幸好這孩子心里沒有惡念和殺念,所以只會做一場夢,夢醒了自然會醒?!?/br> 殷九霄兀自擰眉,眼中的冷意如有實質。 月青璃心中驚奇,殷九霄這樣一個弒父奪位,寡言冷情的人竟然會對一個小姑娘如此在意。 兩年多以前,上一任宮主殷行烈宣稱找到了自己流落在外的兒子,將殷九霄帶回魔宮,不顧四位長老反對,帶他進入天魔殿,讓魔宮弟子尊他為少宮主,結果殷行烈閉關之日,被發現死在魔宮的暗牢之中。 月青璃忘不了那一日,冷淡寡言的白衣少年渾身被鮮血染紅,一只手放在父親殷行烈的心口,笑意殘冷,自那一日,所有人都知道他殺了自己的父親。 魔門規矩,強者為尊。 賞罰使將天魔殿的鑰匙給了殷九霄,從此,他成了魔宮新一任的宮主。 四大長老對他頗為忌憚,明面上遵從,暗中卻多有動作,為了克制他身上的天魔內力,夜長老派自己的女兒去偷取《蠱經》,結果被他逐出了魔宮,其余人卻不信,都認為他將夜長老殺了。 余下三位長老人人自危,忍耐許久,他們終于等到了一個機會。 正道各派在殷九霄身上感受到了威脅,約他天陰山決斗。長老們表面上召集門下精英弟子,要跟去天陰山助威,然而到了決斗的日期,這些人只出門做做樣子,便回到魔宮,甚至還有人偷偷整理出一份天魔內力所謂的弱點,給正道那些門派通消息。 決斗變成了以一敵多,果然沒多久,殷九霄的死訊傳了回來,長老們以為除掉了這個威脅,自然歡喜。 月青璃此時的處境很是尷尬,因為她雖然沒有參與風長老和冥長老的陰謀,卻是這一切的知情者,從頭到尾,她選擇了冷眼旁觀,如今殷九霄活著回來,她也少不了要被報復。 “宮主,屬下……”她遲疑著開口,卻發現殷九霄已經坐回了原先的位置,將睡得無知無覺的少女摟進懷里。 “讓他們停下來?!币缶畔鲚p撫少女蹙起的眉頭,定是船艙里太過吵鬧,讓她睡不安穩。 月青璃連忙搖了兩下鈴鐺,船艙里廝打在一起的人都閉上眼睛倒在地上。 她檢查了一下,發現富商和兩個侍從已經沒氣了,那幾個美人身體也漸漸開始僵硬,只剩魔宮的兩個弟子奄奄一息。 看來這幻術是下在那三個美人身上的,這手法不易察覺,像殷九霄這等內力高深之人不會受到任何影響,而她本就精通幻術,身上又有七音鈴,也沒有第一時間發現。 月青璃心覺不妙,因為此時她成了最有嫌疑的人,不對,船上那兩個賞罰使的人呢? 她走出船艙,發現那兩個人不見了蹤影,頓時明白自己被擺了一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