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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傭合同雙方簽字,阮銀一顆懸掛的心徹底放下。 她仔細妥帖地將薄薄的一張合同紙折疊好,放進兜里。 不出意外的話,這份工作以后就是她唯一的收入來源了。 從別人家離開,是上午的九點鐘。 此時天色大亮,太陽隱藏在云層后面,只有朦朧暈染的輪廓,給寒冷的天氣一點淺薄的熱度。 今天早上趕時間,所以阮銀到現在還沒有吃東西,現在手腳冰冷,空虛的胃部也在隱隱作痛。 隨意在街邊找了家拉面店進去,阮銀對著店里的菜單看了許久,才選了最便宜的蘭州拉面,沒有rou。 七塊錢。 對于現在拮據的阮銀來說,簡直算得上是一筆巨款。 曾經的阮銀,是眾星捧月的小公主,就連煮個宵夜方便面,都要做成豪華海鮮版,像今天簡陋的街邊小店,從前的阮銀甚至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她那時只用學校安心學習,和她從小到大的死對頭拼成績?;氐郊?,就是溫馨的一家三口,家里有略嚴厲的母親,還有慈愛寵溺她的父親。 她以為,她生活在世界上最幸福的家庭中。 但是,在她高考結束后,她卻被告知,父母已經離婚了。 在阮銀看不到的地方,他們溫馨平和的內里,早已經腐敗不堪,矛盾一層接一層的爆發,瀕臨崩潰邊緣。 而父母隱瞞阮銀的原因很簡單,她正在緊張的高三,不應該被這些事情影響心情。 直到取通知書下來之后,阮義才被告知事實。 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阮銀是不可置信的,等到回過神來,她劇烈地掙扎,鬧,凄厲的質問他們為什么要放棄這個家。 可是離婚已經成為了既定事實,無論她如何折騰也無濟于事。 仿佛一夜之間,她的家就消失了。 mama搬去別的房子住,爸爸明明在家,卻整天呆在書房。 阮銀從沒想過,她以后跟爸爸生活,還是跟mama生活。 她拖著拉桿箱去了大學所在的城市,一去就是四年。 在經歷這次打擊過后,她仿佛在頃刻間成長起來,孑然一身踏上一片陌生的土地,再也沒有回去過那個破碎的家。 后來她手機被偷,因為只記住了父母的電話,最后一點和過去同學淺薄的聯系也斷了。 一碗冒著熱氣的面條被端到她的面前,熱氣蒸騰,手機界面上,她退回母親轉賬的聊天記錄,在眼前逐漸模糊。 阮銀眨眨眼,將微信關掉,一邊吃面條,一邊打開了手機的其他軟件。 這個名為“貝貝”的APP,是時下最熱門的陪玩平臺,她昨天晚上下載的。 阮銀會很多樂器,所以在大學四年,根本不愁兼職,也靠這些兼職攢了很多的錢。 但是就在兩個月前,她在一家琴房,看到一把標價15萬的小提琴。 漆光透亮,聲音清越,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琴,和她從小使用的那把小提琴出自同一制琴師之手。 阮銀從家離開時,行李箱里只有簡單的換洗衣服,她曾經收藏的樂器一件都沒有帶走。 所以,她不可遏制的心動了。 要知道,對于一個琴師來說,遇到一把好琴的心情,就如同一個狂熱的淘金者,在砂石中尋找到金子的喜悅。 更何況,十五萬算不上太貴,甚至如果店家標出二十五萬的價格,阮銀也不會感覺到任何的驚訝。 因為這把小提琴值這個價格。 阮銀在這些年節衣縮食攢下的積蓄,去掉零頭,正好是這個數字。于是她毫不猶豫拍板買下。 而相對的,除掉買小提琴的錢,銀行卡的余額也所剩無幾,如果這個月沒有進項的話,她可能等不到下個月結工資就會被餓死。 于是阮銀將目光放在了網絡兼職上面。 陪玩,顧名思義,是專門陪人玩游戲的一種職業。 她雖然不沉迷游戲,但是自以為游戲水平還過得去,carry全場談不上,但陪人一起玩游戲還是綽綽有余的。 閑暇時間掙點外快,而陪玩這個職業的收益,可以一周一結算,是最合適不過了。 阮銀昨晚已經將個人資料面板截圖上傳,用來申請陪玩資質,今天再打開這個陪玩APP“貝貝”,后臺有一個紅點信息。 —她的資質認證已經申請通過,可以接陪玩單子掙錢了。 阮銀一邊吃面,另一只手拿著手機,趁這個時間,簡單了解了一下接單規則。 將“貝貝”的各個功能看了個七七八八,一碗面條已經見底。 ---- 離開面館后,阮銀來到了她購買小提琴的琴房。 這間琴房是阮銀偶然間發現的,它在一處幽深寥落的小巷子里面,街道干凈,墻壁上有交錯纏繞著的深褐色藤條,有一種上個世紀復古靜謐的感覺。 推開琴房的玻璃門,入眼是各種生機勃勃的綠植,雖說是琴房,但架子上的陳列的樂器只有寥寥幾個,在落地窗旁,停著一個一塵不染的漆黑色三角鋼琴。 阮銀的目光在那座鋼琴上頓了頓,才流轉視線,看到柜臺前擦拭管弦的店主。 店主是一位五六十歲的老奶奶,保養得宜,抬頭看到是阮銀,眼角露出慈祥的笑紋,說道:“是阮阮來了?!?/br> “奶奶?!比钽y禮貌地叫人,跑過去,將雙手平方在柜臺上,嬌俏的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梨渦,聲音輕快,“我來取琴?!?/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