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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身后有豺狼虎豹追著她。 她的房間相對小,布局裝修也簡單,拉開床頭柜的抽屜,里頭有個紅包。 新年剛過不久,紅包顏色依舊是紅艷艷,包著鼓鼓囊囊的錢。 這是她今年剛搬到H城,葉知美女士和她爸爸以及應善給她的錢。 虞晚章打開,略微數了數,正要放進書包里,眼皮忽然毫無征兆地跳起來。 心臟忽然高高吊起,后背汗毛直立。 是不好的兆頭。 空蕩蕩寂靜的屋子滴答一聲電子聲,有人來了。 伴隨著一聲粗啞男人的聲音,她的心又驟然往下落,好像在做云霄飛車。 她的房間在12層,不可能從窗戶跳下去,晚章打算不出聲,等男人走了之后再想辦法溜走。 顯然老天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就在她提心吊膽猜著應善現在在屋子哪里的時候,房門忽然從外頭被打開。 她一直蹲在地上,雙腳發麻,像個小白兔被嚇到。 “原......原來你在這???” 男人說話磕磕絆絆,松散的眼睛泛著紅光,滿身酒氣,看樣子是喝了一晚上的酒。 “嗯?!庇萃碚滦亩继岬缴ぷ友哿?,口腔干澀。 “昨天我......給你打了一晚上的電......電話,你怎么都沒有接?” 就像虞晚章有應悅平的電話,應善也有她的電話。 在沒有先給她打電話的情況下,應善就給葉知美女士控訴她還沒回家。 其中的深意很難不讓人遐想。 就像是應證她所想的,應善繼續說話大舌頭:“家...家里就我和你...本來我還想著帶你出去吃吃玩玩?!?/br> 他一邊說一邊朝著虞晚章走來,帶著酒精的口氣噴在她臉上,讓她惡心。 他拍了拍晚章的肩膀,繼而按??;“晚章啊,你是不是怕應叔叔啊,不要怕,我就是你爸爸啊,有什么都可以和我說。以前你親爸做不了的事,我都有能力擺平?!?/br> 他越貼越近,幾乎把虞晚章逼近柜子和白墻的夾角。 虞晚章緊抿雙唇,冷硬著一張臉,臉上更加沒有血色。在應善撲過來的那刻,她找準時機,矮身從側邊快速逃跑。 待在這里的每一刻都讓她頭皮發麻。 她以為應善會追上來,幸好那邊來了個電話,似乎還是個重要電話,應善對答如流,又好像剛才身上的酒氣喝醉說胡話都是假裝的。 直到從電梯下來出了小區的大門,她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來不及細想,她先去銀行把錢都存到卡里,之后打車去了方樸酒店。 一路上她都有點心不在焉,發呆,神游太空,兢兢戰戰,真像個被嚇到的兔子。 盡管她面上毫無表情,慣常的冷臉。 訂房軟件上會顯示每個房型分布的樓層位置,她看到最便宜的房型也有可能在8樓,和昨天她看到喜兒上去的樓層一樣。 虞晚章下定決心,訂了這個房型。 在前臺的時候她又換上一張笑意盈盈的臉,好一陣求情,前臺才愿意把8樓最后一間最便宜的房型給她。 酒店被子都經過消毒殺菌,虞晚章進了房間把自己埋進被子里,過了好久身上的惡寒才消退。 她緊緊抱著自己,眼神幽深冰冷。 *** 可能是因為前幾日不辭辛苦的宣傳,又逢周末,靈谷寺的客流量比往日多上許多。 提岸忙了一上午,錯過了中飯時間。 寺里有規矩,過點不食。 意思就是過了飯點就不能去食堂吃飯。 這可就苦煞提岸了。 提岸做賊似的從廚房偷出兩個饅頭,找了個沒有游客的地方,坐在青石邊上偷偷啃饅頭。 每啃一口,心里就愧疚地念上一句阿彌陀佛。 稀疏陽光落在他清淡眉眼上,骨相柔順。 這樣偷偷吃東西的時間實在是讓他心里煎熬。 還是快點吃完吧。 “小師父,請問尋敦煌的館藏怎么走?” 清亮的聲音在提岸身后陡然響起,他吃了一驚,干冷的饅頭噎在喉嚨。 他下意識地往后轉。 靈谷寺地偏面積小,好在建筑古樸,回廊曲折,周邊設有不少假山池塘,很有古代園林意境。 提岸帶著客人七轉八拐,推開雕花大門,里頭應珈樓正襟危坐,眉眼柔和,正在自弈。 提岸聲音洪亮:“師兄,你看誰來看你了?!?/br> 應珈樓抬眼。 第4章 . 第四幅像 看展 迦陵書院總共兩層,背靠青山,后院植著片清瘦竹林。 現在正是冬末初春,空氣濕潤。 一樓供僧侶休憩看書的房間壁影上開了一方很寬敞的窗欞。 虞晚章隨著提岸走完廊腰縵回的廊道,推開門后就見到這么一副光景。 新涂著亮油的木質地板倒映著窗外的竹影,連竹影的紋路都清晰可見,房間內不知燃了什么香料,清涼,讓人鎮定安神,又有點不同于初春的料峭。 煞是好聞。 應珈樓穿著略略單薄的白色棉衣,趺坐在地板上,面前是一副殘棋。 垂眸思索,兩道濃眉下密而長的睫毛微垂,在下眼瞼投下一片陰影。 修長又骨節分明的兩指挾著枚黑子,手腕懸空,落于身外,在虞晚章進來的同時也正正好將黑子落在邊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