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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費心了,” 她垂著眼簾,聲音很輕地說,“你說的那兩個人我不知道是誰,你想把自己破不了的案子栽贓在我頭上,那是不可能的。我要見律師?!?/br> 卞染心毫不掩飾謀殺杜新燕的企圖,雇兇謀殺未遂的罪行已經坐實,除此之外,她拒絕承認任何事。 閻冬城料到她會這樣,只有鐵證擺在她面前,她才會吐露實情。 這次卞染心雇兇殺人案發,刑偵支隊有了重啟白勇案的依據,重啟申請很快獲得了批準。 閻冬城終于可以名正言順調查走訪了。 經過兩天休整,小袁恢復了精神頭,自告奮勇做閻冬城的助手,跟隨閻冬城前往江城,去拜訪卞染心的神秘朋友,嗓音專家岳昂。 盛夏之末,江城大道上茂密的綠化樹,結滿了小小的橘黃色果實。江邊吹來陣陣涼風,天氣比起他們上次來江城時舒服多了。 兩人一大早趕到岳昂的工作室,出示證件進入小區,在一戶獨門獨院的別墅前,按響了門鈴。岳昂的嗓音工作室設在家里,病人需要提前預約才能進去。 “哪位?” 可視門鈴里傳來渾厚的男聲。 “岳昂先生,你好,” 閻冬城舉起自己的警官證,“我們是警察,想找您談一談?!?/br> 岳昂沉默,大概看清楚了閻冬城的證件,門咔噠一聲開了。 他站在臺階上,滿頭淺黃發白的頭發,在陽光下很顯眼。 “出什么事了?” 他一手搭著額頭,遮住刺眼的陽光,打量著走進院門的客人。 “您認識卞染心吧?” 閻冬城問。 “認識!” 岳昂點頭,“卞染心出事了嗎?哦,兩位先請進,去里面說?!?nbsp;他推開虛掩的房門。 客廳正中放著一臺三角鋼琴,一旁的多層支架上放著話筒和收音器,雜亂的電源線收在幾只集線盒中。 落地窗外的后院井井有條,筆直的小路,穿插著砌了方形花臺的種植區,看得出戶主是個有條有理,一絲不茍的人。 “你們請坐!我平時就在這間客廳會見患者,” 岳昂忽然想起什么,看了看手表,“請稍等一會兒,我給預約九點的病人打個電話,讓他改時間再來?!?/br> “抱歉,打擾您了?!?/br> 岳昂打完電話,轉身給客人泡茶。 “你們來找我,是為卞染心?卞染心到底出什么事了?” “您最近一次與卞染心聯系是什么時候?” 閻冬城問。 “她不久前來過我這,住了一星期左右。她離開之后,我打她電話就一直沒有打通過。不過她那人就這樣,”岳昂苦笑,“別人都是她的工具人,用得到的時候找找,用不著就扔在一邊?!?/br> “卞染心雇兇殺人,已經刑拘了?!?/br> “???” 岳昂手中的不銹鋼茶葉勺掉在地板上。 愣了很久,他緩緩彎腰撿起勺子,“看我老糊涂了,忘了問你們要喝什么,熱茶?咖啡?橙汁也有……” 他腳步踉蹌地走到開放式廚房那頭,打開冰箱取橙汁。 “岳先生,” 閻冬城忙叫住他,“不用忙了,我們喝茶就好?!?/br> 岳昂終于定下心神,端過茶杯,放在在閻冬城和小袁面前。 他拄著沙發扶手艱難地坐下,老態龍鐘的體態,遠遠老過他五十三歲的實際年齡。 “我認識卞染心很多年了,她剛進江城大學那年來找我看病。我了解她,她有些任性,有時候不近人情,可我總覺得她心存善良。她怎么可能,會殺人……你說她雇兇殺人?” 岳昂透過偏光眼鏡片,難以置信地望著閻冬城。 “岳先生,您認識杜新燕嗎?” “杜新燕?不認識?!?/br> “卞染心雇傭殺手,謀殺杜新燕未遂?!?/br> “是生意糾紛?” “不清楚。您認識卞染心這么久,她有沒有在您面前提過中學的同學和老師?” “她沒提過具體的人,但我知道她痛恨學校,痛恨她的父母……” “為什么?” “如果你們有興趣聽,我從頭講起吧?!?/br> 岳昂嘆了口氣,望向窗外。院子里那棵樹干粗壯,枝葉濃密的石榴樹,是卞染心種下的。 她說想吃自己種的石榴,可是江城的氣候不適合栽種石榴,果樹苗長得很快,花卻開得很稀少,果子也長不大。 卞染心考進江城大學那年,岳昂剛拿到博士學位回國沒多久,還沒買下現在這幢別墅。 那年他三十五歲,雨季來臨時租了一間寫字樓,創辦了他的嗓音工作室。他在報紙和廣播電臺發了廣告,卞染心是他的第十位病人,他記得很清楚。 他深深理解嗓音疾病的痛苦,他自己就是因為練習聲樂的過程中嗓子出了問題,才對嗓音醫學產生興趣。 他的病人大都是幾經求醫,無法治愈,才帶著絕望來找他。 可是像卞染心這樣的年輕女孩,穿著濕漉漉的雨衣走進他的診室,一開口就哭,哭得心碎欲絕,著實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要相信醫學,” 他連忙安慰她,“我研究嗓音疾病十幾年了,一定有辦法治好你的病?!?/br> 卞染心抬起淚眼,目光不信任地落在他身上。 “你看,” 岳昂打開抽屜,取出兩張證書,“這是我學習聲樂的本科畢業證,這是我獲得的醫學博士學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