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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辦公室乍一眼看去,落地窗前的卞染心,好像站在初秋的藍天白云之間。 王銳的心忽地提到了嗓子眼,竟有些擔心站在云霧里的女子,怕她抬腳掉進藍天里。 “卞小姐,就是這兩位,警察……” “兩位請坐?!?nbsp;卞染心轉身,聲音完美得不真實,好像從電視機里傳出來的。 閻冬城在辦公室中間圍成一圈的沙發上坐下。 王銳呆呆站著不動。閻冬城咳嗽一聲,王銳如夢初醒,睜大眼睛眨了眨,大步走到閻冬城旁邊坐下。 他雙手半握放在膝前,正襟危坐,避開目光不再看卞染心。 閻冬城默默打量卞染心。 若非僅只一米六五的身高,看見她,每個人都會想到服裝模特。 比起她的公司員工,卞染心自己的衣著算是比較普通,霧藍色半裙,尖領半豎的白色絲緞襯衫。但她身上種令人無法小覷的氣勢。 她是白勇的同學,年齡應該與白勇不相上下,三十五六歲左右。 憑閻冬城豐富的識人經驗,以及敏銳的洞察力,他能夠準確判斷各色人等的年齡。不過面前的卞染心,僅從外表來看,閻冬城覺得她不會超過三十歲。 高挑瘦削的女助理端來咖啡和熱茶。 卞染心的單人沙發椅上放了一只蓬松的白色腰墊,繡著凸起的白色淺草花紋。 她在沙發椅上坐下,好奇地望望閻冬城,又望望王銳。 王銳垂眼盯著地板。 “我姓閻,閻冬城。這位是王銳。我們是市局刑偵支隊的?!?nbsp;閻冬城自我介紹。 “你們好!請問找我有什么事呢?” “卞小姐,你和白勇是同學對嗎?” “唱歌的白勇嗎?” 卞染心微笑,“我們是高中同學,湖濱二中?!?/br> “白勇一年半前失蹤了?!?/br> “我同白勇接觸不多,不太了解他。不過搞藝術的人,比如像我這樣,大都喜歡不同尋常的人生吧?!?/br> “你最后一次見到白勇,是什么時候?” “高考?” 卞染心歪著頭,“畢業后就再沒見過?!?/br> “你們同學之間,畢業后沒有聚會嗎?有人結婚,也會邀請同學參加吧?” “嗯,可能吧。不過我去外地念大學,畢業回來又自己創業,一直都很忙,沒顧上與同學聯系?!?/br> 她坐在椅子上腰背筆直,似靠非靠,小腿交叉往里收,雙手隨意地放在腿上。坐姿一點都不僵硬,卻又好像前方有一臺攝像機,時刻記錄著她的一顰一笑。 閻冬城的直覺告訴自己,她在刻意維持她的形象,每個細節都精致得一絲不茍。 至于她是否緊繃神經保持這種狀態,又或是常年堅持,已經習慣成為自然,閻冬城目前暫時無法判斷。 第七章 “白勇死了?!?nbsp;閻冬城突然說。 “???” 卞染心驚訝地睜大眼睛,目光明亮。 “在雀鳴山發現了白勇的尸骨?!?/br> “太可怕了!是怎么回事呢?兇殺嗎?” “我們正在調查?!?/br> “原來你們找我,是為這個……我畢業后就和白勇沒有聯系了,不過在我印象里,白勇是一位非常善良的男生。有什么我幫得上忙的地方,請盡管說?!?/br> “嗯,我們可能還會再來麻煩卞小姐。卞小姐去年春節在哪里?” “去年春節我在法國,趁著春節假期,陪我父母出去走走。因為父母年紀大了,也沒有安排太緊湊的行程,我記得應該是在巴黎住了一周,然后去了南法?!?/br> “三月底四月初呢?” “三月底,四月初?唔……具體我不太記得了,公司有我的行程記錄,” 她轉頭對女助理說,“露茜,把我去年的行程表打印一份,給他們兩位?!?/br> “好的?!?nbsp;助理應聲往外走。 “謝謝?!?nbsp;閻冬城點頭。 “你們喝茶,別客氣呀!” 她起身走向茶水柜,取過一只印著鶴鳥圖案的紙盒,放在客人面前。 “嘗嘗這個,十四樓有家甜品工坊,做的甜點特別好?!?/br> “謝謝,不用了?!?nbsp;王銳急忙擺手。 盒子里的布丁蛋糕做得像藝術品,手指長的小塊,每一塊花紋顏色都不一樣,大概口味也不一樣。 閻冬城拿起一塊黃底茶色小鳥花樣的甜點,一只手接住下巴,放進嘴里咬一口。果然是芒果巧克力口味。 “好吃吧?” 卞染心望著閻冬城,臉上露出孩子氣的笑容。 閻冬城笑著點頭。他從未見過三十幾歲的女人,有這樣的笑容。 見過她的人,大概半數人會很喜歡她,另一半會很討厭她,因為她毫不掩飾的出色和自信。 而喜歡她的那一半人當中,必定有那么幾個,為她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 白勇或者老柳,是否其中之一? “卞小姐,你去過北海道嗎?” 閻冬城用紙巾擦著手,隨口問道。 “北海道?” 卞染心奇怪,“工作上的關系,日本我常去,比較喜歡京都和大阪,北海道我還沒去過呢?!?/br> “您是單身對嗎?” “對呀?!?nbsp;她尾音上揚,淡淡的眉毛挑起,眼睛含笑望著閻冬城。 閻冬城愣了片刻。 他問的每一個問題,都是刑偵工作的尋常問話,可是不知不覺,竟有些私人交流的意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