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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邊各有不少大臣支持,因為這個事,吵得圣上都不得不出面叫停。 若是他們自己吵就算了,天風營這些武將也懶得與那些文官打口水仗,可他們吵到興起,偏把天風營給點出來了。 京中駐守的士兵,有禁軍,有巡城司,可唯有天風營是可以出城抵御外敵的。 那幾個文官吵不出結果,便要請天風營出來說,這胡狄到底能不能打,該不該打。 天風營一伙武將,哪里說得過那些文人?不過就是說了個天風營誓死守衛京師,便好像給了兩邊理由似的,兩邊都拿著他們開涮。 定國公那邊的人讓天風營寫個折子,說戰爭勞民傷財;忠勇侯那邊的人讓天風營寫個折子,說抗擊胡狄不在話下。 兩邊推來扯去,天風營的主將池印愁得頭大,這才把一眾人都喊來出主意。 “圣上限我三日寫個奏報出來,燕小將軍,咱們這些人里,唯有你是在奉賢殿里讀過書的,你瞧瞧,這兩邊的人都來找我,我可怎么寫才好呢?” 池印愁眉苦臉地看著燕遠,他們都商量了一下午了,也不知道這折子怎么寫,才能把圣上那一關過了。 和談吧,營中都是鐵血的漢子,哪能同胡狄人低頭?打仗吧,平白無故發起戰爭,那可真應了那句“勞民傷財”。 作為天風營唯一入宮跟著皇子一道讀過書的“文化人”,燕遠赫然發現,池印這話落了,眾人的目光都到了自己身上。 他尷尬地輕咳了一聲。 他這一天滿腦子都是林悠到底怎么了,連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何談能想出主意來? “不是給了三日的時間嗎?我們還能再商量商量?!毖噙h不忍看池大人殷切的目光,撇開了視線。 張季直搖頭:“說是三日,可那羅向全和顧摧鐵了心要拉攏老池。咱們天風營只聽圣上號令,哪能與他們走得近,還需得把那兩個推開才行?!?/br> 乾嘉帝林慎,人如其名,做事謹慎多疑,天風營的武將手里握著兵的,不管是站到定國公和忠勇侯的哪一方,終歸都是平白惹圣上忌憚??墒ド弦醋鄨?,總得寫出點什么來,這才是讓池印發愁的根源。 他可最不會應付那些文官了。 燕遠抹了一把腦門上薄薄的一層汗,沉了口氣道:“既是要按著圣上的意思來,總不能我們在這里妄自揣度,與其關起門來瞎商量,不如先好好打聽打聽消息?!?/br> 燕遠自己當然是不愿朝胡狄低頭的,可什么時候打,怎么打,這些都不是一拍腦門就能決定的東西。 天風營要上奏報,關鍵不是天風營想不想打,而是要弄明白,圣上到底是主戰還是主和。 營帳內安靜了片刻,突然宋時運那大嗓門道:“原來圣上這是要借咱們的口,提點羅向全和顧摧呢!” 他這話一喊出來,嚇得旁邊張季連忙捂他的嘴:“什么話都敢說,要不要腦袋了?” 宋時運被拽著坐了回去,頗有些不平地撇了撇嘴,他們天風營可真慘,兩邊的文官吵架,圣上卻拿他們當刀。最后要是得罪人,還不都是他們天風營得罪? 池印到底是主將,沉穩多了,他聽燕遠如此說,便問道:“燕小將軍這般說,可是想到了什么門路?” 讓池印來想,池印最先想到的便是總管太監王德興??蓛葎崭奶O沒有好打交道的,尤其看不起他們武將,池印是一點不想從那些人口中打探的。 可若是找別人,首先需得保證,不能露信給那些文官,這就難了。 定國公府和忠勇侯府勢力盤根錯節,滿朝堂要找出個不會被他們拉攏的文人,那比營里找出個不會使槍的士兵都難。 燕遠瞧見池印那殷切的目光,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還是不太想說出來他想到的人是樂陽公主。 一則,他想著她這事,不好讓那幾個將領知道;二則,燕遠私心不愿讓任何人知道林悠牽扯進來。 揣測圣心是帝王的大忌,但沒人會想到提防一個十幾歲年紀的公主。 找兩位皇子,難免被人誤會成儲君之爭的風向,可找樂陽公主,就全沒了這些煩惱。 況且,燕遠還是有他自己的盤算的。他正想著找個什么理由去同林悠解釋道歉呢,這現成的由頭不用,還上哪找這么好的機會? “池大人放心,此事我來辦妥,幾位大人等我消息便好了?!?/br> * 次日一清早,林悠就收到了燕府老夫人的帖子,說是老夫人又親自蒸了米糕,因知道公主喜歡,故而斗膽請公主過府品嘗。 按理說公主是不能那么自由地出宮的,但這些年,也不知道是因為燕遠幾乎從小就在奉賢殿讀書,還是因為燕家為大乾在代州犧牲了太多,總之對于樂陽公主出宮去燕府的事,圣上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據說早年間曾有內務府的太監報到圣上跟前,可圣上非但沒有責怪,反而還從樂陽公主口中了解燕家過得好不好,從那之后,慣會見風使舵的宮里人,就再沒管過樂陽公主了。 許多人都揣度圣上這是借著樂陽公主在對燕家使懷柔之策,可真相究竟如何,恐怕就只有那位帝王知道了。 林悠不管那些,只要她能出宮去,那便是父皇背地也支持她常去探望燕老夫人。 燕老夫人待她極好,無論她今生日后與燕遠會走到哪一步,她都會好好在燕老夫人跟前盡自己的一份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