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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日,皇上微服私訪到了揚州城?!眹绖t之說著,不禁抬眼朝屋門口看了一眼,眼神微黯,繼續道,“皇上說,揚州城里的鹽商大多家底豐厚,可卻生活奢靡,鋪張浪費,不曾為朝廷出過力的也不在少數。所以此次回京,皇上特意下旨,凡事近五年不曾在軍需、慶典、賑務、工程上出力的,一并上繳鹽引?!?/br> “上繳鹽引?”顧離原有些驚詫,“可鹽商若是沒有鹽引,又如何從官府取鹽呢?難不成,皇上的意思是,要縮減鹽商?” 嚴則之點頭,“其實這些年風調雨順,也根本沒什么需要賑災的地方,索性年邊為那些流離失所的孩子修了間閣院,也算是對百姓有所貢獻?!?/br> 責任使然,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所謂犧牲,所謂貢獻,吃虧一時難免不會在日后得到回報。 你今日做的善事,也許有一日,會成為你的救命稻草,帶你脫離困境。 “那這樣說,上次建閣院出了錢的,都逃過一劫了?” “是?!?/br> “那他們可得感謝你不是?” 嚴則之笑了笑,“也得感謝你當初支持我,若是換了旁人,怕是會跟嫡母一樣的反應了?!?/br> 畢竟當初,何華可是萬般阻撓。 “那顧家呢?”顧離原問道。 顧家雖說算不得多富有,可好歹也是揚州城中眾多鹽商的一份子。 父親的鹽引也是由大哥哥繼承的,那次的賑災,因為她和顧家的關系,她并未讓嚴則之去顧家問過意見。 其實也無需她多說,嚴則之也不可能會跑去顧家當這個說客。 顧離原仔細想了想,除了父親在世時,顧家以個人名義為官府捐過款,后來的四五年間,直到父親去世后的這年,顧家都不曾做過什么善事。 若是這樣,顧家豈不是也難逃一劫? 嚴則之深吸一口氣,“自然是這樣的。我今日特意問過幾位官家,按照皇上的意思,顧家確實需要上繳鹽引?!?/br> 得到嚴則之肯定的回答,顧離原也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該難過。 嚴家怎么說也是父親的基業,如今就這樣被毀在了大哥哥手里,她心有不甘。 “那……”顧離原話還沒出口,嚴則之便悄摸摸地對她比了一個“噓”的手勢,她會意,即刻噤聲。 接著,嚴則之像是故意一般,對著門口大聲喊到,“原兒,我還是覺著有些餓,看來這煎蛋還不夠,你可否再去廚房給我準備些其他的吃食?” 顧離原愣了愣,“好啊?!?/br> 片刻后,嚴則之站起身,刻意放輕了腳步走到門口,伸手將門推開,朝四周望了望,待看見院子外消失的一片裙擺后,才走到一旁對石頭說了幾句話,隨后便關上門走回屋里。 “怎么了?”顧離原問道。 從他看著自己時,她就已經瞧出了問題,只是不知道為何,如今看他出去張望的樣子,下意識問道,“是不是方才如星在門口偷聽?” 嚴則之點點頭,“確實是她,我方才見她著急忙慌朝外面跑了?!?/br> “那我們方才說的那些話……” “自然是故意說與她聽的?!眹绖t之重新坐下,“既然我們不知道她到底是授了誰的意,那不如就讓她自己告訴我們?!?/br> 顧離原反應過來她話中的意思,忍不住道,“以前怎么不覺著你如此老謀深算?” “現在知道了?”嚴則之挑眉看著她,“晚了,你沒逃跑的機會了?!?/br> 顧離原被他逗的笑出聲,她怎么會想著要逃跑呢? “雖然此時此刻我的確很享受你看我的眼神??墒俏疫€是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可以繼續方才的話題了?!眹绖t之坐正,嚴肅道。 他是個記仇的人,他是不會忘記,方才她就是這樣“自然而然”地打斷了他營造的氛圍。 顧離原無奈,也不惱,問道,“那有沒有什么方法,可以保住顧家?” “怎么這么問?” “既然你肯告訴我,那你一定就會有解決的辦法?!鳖欕x原很有信心,“不,你是已經有解決的辦法了,是嗎?” 嚴則之淡笑著點頭,“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父親的基業就這樣被他們毀了的。你珍視的東西就是我拼了命想要保護的東西,我不會讓它們被毀于一旦的?!?/br> 顧離原眼底有流光閃過,看著他的表情仿佛看著天神一般,帶著崇拜。 嚴則之側過臉,并不拆穿,只這樣一直享受著她的注視。 ****** 嚴則之讓石頭跟上如星,瞧瞧她去了哪里。 沒多久,石頭便回來復命,“家主,您讓我跟著如星,看她是不是出了府??膳乓仓豢匆娝M了太太的院子,并未出府?!?/br> “母親嗎?”顧離原側頭看了眼嚴則之,后者蹙眉,正在思考問題。 “好了,石頭你先下去吧?!鳖欕x原吩咐道,還不忘提醒,“記得,這件事切莫讓旁人知道了。還有,你出去后守在門口,注意別讓其他人接近?!?/br> “是,大娘子!奴才知道了?!笔^應聲便下去了。 待石頭將門關上,顧離原轉回嚴則之身旁,問道,“好像同我想得有些不同,就是沒想到,居然又和母親有關?!?/br> 嚴則之沉默半晌,“不對,我還是覺得不太對勁?!?/br> 顧離原疑惑,“怎么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