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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里似乎帶著點兒雨絲,刮到身上刺刺的發冷。 “好在現在還能賺錢,否則真的無處可去,能怎么辦呢?” 嘉慈也跟著茫然,很多時候都沒有辦法,完全是走投無路的絕境里逼出來的求生欲。姚聆有家不能回,他自己也沒好到哪里去:家不是家,去哪里都尷尬,別人尷尬,他也尷尬…… 但今年有些不同,嘉慈要和解雩君一起過年。 “我這兩天忙完,就該去蘇州了,小敏在那邊接應,一切都順利的話,在那邊大概會忙到開學吧,其他的事情就交給你了?!?/br> 嘉慈慢吞吞點了點頭,“多注意休息?!?/br> 姚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輕輕嘆氣,“你呢,有什么打算?這異地戀談得可夠難的,期末那會兒顛來倒去的熬夜,考完就坐紅眼飛過去,就這么喜歡?等你讀研了,將來左一個項目右一個展的,怕是還得往外跑呢?!?/br> 說到自己的事兒,嘉慈也難免郁郁。 他和解雩君在一起的時候,開心是真正的很開心,但一想到其他的,各種憂慮簡直多不勝數!比如將來讀書和工作怎么平衡,又比如解雩君身上自帶的血雨腥風的buff,以及他本人不樂意將就和委屈自己的行事,嘉慈幾乎不敢想象將來要怎么辦…… “我只想……只想顧好當下?!?/br> 嘉慈不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人,但如今,他也只能這樣。 姚聆定定看了他兩眼,“總之,我希望你多顧著自己?!痹趷矍槔镒运揭稽c其實沒什么,向來都是會哭會鬧才更招人疼,“男孩子談戀愛和女孩子其實是一樣的,有的時候,你得忍住自己的沖動,讓他多喜歡你一些?!?/br> 姚聆也談過戀愛,但始終都不如搞錢有意思。 看著嘉慈一副有情飲水飽的樣子,一提到解雩君,就露出一臉懵懂又天真的神情,這幾乎在蜜罐里泡的快昏頭了,這才沒忍住多提了兩句。 而嘉慈只是似懂非懂的點頭。 “記住了沒呀?別談了戀愛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了!” “好啦,記住啦!” 送走了姚聆,嘉慈轉頭去了最近的超市,等他提著兩袋東西回基地時,解雩君的怨氣已經快要充斥滿整個俱樂部一樓—— 這個男人就差在臉上寫著幾個大字:你還知道回來? “嘿嘿……” 嘉慈把東西提去廚房,小心湊到解雩君身邊,捏捏他的胳膊和小臂,“不生氣了哥哥,你看,這外面天還沒黑呢!” “哦,你還想等天黑再回來?” 解雩君攔腰將人抱住,“小沒良心!” 嘉慈被他新長出來的胡茬弄得脖頸后一片刺癢,奈何實在掙扎不過。解雩君像抱小孩一樣將他整個人抱起來,兩手托著屁股,嘉慈也只能順從攬住他,兩人熱烘烘的貼在一起,心里一片熨帖,嘉慈將自己毛茸茸的腦袋瓜埋在他頸窩一側,說起下午的事兒,“姚聆沒地方去了……” “我看女孩子強硬起來,和男生沒什么差的?!?/br> 解雩君見過姚聆兩面,雖然只是打了個照面,但依稀能靠著乖寶平時說的事情大致琢磨出這位的性格行事,以她與嘉慈這三年多的扶持和互相照顧,勉強能算作“自己人”,某種程度上說,解雩君對姚聆是放心的。 嘉慈還是覺得姚聆很難。 他看向解雩君,“你不知道他爸爸多過分!家里買房子搬新家從頭到尾沒有告訴過姚聆,還讓姚聆拿錢給弟弟買鋼琴報班,新家甚至沒有她的房間……” 解雩君摸摸嘉慈慢慢回溫的臉頰,“各家有各家的過法?!?/br> 你可憐她,你自己也值得憐愛呀。 “你看看那些新聞,房子給兒子,女兒來養老,算盤打得多好呀,女孩子強勢一點兒完全沒有錯的。姚聆她盡管有難處,但也不是沒有辦法對不對?”解雩君捧著乖寶的小臉蛋兒,一下一下蹭他的鼻梁,“你倒是不說自己多難做?!?/br> 他在廚房看到嘉慈隨手握成一團丟在垃圾桶里的購物單,其實有很長很長的一串,大件兒小件兒的禮品用具,八成是買好了再寄回去…… 姚聆沒地方去,嘉慈難道就有嗎? 甚至哪個家都不是他的家。 這一晚,解雩君依然帶著嘉慈一起雙排,兩人意思意思來了幾把,好在沒有碰到奇奇怪怪的人,快快樂樂上了分,又回到四樓看電影。 “高中運動會的時候,其實教室里都會放電影?!?/br> 嘉慈的高中也就是四五年前,但解雩君的高中,說真的已經有點久遠了,同屆同學都在忙這忙那兒的時候、他在次級聯賽一頓亂殺,同時也卡在瓶頸進退兩難。但這并不妨礙解雩君對嘉慈的高中充滿了好奇—— “英語老師給我們放了這部《海上鋼琴師》?!?/br> 他實在沒什么藝術上的天賦,鑒賞水準和普通大眾一個程度,屬于順耳就好聽、否則就難聽的那種。 解雩君以為嘉慈是喜歡的,可兩人靠在一起看了一會兒,發現并非如此。懷里的男孩子輕聲告訴他,“看電影的時候,大家遇到感情發展就一頓起哄,要么就是為了劇情矛盾大呼小叫的發表感慨。然后,我發現我身邊換了個人坐……” 解雩君有種莫名的預感,他收緊了雙臂。 “然后呢?” 鏡頭里,1900正在為唱片公司錄制個人專輯,他心中煩躁又不安,但一切的情緒在看到了船舷外的那個女孩子時,瞬間變得柔和溫暖,像陽光輕輕灑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叫人心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