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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悠停下動作,看著面前這個雖認識了并不算太久,但卻好像多年故交一般的好朋友,很是認真地點了點頭:“婉兒,你還會離開京城嗎?” 淳于婉被她這個問題問得愣了一下:“我,我不知道……再說吧,我爹娘都不在了,我在哪又有什么分別呢?” “我想我們以后也能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開心地說話,如果你還要離開京城,一定要隔一段時間,就來看看我。萬一燕遠惹我生氣,你就用你的鞭子幫我教訓他?!?/br> 淳于婉哈哈大笑:“你那少將軍把你寶貝得什么似的,怎么可能欺負你啊?!?/br> 笑過了,她又很認真地看向林悠:“悠兒,我答應你,不管我淳于婉以后能不能留在京城,我都會來看你的?!?/br> * 大婚的前一夜,賢妃司空瑛來了一趟定寧宮,將一些旁人不便說的事情悉數教給林悠。 先皇后不在,司空瑛便將那些原本由母親來說的話都代為告訴林悠。 按照林悠的決定,她出嫁后并不另立公主府,而是會與燕遠一道同燕老夫人住在燕家的府邸里。 到底是要離開熟悉的環境,即便燕府她這些年去的次數只多不少,可究竟身份要變了,她還是莫名在賢妃懷中哭了一場。 司空瑛輕柔地拍著這小公主的后背,將她哄得睡著了,這才安心離開。 從林悠的臥房出來時,已是漫天星光,司空瑛遠望著那些璀璨星子,終于釋然地笑了一下。 月兒,你最記掛小女兒,已經找到了一心愛重她保護她的那個人,她會一直一直幸福下去,就像你當初許愿的那樣。 只是那大婚儀程眾多,林悠并沒有睡多久,就已被青溪和眠柳叫了起來。 外面天還是一片漆黑,林悠困倦得眼睛都睜不開任由青溪和眠柳兩個隨意“擺弄”她。 洗漱,穿衣,中衣穿好了,后頭的卻各有各的講究,連頭發都不能亂梳。 林悠潔了面方覺的清醒了些,這時候,賢妃娘娘領著有品級的幾位命婦到了定寧宮。 繁復的嫁衣要一樣一樣穿在身上,寬大的袖擺將林悠整個人都襯得沉穩不少。珠玉環佩由不同的夫人為她佩戴,每一樣都寄托了一種祝愿。 待更衣畢,林悠又重新坐在妝鏡前,由功勛世家的一位老夫人開面,又由禮部親自擇選的全福夫人梳頭。 柔順的長發盡數盤成發髻,便表示著此后成為她心儀男子的妻子。 精致卻沉重的發冠戴在發髻之上,點綴金簪步搖,雍容華貴竟讓林悠對鏡中的自己生出幾分陌生的感覺來。 又有一位年輕的夫人為林悠上妝,濃淡恰到好處,仿佛一下讓林悠褪去少女的稚嫩,多了些皇室公主的高貴驕矜。 前世,林悠是自己穿了嫁衣去城墻上的,那會京城里早已是一片混亂,哪里有這許多的規矩? 如今瞧著鏡中一應妝容齊全的自己,林悠恍覺光陰如夢,好像這會,那些混著血淚的歲月才真正開始走遠。 賢妃司空瑛滿意地看著打扮好了的小公主,將一柄團扇擱進她手中。 林悠知道,這是給她遮面用的,待到了燕府行過卻扇禮,才能將扇子拿下來。 做好了一應準備,便由青溪引著幾位夫人到偏殿去休息。 司空瑛這會才得空與林悠說上幾句話,讓她不那么緊張。 “等會內務府的人會來通知咱們往養心殿向圣上行禮,后頭一路都有嬤嬤領著,你不必緊張,只管跟著做就行?!?/br> 林悠點點頭,看向窗外,天已經蒙蒙亮了,也不知燕遠走到哪了。 而此時的正安門前,正是無比熱鬧。 新駙馬燕遠天不亮就從燕府出發,待到朝陽初升,正好到了正安門前。 自入第一道宮門便有一堆禮儀等著,待到了正安門,饒是燕遠背了好幾日,也被那些禮節折騰得有些疲累。 可惜他的考驗還沒結束呢。 按照大乾民間的習慣,新婦的娘家人是要考驗考驗新郎,才能允許新郎入門把姑娘娶走的,原本皇室禮儀里沒有這個,可也許是乾嘉帝年紀大了喜歡熱鬧了,硬是特別點出來要加這么一條。 于是正安門前,等著太子林諺、二皇子林謙,還有林悠的好友淳于婉和江孤月。 因燕遠家中已沒有兄弟姐妹,故而跟著燕遠來娶親的同輩是商沐風和司空珩,這下好了,大家再熟悉不過,刁難起他來,自然也半點不留面子。 文試武功一樣一樣來,折騰了七八個來回,除去燕遠自己成親當日又要比投壺又要考校兵法,商大才子還寫了三首詩,司空珩喝了不知道幾盞酒,這才堪堪過了正陽門。 林謙瞧著燕遠終于長出一口氣的樣子,在后頭幸災樂禍:“燕遠,這可是告誡你呢,要尚樂陽meimei可不是件容易事,你得珍惜?!?/br> 燕遠整了整一身袍服,看著前方的宮道笑了一下,他何德何能娶林悠做妻子,又怎敢不珍惜呢? 這邊過了正安門后,那邊便有內務府的司禮宮人往定寧宮去,請林悠到養心殿拜別圣上。 林悠此時正品盛裝,比之平素越顯光彩照人,那些儀程都是定好的,可隨著王德興一聲聲高唱,林悠還是銘感五內,眼中盈起淚光。 乾嘉帝瞧著小女兒行完禮,眼睛也有些紅紅的,那位帝王,頭一次聲音有了些不易被察覺的輕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