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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反派身邊醒來后 [快穿] 第259節

    趙書生捻須開口道:“按上京的情報來看,來的應當是謝家謝子軒。另外三道氣息難辨,但其中一人使的是鄭家絕學,只是某卻不知,金陵鄭家何時出了一個定丹巔峰,若鄭少卿知曉了,只怕這棺材都躺得心不甘情不愿?!?/br>
    裘萬安道:“謝家這是要插手江南之事?”

    “謝家近二十年閉門謝客,不理俗事,幾近隱世,絕不會為了某一地某一家的事主動出手?!壁w書生搖頭道。

    裘萬安眉頭深鎖,看向白浩源:“大哥,金陵城中突然出現四名定丹高手大戰,絕非尋常,我們可要派人查探?”

    一直目視前方,好似眺望著遠方獨自出神的白浩源,也在這一道喚聲中驚醒般回攏了神思,回身道:“確實絕非尋常之事。天亮便是鄭老家主發喪之時,卻偏偏在此刻鬧出這樣的動靜,其中緣由,只怕并不簡單。不知為何,自從三舵多日有人離奇死亡后,我便一直心中惴惴難安,有種不祥之感?!?/br>
    “此刻望見這番大戰,這不安不祥,竟好似要驗證了一般?!?/br>
    聞言,裘萬安心中也涌上了難言的憂慮。

    連定丹后期的大哥都如此坐臥不安,這金陵到底會有何種風波?

    突然,趙書生眸子一凝,望向水寨外不遠處,嘆道:“幫主所思之事,只怕有人來解答了?!?/br>
    白浩源與裘萬安齊齊抬眼,只見趙書生所望之處,濃霧中有一艘小舟悠悠浮現,一名腰佩長劍的年輕人起身,亮起了一盞漁火。

    金陵城本就是江南的一方大城,大大小小的江湖勢力聚集,武林中人來往于此,數量頗多,更遑論這兩日便是鄭家老家主出殯的日子,有名宿尋仇挑戰,有豪俠切磋打擂,自然也是吸引了不少武林人士紛紛來此,居住城中。

    而四大定丹交手的動靜如此毫不掩飾,便也引起了整座金陵城內所有江湖人的關注。

    無數扇客棧的窗子被嘎吱推開,房門開合,屋頂一處處陰影中多了無數道身影。

    或正或邪,或明或暗,一雙雙眼睛俱都望向了異象頻出的中心,鄭家。

    “四道定丹氣息……鄭家究竟出了什么事!”

    也有不怕死和想趁火打劫的試圖靠近,進入鄭家,各大勢力的探子鷂隼也盡皆潛伏過來,緊緊盯著偌大鄭宅。

    幾乎同時,官兵攜著眾多寧家弟子連夜自府衙而出,從北向南,全城搜捕漏網之魚與來歷不明的江湖人士,寧可錯殺,不可遺漏,甚至連平常百姓家,也不曾放過。

    “你們干什么!”

    “寧家竟也成了朝廷走狗!”

    一間間院門踹開,驚叫哀嚎刺穿夜幕,刀劍交接與血rou刺破的聲響不絕于耳。

    血光染就深沉夜色,原本平靜安穩一如往昔的金陵城,只在短短半個時辰內,便已燈火驟亮,驚悸叢生,竟是起了大亂之相。

    金陵城內外的動亂,此時的楚云聲還絲毫不知。

    鄭家偏遠的院落廂房內,他隱匿身形氣息,正于黑暗中凝神靜聽著三兩丈開外,鄭玉宸與寧天成的動靜。

    鄭玉宸本該早就毒發身亡了,但這三人甫一入室內,寧天成便開始為鄭玉宸輸送真氣,全力逼毒。但楚云聲這毒很不一般,內力無法逼出,只能稍稍延緩,不然方才祝逢便也不會只想殺楚云聲奪取解藥,而置鄭玉宸不管。

    所以即便有著寧天成全力施為救人,鄭玉宸身上的毒卻也仍在漸漸加深,無可逆轉。

    鄭玉宸手指如骨鉗,死死攥著護衛的手臂,七竅流血,胸膛劇烈起伏,卻只是茍延殘喘。只要真氣一斷,他便必死無疑。

    舌頭已然麻木,毫無感知,他拼命張著嘴,卻吐不出字來,只有喉間發出嗬嗬的粗喘,如破舊的風箱。

    寧天成盤膝坐在他身后,滿頭大汗,紅潤的面色漸轉蒼白:“這樣下去不行,此毒詭異,逼不出來,必須要有解藥。寧某的內力只能再支撐兩刻鐘,兩刻之后,若再無解藥,鄭家主必死無疑?!?/br>
    話音一頓,他看向攙扶著鄭玉宸的護衛:“你說這毒是那名叫葉綰綰的姑娘所下,那你可知她如今身在何處?”

    護衛也是冷汗涔涔,焦急無比,聞言道:“我與家主離開時,那毒婦還在廳內,??颓涑鍪?,便是要奪她身上解藥?!?/br>
    “可如今??颓浞置鬟€在與那兩人纏斗,根本未曾脫身!”寧天成急道。

    “想來是那兩人實力不凡,攔下了??颓?,眼下可該如何是好?”護衛雙眉緊鎖,看著幾乎成了血葫蘆的垂死的鄭玉宸,心急如焚間,腦子一轉,道,“不然……不然我回返一趟,去將那毒婦擊殺,尋來解藥?她受了大長老一掌,已然重傷,絕難逃走太遠,我殺她易如反掌,兩刻鐘足以夠用!”

    瞧著護衛的神色,寧天成卻有些遲疑:“萬一她趁機逃了,豈不是大海尋針?”

    “那也要去尋!總不能讓我眼睜睜看著少爺等死!”

    護衛堅決道。

    話語急切間露出的少爺稱呼,可見確實是對鄭玉宸真心關切的心腹之人。

    “寧家主,少爺便暫托于你了,我去去就回?!?/br>
    另一名護衛本就為鄭玉宸擋了一波定丹交手的余波,又在逃出路上被不知何處來的蒙面半步定丹暗處偷襲,早已身亡密道,其余鄭家子弟心散人散,一時跑得不見蹤影,也難以信任,是以眼下這名定丹初期的護衛也別無選擇,只能將鄭玉宸的安危暫時交于寧天成手中,孤身前去尋找解藥。

    但對此,他沒有絲毫擔憂,他是鄭玉宸極為信任的人,鄭玉宸以傀儡秘法控制寧家家主一事,他一清二楚。

    他不認為一個身心皆不由己的傀儡能弄出什么大事來。

    不過,或許這名定丹初期的護衛沒有想到,有些秘密便是再信任的心腹也不會被告知,比如鄭玉宸對寧天成的cao控只停留在心神影響上,又比如,因為實力上的差距,寧天成這具傀儡隨時都有著失控噬主的風險。

    若是他知道,想必他不會走得如此干脆,如此毫無牽掛,讓鄭玉宸想要挽留,都留之不及。

    又或者說,他根本無力挽留,他甚至連一個字音,一個眼神都無法給出,只能徒勞地伸出手指,抓取護衛的衣襟。

    然而手指剛剛探出,便被寧天成按住攏了回來:“鄭家主,寧某知你劇毒發作,疼痛難忍,但請切勿亂動,小心真氣行岔,誤了性命!”

    鄭玉宸的胳膊被一股強橫的勁力壓住,刀絞般的劇痛中,五臟六腑在潰爛融化。

    模糊的視野中,他望著護衛迅速離去的背影,霍然明悟了什么般,猛地轉頭,淌血的眼死死盯住了近在咫尺的寧天成。

    “嗬、嗬嗬!”

    往日俊秀陰沉的面孔此刻猙獰流血如鬼怪,但寧天成卻視之如平常,只一手壓著鄭玉宸的脊背,輸送真氣,一手鉗制住鄭玉宸的身軀,耐心道:“鄭家主,靜心,此時你可切莫亂來呀?!?/br>
    仿佛從鄭玉宸目眥欲裂的神情中讀出了什么,寧天成忽地一笑,低聲道:“說的不錯,我就是故意如此?!?/br>
    “你這樣的廢物,哪里值得我全力來救?我這內力留著還有大用,豈會真的悉數浪費在你這個將死之人身上?”

    定丹護衛的離去本是令暗處的楚云聲心神一松,然而突然聞聽寧天成此言,卻又令他蹙眉,稍稍提起心來。

    這是要窩里反?

    寧天成道:“鄭家主,此時此景,人為刀俎我為魚rou,若你識相,便不要再想著動用你這為數不多的真氣,來試圖控我心神,乖乖為我解了這傀儡秘法,或許還有一線生機?!?/br>
    “嗬、嗬!”

    鄭玉宸艱澀地喘著氣,卻半分掙動不得,只眼球如厲鬼,死死瞪著寧天成。

    “大丈夫能屈能伸,鄭家主可不是會為了這種小事賭上自身性命的人,”寧天成臉上露出溫吞的笑意,抵在鄭玉宸后背輸送真氣的手掌微微一動,“鄭家主嫌棄我未曾全力而為,輸送的真氣太少,那倒不妨猜上一猜,若我這真氣一收,鄭家主又能再活上幾息?”

    感受到后背手掌的若即若離,本能的求生意志令鄭玉宸滿是血水的臉上立時現出驚恐之意。

    身體上的劇痛攪得他神思混亂,腦海沸騰如渾水,失去了平素的冷靜謀算。

    但他仍未立即答應寧天成。

    “我知道你在顧慮什么,鄭家主?!?/br>
    寧天成的笑容里透出一絲冷意:“但眼下顧慮再多,又能改變什么?你該不會以為我當真不敢殺你吧?殺了你,就算我再吃不上一顆藥丸,因此身死,那好歹也有你鄭家主墊背,你說是不是?”

    “鄭家主,你說,我敢還是不敢???”

    話音未落,寧天成手掌一翻,與毒性抗衡的真氣猝然一斷,猛烈反噬的毒性霎時間洶涌而至,催得鄭玉宸渾身痙攣般發顫,哇的一聲,吐出大口大口的黑血來。

    下一瞬,手掌抵回,真氣再度續上。

    這乍然的一斷一續,一死一生,令鄭玉宸本就飄忽的生機幾乎要懸于一線,脆弱如風中殘燭,隨時都會散去。

    他連粗喘都無法做到了。

    嘗過生死進退的滋味,他也放棄了最后一點算計,屈從了寧天成的威脅,竭力抬起手臂,一掌虛按在寧天成的天靈蓋上,緩慢地結成一道道繁復印記。

    隨著印記的變換,一縷縷細若游絲的黑氣從寧天成的頭頂與七竅裊裊溢出。

    寧天成面上時而恍惚失神,時而猙獰痛苦,時而癡癡呆笑,好似完全不能自控。

    而隨著黑氣越散越多,寧天成的神色也越來越正常,直到最后一縷黑氣散去,他已是恢復了面無表情之態,不再有絲毫癲狂,好似卸下什么包袱一般,一身輕松。

    而鄭玉宸似乎也已徹底力竭,手掌頹然落下,嘴角又有黑血流出。

    “也算你聰明,沒耍什么花招。若我在解除秘法途中有任何不對,這真氣都會斷,到時大不了便是同歸于盡。我這條老命,可遠不如鄭家主的命值錢?!?/br>
    寧天成淡淡道:“此法確實不凡,想來是當真出自李梧之手,我對此法也頗感興趣,鄭家主不若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也將此秘法傳授于我吧?!?/br>
    鄭玉宸萬萬沒想到寧天成竟如此得寸進尺,但形勢比人強,他除了應下,似乎再無它法。

    以指為筆,蘸血書寫。

    寧天成一邊輕聲誦念著,一邊將其牢牢記入心中。

    然而,就在寧天成念到一半之時,卻忽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般的眩暈,同時四肢僵硬,竟好似石像一般凝固不能再動。

    他驚駭莫名,倏然轉頭看向鄭玉宸,想要切斷真氣,卻已失去對身軀的掌控。

    鄭玉宸一身血衣跌坐著,見狀咧開嘴無聲大笑,血指在地上狠狠寫下碩大的四字——愚不可及!

    寧天成驚怒,感知身軀與內力,意圖沖破阻礙。這小子果然狡詐無比,只怕是在方才解除秘法時就已動了手腳!

    寧天成想動卻無法動,鄭玉宸需他真氣續命,能動卻不敢動,兩人一時便如兩座雕塑一般僵在了屋內,只余壓抑憤怒的喘息與嘔血之聲。

    暗處,楚云聲靜觀著這兩人的動靜,已是徹底明白了兩人間的曲折原委,眼見這狩獵與被獵的身份轉了再轉,不由暗道,果真是一大一小兩條陰險狠辣的狐貍。

    留意著兩人動靜,忽見寧天成安靜下來,身軀僵硬似是無法動彈,楚云聲眉梢微挑,靜等片刻,確認并非是那兩人聯手演戲,便不再猶豫,自柜子后走出,二話不說,直接雙刀斬出。

    在他眼中,行善便是行善,除惡便是除惡,光明正大是行善,無名奉獻亦是行善,正面搏殺是除惡,偷襲暗殺亦是除惡,并無兩樣。

    這一刀斬出,無愧于心,刀意通透,瞬息而至。

    是你!

    鄭玉宸察覺殺機,霍然抬頭,一眼便認出了未作任何掩飾的楚云聲。

    他苦苦尋找的解藥,竟然就在身側!

    鄭玉宸癲狂大笑,不知是在悔他與寧天成鷸蚌相爭的愚蠢,還是在恨天意捉弄,到底難逃一死。

    幾乎同時,寧天成轉動眼珠看來,卻只見一片陰陽交錯的刀光破開重重黑暗,劈落眼前。

    鏘然輕響,收刀還鞘。

    兩顆大好人頭砰砰落地。

    直到臨死之際,寧天成和鄭玉宸都難以置信,自己一生小心謹慎,智計無雙,怎就如此輕易地死于一名不見經傳的含神期之手,落得如草芥般可笑的結局。

    他就不講些條件,與我等談判一番,討要好處嗎?

    他若是正派,做出如此偷襲勾當,就不覺恥辱,自愧不是正人君子嗎?

    怎么、怎么就毫不猶豫地下了手?

    兩顆人頭怒目圓睜,到死也想不透,這機關算盡太聰明,卻是誤了誰的性命。

    楚云聲抹去唇角溢出的血跡,迅速搜過寧天成與鄭玉宸的物品,翻窗離開了這座小院,另尋鄭府內僻靜療傷之地。

    他可不想再留下去,面對那名歸來的定丹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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