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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有人!”江孤月忽然拔劍而出,擋在林悠身前。 整個馬隊停了下來,林悠反應了一下,方抬起頭來,透過飛雪,看向遠處。 山原已被白雪覆蓋,而那白雪之中,卻是突兀地出現幾個披堅執銳的身影。 那幾人好像正往他們這邊來,也像江孤月一樣,拿著武器做出應戰的準備。 可就在宣州營士兵也抽出自己的刀劍,準備拼死保護這些糧草之時,他們忽然聽見前方那少女滿含著不安、欣喜和試探的聲音。 “燕遠,是燕遠嗎?” 林悠看到了那桿熟悉的銀槍,她記得,那桿銀槍有個名字,叫孤星。 “悠兒……”燕遠徹底怔住了。 在走到距離那隊人馬十余步的時候,他停了下來,像是被凍住了似的,一時之間竟不知是不是饑寒太久,出現了幻覺。 甲字營的幾個跟隨他的兵士都停了下來,不解地看著他們的少將軍,不管對方是胡狄人還是大乾的商人,總要上前問問才是??? 還是展墨第一個反應過來:“這,這不是……公……”他不敢把“公主”那兩個字說出來,只能急得原地跳腳。 公主不是應該在皇宮里嗎?怎么會出現在海崖山呢?而且還穿著這樣百姓才穿粗布衣裳,難道在他們被困的這段日子,連京城都出事了嗎? 林悠喜極而泣,氤氳的淚水因為天氣寒冷,凝結在睫毛上,讓她的視線一片模糊。 可她卻奇異地能辨認出燕遠的方向,她將手中的韁繩交到了眠柳手里,在那漫天大雪之中,一步一步地朝著燕遠走去,像是履行前世未宣之于口的承諾,又像是實現今生未完成的誓言。 燕遠忽然扔下銀槍,劈開漫天風雪朝她跑了過去。 寒風如利刃般擦過他的面頰,而他卻像恍然未覺,他太怕那不過是長久煎熬帶來的幻覺,所以在觸碰到她的一瞬,便拋卻所有的顧慮和理智,結結實實將那日思夜想的姑娘抱了滿懷。 風雪之中,林悠緩緩抬手,仿佛隔了兩世光陰,緊緊回抱她的少將軍。 他們未曾說一句話,卻早在彼此的呼吸和心跳中,盡訴相思。 第94章 反擊 是關心我,還是關心北軍?…… 宮城, 養心殿。 下朝后不久,乾嘉帝林慎才剛回來,正坐在桌案前, 看著展開在面前的北疆地圖。 王德興將炭火攏得更旺了些,加上地龍,殿中溫暖得不像是到了冬天。 沒有等太久, 門外便傳來小太監的聲音,道是刑部侍郎嚴苛嚴大人求見。 王德興知道圣上在等那位嚴大人, 便走到外間去, 將人迎了進來。嚴苛還是一身朝服, 先在外頭暖了身子, 才走進屏風里來。 林慎見他行了禮, 方將那北疆的地圖收起來,開口道:“可以說說你的想法了?!?/br> 今日早朝, 忠勇侯懇請戴罪立功,舉薦了兩位大人向代州押送糧草, 同時也舉薦了一個來往北疆和京城多年,甚有經驗的商隊。 據他所說, 這支商隊籌措了不少糧食, 自愿捐給北疆的戰士,原本是件好事, 可因為忠勇侯的介入,林慎心里多少覺得有些怪異。 五日之前, 金鱗衛抓到了當初在廣平郡逃跑的張忠和陳庸,可人在押送回京的路上離奇地就死了。廣平郡縱火一案,最終的兇手只查到了一個潛入大乾的胡狄密探,可那密探倘若沒有內部的消息, 怎么可能剛巧就在那日領著那么多“山匪”前去縱火殺人? 林慎心里是有所懷疑的,偏巧這個時候忠勇侯又獻上可稱作是解燃眉之急的計謀,太巧合了的事情,那可就未必是巧合了。 而正在這種當口上,這位刑部的年輕侍郎求見,林慎自然要好好聽聽局外之人是怎樣的見解。 嚴苛拱手道:“據微臣所查,忠勇侯舉薦之人,當是近來京中頗為得勢的一位名叫聞沛的商人。此人的商隊雖確實多次往來北地與京城,但事關運糧,微臣還想請圣上三思?!?/br> “你特地請旨求見,就是為了跟朕說這個嗎?” 嚴苛沉心靜氣,須臾,才像終于下定了決心般道:“雖尚無確切證據,但據微臣推測,此人極可能與此前頻繁出現在宮中的慢香蘿有關。且此人名下的商隊,早在數月前就開始大肆收購糧食,倘若果真是為了北疆籌措,除非他能未卜先知?!?/br> 林慎看著嚴苛:“你說這些,是為了讓朕駁回忠勇侯的建議嗎?” 那位年過半百的帝王輕咳了兩聲,但目光卻仍舊平靜,讓人瞧不出一絲內里的情緒來。 嚴苛想起最后一次見到公主時,公主托付他的事情。那位閨閣之中的公主殿下,尚且能敲響朝夕鼓,為大軍出征賭上性命,他身為大乾的臣子,又如何能在這個關鍵時候退縮? 他單膝跪下,行禮道:“微臣斗膽懇請圣上暗中派微臣跟隨運糧隊伍。微臣定當查明真相,將證據呈交圣上?!?/br> “真相?你指的是什么真相?” “官商勾結,囤積居奇?!?/br> 那八個字,字字說來都并不輕松。身為刑部官員,嚴苛一向嚴于律己,查案最重要的便是講求證據,所以他一直以來都是不拿到鐵證絕不貿然評判。 “官商勾結囤積居奇”不過是他的猜測,按理說,他不該呈報御前,更不該以這種方式在圣上面前說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