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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開聲音,“姓卞的你手摸良心想想吧,想不明白我來告訴你!是你家遺傳基因不好,才養出這種劣質的東西!哎我這一輩子啊,我啊,苦啊……哇哇……” 她突然雙手拍打桌面,放聲嚎啕。 王銳坐在沙發上挺直背脊,驚訝地望著這一幕。一旁卞染心背對餐廳,端坐在皮沙發上,翹著腿一動不動。 溫玉茹哭聲響亮,手巴掌不停拍打硬木桌子,大概拍疼了,又彎下腰啪啪拍自己的膝蓋,口中罵罵咧咧,好像撒潑的村婦。 卞教授漲紅著臉一言不發。 王銳困惑地看向卞染心。他實在無法理解,把一束花插入花瓶這件事,為什么會演變成為哭天喊地的大事件? “她從來都是這樣!” 卞染心厭惡地皺眉,站起身拉了王銳一把,“走!” 她頭也不回走向門口。 王銳愣了片刻,聽見房門打開,卞染心下樓的腳步聲,他忙向卞教授點點頭,快步追出去。 卞染心一口氣跑下樓,來到汽車旁等王銳。 “這就走?” 王銳幾步追上前,打開車門,“不吃飯了?” 卞染心坐進車里,異乎尋常地平靜。 “你真想在那個家吃飯?哼,” 她冷笑一聲,“趁早逃出來,開車吧?!?/br> “那我們去外面吃,” 王銳小心地倒車,“去你喜歡的那家店吃壽司?” “算了,不想去外面?!?/br> “那去我家?我冰箱里還有些吃的,不行我們叫外賣?!?/br> “嗯?!?nbsp;卞染心點頭。 至今她和王銳還沒去過對方的住處,每次約會都約在外面。 不久前兩人走在街上,手拉著手,被卞教授的同事看見,回去告訴了卞教授。卞教授每天幾通電話轟炸女兒,要求卞染心帶人回家見面。 今天的會面雖然很短暫,也算應付了事,見過家長了。 王銳默默開車。汽車出了大學校區,駛入主干道。道路兩旁掛滿紅色中國結彩燈,充滿節日的喜慶氣氛。 “別生氣了,今天過節?!?nbsp;王銳手握方向盤,扭臉看看卞染心。 “我才不生氣,這點事算什么,” 卞染心語氣平靜,“我現在是成年人,還有我爸在旁邊管著她。一個未成年的孩子整天和一個瘋女人呆在一起,躲都沒處躲,那才是真的可怕!” 王銳心里咯噔一聲。未成年孩子,她是在說她自己? 剛才溫玉茹那狀態,確實不太正常,當然不能因此判斷她有精神疾病,但至少看出溫玉茹是個非常難應付人。 卞教授接下來還得獨自收拾殘局,王銳想想都頭疼。 地獄一般的生活…… 卞染心說過很多次,地獄一般的生活。王銳本來覺得難以理解,現在突然有些明白她的意思。 正因為明白,他更加不想觸碰她內心的傷口。她自己不說,他絕不多問。 回到王銳整潔的兩居室,卞染心脫下外套,穿上王銳的灰色毛拖鞋,忽然孩子般開心起來。 她一步不離跟在王銳身后,同他一道翻看冰箱里的食物,有生菜,青筍,有豆腐,還有冷凍的比目魚頭…… 兩人不約而同說 ‘煮火鍋吃’! 夜幕降臨,客廳的方茶幾上,電陶爐紅彤彤的火光,熱力四射。王銳調配的火鍋底料煮開了,香噴噴冒著熱氣。 卞染心和王銳在厚地毯上席地而坐,一人坐一邊,談笑間不知不覺挨近了,她笑著把頭歪在他肩上。 他仔細去掉魚rou的刺,吹涼喂到她嘴邊。 外面響起燃放煙花的轟轟聲,夜空中花火綻放。 這樣的夜晚,正好符合王銳心目中幸福的定義。他安寧地享受著這一切,心底深處,卻隱隱藏著一絲不安…… “這不是挺好嗎?” 聽完王銳的講述,閻冬城定睛望著他。 辦公室里甜香回繞,分不清是巧克力蛋糕還是甜玉米的香味。 王銳苦著臉搖搖頭,端起冷了的玉米羹吃起來。 “在她父母家發生不愉快的插曲,但也促使你們的感情更進了一步,為什么你不開心?” 閻冬城追問。 “她母親……非常令人不快?!?nbsp;王銳咬著牙關,強制自己不要說出更難聽的話。 “不奇怪?!?/br> “閻隊,你剛才說,卞染心的父親十幾年不回家?我簡直無法想象,丟下一個小女孩,同那樣的母親呆在一起……” “你認為她的母親,真的是她母親?” “嗯?” 王銳驚訝地抬眼。 “聽你的敘述,卞染心的母親插花時,似乎在借掉落的花蕾指桑罵槐?!?/br> “對!” 王銳恍然大悟,“我當時只覺得溫玉茹胡言亂語,一朵花心腐爛的花蕾,竟然扯到什么 ‘你家的遺傳基因’……我以為只是純粹的情緒發泄,原來溫玉茹指桑罵槐,是在罵卞染心和她父親?” “溫玉茹是繼母!” 閻冬城起身走到辦公桌前,打開抽屜翻找,“之前查過卞染心的戶籍資料,我記得她的家庭關系,沒看到有關她生母的記錄?!?/br> “如果溫玉茹是繼母,” 王銳憤憤然,“卞染心的父親就太不負責任了,他自己離家一去十幾年,把年幼的女兒扔給情緒不穩定的繼母!” “八十年代的信息資料,還得請小袁查找……” 閻冬城把任務交給小袁,讓小袁利用周末調查卞染心的戶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