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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今生她若小心提示幾句,會否欣嬪能留心一些,莫讓那小孩子再受那般痛苦。 林悠想著今生天風營呈過了奏報,那周歲宴上大抵會少些暗流涌動,也便沒再注意這事,只又去想她和燕遠之間該怎么辦了。 卻不想,世事因果相關,這一處變了,往后的每一處,便都要因此或多或少出現變化。 * 燕遠坐在天風營主帳外的一處平臺上,與身邊的商沐風撞了下酒壺,仰頭大大喝了一口。 夜空窎遠,晚風習習,分明該是舒服的,可他心里卻像郁結了一股氣,舒展不開。 “這幾日定國公和忠勇侯沒再找你們麻煩了吧?”商沐風隨口問。 燕遠搖頭:“他們也不是傻子,你那封奏報寫得夠清楚了。胡狄人到底還沒來呢,哪能那么明顯?” 商沐風笑了:“那怎么覺得你愁眉苦臉,難不成營中兵士不聽話?” “他們敢?!毖噙h仰頭,又是飲下一口。 燕少將軍十幾歲就在軍中贏過幾位老將,后來去過代州,幾經歷練,莫說天風營,便是禁軍、巡城司,都鮮少有不知他名號的。 有勇有謀的將領,便是年輕些,兵士們也沒有不服的。畢竟那一桿銀槍出神莫測,說個無人能敵也不為過了。 但再厲害的人,到底也有想不通的事。 “悠兒還是不理我?!?/br> 他這突兀的一句,讓正抬頭欣賞夜空的商沐風險些嗆住。 “之前不是都到春秋酒館見你了嗎?” “我也當她不惱了??晌医裉鞄退湍切┬⊥嬉膺M宮,她讓小山來拿,卻沒來見我?!?/br> 商沐風轉頭,認真打量燕遠如今的模樣。 他怎么就覺得這少將軍的話里夾雜了幾分委屈,聽起來這么違和呢? “宮禁里頭,公主殿下也不好回回都偷著見你?!?/br> “可她以前不會這樣?!毖噙h兀自低語。 林悠請他幫忙買些小孩子喜歡的玩意的時候他還是很開心的,因知道要送給那位才周歲的小皇子,都是自己親去挑的,挑得格外認真。 他還想著又多了個機會見她一面,少不得也要好好謝謝她上次幫了大忙,卻不想,最后只見到了小山。 商沐風哭笑不得:“你就是因此心內郁結,這才半夜找我陪你喝酒?” 燕遠怎么聽怎么覺得這話有股促狹,他撇撇嘴:“隨你怎么說?!?/br> 商沐風搖頭,也喝了口酒:“你不覺得你現在有點不太一樣了嗎?” 燕遠怔了一下,看向他:“什么不一樣?” “你以前可沒為了小公主不見你,就拉著我陪你喝酒?!?/br> 燕遠看著商沐風,搜腸刮肚想要找件事來反駁他,可想了半天,想起來的卻恰恰佐證了商沐風的說法。 是啊,他以前也有見不到林悠的時候,那時他是什么感覺呢? “燕遠,我還是上次那句話,你可得想清楚?!?/br> “我沒什么好想的?!毖噙h這話像是賭氣一般,“望月關一役到底是什么情況,我一日不搞清楚,就一日不會停下,除非他們有本事,讓我也不聲不響死在代州?!?/br> “查案固然重要,但心里的感覺也一樣重要,人活在世上,怎么能只有仇恨呢?” “你呢?你沒有仇恨,倒是沒見你多什么感覺啊?!毖噙h辯不過他,又有些莫名心虛,便悄悄轉移開話題。 商沐風也不揭穿他,順著他的話道:“大乾百姓安居樂業便是我之所愿?!?/br> “誰不想四海清平呢?”燕遠抬頭仰望著夜空,想起四年前在代州所見的景象,若非胡狄人一再侵擾,他又哪里想要一戰再戰呢?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燕遠才又聽見商沐風的聲音。 “姑娘家的心思,你還是別亂猜了。不如趁小皇子周歲禮,找機會問問她才是正經?!?/br> 燕遠沒答話,但商沐風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一定是聽進去了。 * 小皇子的周歲宴安排在奉賢殿旁邊的鐫文閣,這周圍盡是皇子們讀書學習的地方,由此可見圣上對這還不會說話的幺子的期望。 朝中大臣都將這看作是胡狄使臣來之前最后一次試探圣心的機會,表面上恭賀小皇子周歲,實際上各懷心思,三句話里有兩句都在試探。 說是給小皇子過生辰,但小皇子也不過就是送禮物時出來了一會,其他時候大多在偏殿之中休息,更像是大人們給自己的聚會找了個由頭罷了。 林悠坐在自己位置上,看著羅貴妃那與前世如出一轍的尷尬假笑,不免覺得哭笑不得。 “日子可過得真快,轉眼之間皇弟都一歲了,樂陽meimei也及笄了?!绷炙甲谒赃?,見旁人都在聊天,便也陰陽怪氣地搭話。 林悠本是不愿意理林思的,按照她前世的經驗,大凡是與林思說上幾句話,總歸是沒有好事發生。 可奈何林思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好像心情不錯,被人冷落了,也不見著急,反而是接著道:“方才見樂陽meimei送的禮物頗有心思,還想著請教一二呢,怎么瞧著樂陽meimei心情不好,要我說,這及笄了免不得要招駙馬,還是要趁未成親時多多快樂才是。meimei覺得呢?” 林悠拿著筷子的手頓了一下,前世林思可不曾說過這樣的話。她平白提及招駙馬,難道這一世,因為她幫了天風營,這么快就惹了羅貴妃忌憚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