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頁
他到現在還沒有出現。 虞晚章時不時看著那個位子,快到節目開場前,禮堂門口鬧哄哄的一陣sao動,終于有人進來。 校領導圍著中間的男人,言笑晏晏地邀請他上座。 那是個中年男人,身材頎長,保養得體,側臉清雋,坐在應珈樓的位子上。 隔得那么遠,晚章還是看出那張側臉像極了應珈樓。 在她仔細觀察的時候,那個男人順著校長的手指方向,看了過來。 一雙懶散多情的眼。 晚章臉龐發燙,連忙躲了過去。 他沒來,晚章全副心思都不在這里,當初也是因為聽說他會來,她才來的。 大禮堂把所有空調都開上了,晚章還是覺得悶熱難擋,著急離開,又礙于所有人都看著節目,她不好亂動。 黑暗的的禮堂里,只有臺上的聲音震震,晚章身邊十分安靜。 “靠,梁聲雁演的還是《莎樂美》???有點厲害?!?/br> “怎么厲害?” “你沒看過王爾德的《莎樂美》?” “沒啊,我對這個不感興趣,你倒是說說怎么厲害?” “講的是希律王殺害了哥哥,搶占了哥哥的妻子希羅底。希羅底看出希律王被她女兒莎樂美的美色誘惑,主動讓女兒獻舞的亂/倫故事。怎么樣?這個故事?!?/br> “靠,有點刺激?!?/br> 天邊忽然閃過一道光,接著平地一聲驚雷。 忽然有個金色鑼鼓在晚章心中敲響,讓她頭暈目眩。 舞臺上穿著白色麻料上衣的先知約翰,冷酷地斥責莎樂美: “...請她從那罪惡的溫床,從那亂/倫的溫床上起身,這樣她才能聽到為主開路的人的聲音,才能從她做過的不義之事中幡然悔悟...”① “...你的母親已經用她不義的酒浸滿了大地,她所犯下的罪惡已經傳到了神的耳朵里...”② “...通/jian生下的女兒,只有一個人能拯救你...”③ 隨后,身著華麗古巴比倫服飾的梁聲雁對著繼父扭動身姿。 虞晚章手腳冰涼,止不住發顫,胸口有一團惡心的東西堵著。 上不去,也下不來。 那圣人約翰說的話如同福音,在她耳邊不斷回響。 虞晚章沖出幽閉得讓人窒息的禮堂,跑入濃黑的夜里。 誰料想,外頭風雨大作,電閃雷鳴,她卻十分舒心。 與其待在滯澀的溫室里,還不如蒼涼的曠野來的自由自在。 她在雨夜里疾走,快跑,蹦來蹦去。 眼睛酸澀,心里頭又痛又爽快。 全然不用管什么作派,錢,還有愛。 她在枝頭搖搖欲墜。 湖邊的別墅沒有亮燈,黑漆漆的一片。 她坐在客廳地板上,大理石的冰涼寒如冷冰,傳過纖細伶仃的小腿肚子上。 劉海散亂地耷拉著,身上的衣服也早已濕透,地上淌著水。 幸好屋子里沒人,沒人知道她的狼狽。 一扇拱形的窗戶被路燈照亮,在冰涼的地板上拉長了影子,晚章坐在影子里。 她低著頭,無聲地落淚。 二樓房間臥室被人推開,應珈樓靠在樓梯上,迷蒙著清透的眼,看了許久。 他站在高處,居高臨下。 “小夜蛾,你不開心了么?” 放你出去,你還是不開心么? 第61章 . 第六十一幅像 我會吻到你的 溫熱的水從頭頂流下, 敷在那張被雨水打濕的小臉上,形成水膜。 虞晚章快要溺死在水膜里。 應珈樓把她公主抱回臥室的浴缸里,開的是浴缸里頭的水, 虞晚章偏要打開高處的,正好打在臉上。 她想要溺死在干凈的水里。 應珈樓去樓下拿葡萄酒, 她點名要的,現在要暈暈沉沉才好, 太過清醒反而痛苦。 浴室有一面大約半米寬的墻,是做成單面透視的玻璃,正對著浴缸。外層的玻璃染著雨水水珠, 室內燈火輝煌, 映襯著水珠如同碎鉆。 窗外漆黑, 雨已停, 昆蟲嘶鳴。 在這里住了這么久, 她第一次仔細看,才發現浴缸和洗漱臺都是白玉砌成,奢靡非凡。 門口有動靜, 她不轉頭望也知道是應珈樓, 她耐心地等待著旃檀香靠近。 應珈樓從身后給她酒杯,里頭是白葡萄酒,酒精濃度不太高, 味道有點甜。 為了讓她鎮定,應珈樓點了香氛蠟燭, 白色的柱體,燃著微弱的光芒,他把蠟燭放在金色的蠟燭疊上,隨水晃動。 虞晚章捏著細細的水晶細跟, 仰頭就喝光了一杯,喝到最后,她舔了舔唇,就記得個甜味。 她把身體躲藏在白色泡沫下,盡量掩蓋好,只露出個腦袋。 忝著無辜的臉,粉嫩的雙唇微啟:“沒有了?!?/br> 應珈樓身上穿的是白色的睡衣,站直著身子,幾乎把頂燈擋住,周身冒著虛白的光。 圣潔得如同佛祖,就像她當初看到的一樣。 而她這樣骯臟。 虞晚章心情說不上差不差的,就是胸口堵著口惡氣,幾杯酒下肚,腦袋發沉。 修長纖細的右手擎著的空酒杯,透亮薄脆,宛若珠箔。 她仰望著那尊佛,眼眶刺紅,水光漣漣:“再給我點酒吧?!?/br> 如同工匠雕刻的玉石五官,略帶疏離冰冷,應珈樓拿過洗漱臺上的酒瓶,就著酒杯給她到了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