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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雪柔愣愣地說道:“假牙啊……” “他干嘛扮鬼嚇唬咱們?” 這個問題沒人知道,奔喪的隊伍過去之后,馬車重新動了起來,路雪柔本想帶大家找個客棧住下,但因為這里正趕上講道大會,客棧都住滿了,于是她大手一揮,租下了離客棧不遠的一處民宅。 宅院很大,一人一個房間綽綽有余,路雪柔給殷九霄挑了一間又寬敞又干凈的,幾人奔波了一天,都有點累了,于是簡單吃了晚飯,就睡下了。 路雪柔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睜開眼,一眼望見房間門外站著一個長長的人影,因為剛被鬼面具嚇了一次,她幾乎是一個激靈就從床上爬起來了。 “誰,誰???”路雪柔下了床,順手抱起了自己的枕頭往門口走。 她趴在門上看,那人影一動不動,再一看,那人穿的是一身白衣,身材看起來和殷九霄差不多。 “哥?”路雪柔把門打開一條縫,對著那人的背影輕聲喊。 她丟掉枕頭,打開門走出去,又叫了一聲:“哥,你沒睡???” 殷九霄沒有回頭,雙手垂在身側,雙拳緊握,靠近一看,他渾身都在微微顫動,似乎在忍受著什么。 路雪柔又往前走了一步,腳落地時竟然滑了一下,差點摔倒,她驚險地往地上看了一眼,頓時愣了。 只見殷九霄腳下四周的地面上竟然結了一層寒冰,而且冰層越來越厚,且正在往周圍蔓延。 路雪柔狠狠哆嗦了一下,這才感覺到四周的空氣冷的像是冬天,可現在分明才九月。 昨天去百毒門的時候,殷九霄身上的溫度一切正常,路雪柔當時還在想是不是他已經找到了控制內力暴動的方法,但現在看來,顯然是沒有。不僅如此,因為長時間的壓抑,天魔內力一旦爆發,他身上比先前更冷了。 路雪柔晃神的時候,殷九霄轉過身正看著她,他眉目平靜,仿佛一點也不在意那些痛苦。 可路雪柔知道,他只是習慣了,從幼年開始,他身上的痛苦就沒有消失過,經年累月,疼痛變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他從沒有抱怨過,就只是忍受,然后變強,再承受更大的痛苦。 這就像是一個死循環,無人能解。 路雪柔覺得不公平,如果一個人付出了這么大的痛苦,他理應得到最值得的一切??梢缶畔龅玫搅耸裁??一個以折磨他為樂的母親,一個貪婪謀奪他性命的父親,真心相待之人的背后捅刀,武林正派的污蔑和圍攻。 哪有人生來就是泡在苦海里的?她想象不到如果自己淪落到那樣的地步,會變成什么樣? 殷九霄向她緩緩走來,路雪柔看著他冰冷莫測的臉,突然沖動地問了一句:“你為什么要這樣?” 悄無聲息的背負和忍耐,好像這世上就沒有一個人值得信任,值得依靠。 她忽然覺得自己的穿越沒什么意義,因為殷九霄繼續如此,恐怕還會走上那條毀滅的路。 殷九霄在少女面前站定,他從路雪柔的眼里看到了迷茫,不甘心,以及一點帶著溫熱的關心。 大概就是因為那一點溫熱,讓他覺得這世界還有存在的意義。 殷九霄輕嘆:“你會冷?!?/br> 路雪柔微微一愣,霎時明白,原來他壓制天魔內力,就因為自己會冷,她還以為自己那天的表現沒那么明顯,結果殷九霄還是發現了。 不知道為什么,殷九霄這樣讓她更生出一種憤怒,誰不是就活這一遭,憑什么她就得是被別人處處考慮照顧的那一個。 于是她膽大包天地推了面前的人一把,揚起惱怒的小臉,質問他:“我冷不會多穿衣服嗎?要你管???那你還會疼呢?你什么時候不疼了再來管我!” 她那點力氣可以忽略不計,殷九霄身形不動分毫,看不出喜怒,目光卻是格外熱切。 他細細品味著她的話,整顆心都被一股柔軟的情緒包裹,第一次從遵從了自己的心,輕笑出聲。 “你不想讓我疼?” 路雪柔聽見他的笑,耳根發麻,心跳加速,只能被動的應答:“???嗯?!?/br> 殷九霄又向前一步,兩人的足尖幾乎抵在一起,路雪柔拼命抬頭,才能看見他的臉,只聽他又問了一句:“即便這樣也可以嗎?” 說話間,殷九霄壓低身體抱住了她。 路雪柔頓時覺得自己被一塊冰包圍了,冷得連顫抖都發不出,但她堅持著,沒有掙開,反而雙手貼上殷九霄的后背,輕輕揉搓,仿佛這樣,殷九霄就能不冷了。 他冰冷的氣息拂在耳旁,帶來一陣戰栗。 “如果這樣呢?”殷九霄說罷,用力摟緊她,將臉埋在她的頸側,薄涼的唇劃過她的皮膚,輕吮了一下。 他難道是在親我? 路雪柔心中震顫,血液直沖腦門,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凍僵了,都產生錯覺了,像殷九霄這種無情無欲一心追求武道的人怎么會隨便親人呢? 錯了錯了,肯定是錯了,他只是在取暖。 路雪柔心里油然而生一種自豪,看吧,她才穿過來一個月,殷九霄已經對她有了那么一點信任,所以現在才會抱著她取暖! 既然如此,要改變殷九霄毀滅世界的想法,也還是有些希望的。 路雪柔美滋滋地拍著殷九霄的后背,殊不知那人的臉深埋在她頸窩,目光熾熱灼人,薄唇像是在給自己的所屬之物烙印一般,再一次貼上她脖頸上的肌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