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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寒,你不恨我嗎? 長情劇烈震顫,作答般微微低吟。 “你知道我恨你嗎?”阿青掙扎著微微起身,靠近了些長情尖端,聲音柔和地好似情人間低語,“……我告訴你,蕭寒?!?/br> “噗!” 然而下一秒,長情冰冷的尖刃就猛地刺穿了阿青心口! 阿青雙手緊緊握住長情,痙攣著用力,瞬間又往下再次深深刺入了幾分! “……我……不恨你,但是,我也不賤……”他的口鼻涌出大量鮮血,堵塞住了氣管,喉嚨吐出的音節已經模糊不清,“我永遠……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我不要你救,”阿青殘忍地笑起來,眉眼間依稀還有往日的凌厲傲然,“你……永遠都不要想得到救贖……!” 阿青心口溫熱的鮮血濡濕冰冷的長情,長情發出從未有過的悲鳴,刀柄處的冰雕竟隱隱出現了裂痕! 這場傷筋痛骨,糾糾纏纏長達百年的愛恨,終究以最慘烈的方式落幕。 如果當初,在白霧繚繞的荷花池邊,來的不是蕭寒,見到的也不是傲氣凜然的白鶴阿青,他們二人會不會有其他更好的結局? 只可惜少年不識愛恨,一生最心動。而一旦遇到了錯的人,就是一切悲劇的開始。 長情激鳴不絕,顯然是屬于蕭寒的那一份三魂難以平靜。與冥星照命的戾氣長久以來保持的那份平衡也被打破,蕭逸云周身氣流混亂不已,靈力也忽高忽低。江小書放著膽子靠近了他些許,輕聲叫了叫蕭逸云名字。 蕭逸云抬眸茫茫然看了他片刻,眼底黑氣忽閃忽退,他踉蹌著向江小書走近幾步,微微抬起手,卻在距離半步的時候突然昏了過去。 第34章 王府世子 沉靈湖岸邊的爭斗仍然在繼續。 四門主蕭茗之掌藥草,她趁空隙中制出劇毒,淬在蕭毓的劍上,兩位門主強強聯手,竟依然奈何不了灰衣男子半分! 他招式奇特,每一式中卻又似乎能隱隱看出蕭門自家功法的痕跡,但想窺探出具體像誰,又有些為難了。 真是讓人如何都想不到,一向風光無限的蕭門居然也有翻進陰溝的時候。弟子大選尚未開始,多家仙首還滯留在門中,所有門主居然都被困在了沉靈湖!七門主蕭逸云在湖下生死未卜,二門主蕭毓與闖入者纏斗至今始終難以占到上風,今后要是說出去,必定被笑掉大牙! 許是安逸慣了,還是有幾位門主還半分都不驚慌的,他們胸有成竹,似乎對危機的化險為夷有著必勝的把握。 五門主:“各位不必驚慌。老朽昨晚夜觀星象,見獵戶星入女,牧夫化虛,當是大吉大喜之兆。即便途中偶有變故,想必也定能絕處逢生,轉危為安的……” 六門主:“本座自幼鉆研蕭門之史,幸能窺探其中一二。曾有古人言,‘成大事者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如此方可成大事!人尚如此,何論一門?如此看來,我門今日歷此磨難,必是為了日后再成榮耀!” 蕭毓正與灰衣男子斗得身心俱疲,聽兩個老古董還在耳邊滔滔不休,簡直急怒攻心,險些被自己人氣得昏過去!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 蕭門綿延至今,早已超過了五世,七百年中它曾經遇到過無數生死存亡的關頭,萬幸每一次都有人站出來,帶領它走向新生。 然而到了今日,蕭門弟子越來越多,成為整個修仙界不容小覷的世家仙門,繼承它的每任門主卻是越來越不齊心了。 術業有專攻,他們所善方向不同,又都是心高氣傲,走出去任何人都得竭力奉承討好著的人,一旦匯聚在同一門,就難免出現彼此不服,彼此不待見的情況。 所謂王不見王,一山難容二虎,正是如此。 正當各門主都各自懷著不同的心思,貌合神離到外敵還沒走,簡直就要暴起內訌的時候,湖底突然傳來一聲震徹天地的長鳴,悲吟不止,久久不絕! 這鳴音似乎比所有外敵都更可怕,剛才還老神在在的人此刻全部變了臉色,連纏斗激烈的蕭毓都劍尖一頓! 灰衣男子脫口而出,“長情……!” 他也知道長情?蕭毓心頭微疑。 長門主的目光立馬看向沉靈湖,五門主與六門主眉頭深深皺起,俯在湖邊,竭力往湖面下看去。 蕭毓縱身一躍,在打斗的間隙中將劍尖朝湖面奮力一劈,再次破開條水路,朝其他門主大吼道,“去找逸云!” 長情高鳴不止,極有可能是蕭逸云在湖底失控,長情內保持了數十年的平衡已經打破! 但是失去惡魂相平衡的蕭逸云,而今會是何模樣? 當初他尚不滿八歲便喜好虐殺妖獸,現在……六門主的手不易察覺地抖了抖。 “快??!” 蕭毓再次催促,六門主兩眼一閉,這才跟從其他人一同躍入湖中。 所有門主都已經離開,在場的除了蕭毓外只?;乙履凶?。蕭毓用匕首劃破手指,把鮮血涂在劍身上,寒醉劍登時清光縈繞——將靈力注入劍中,蕭毓已然準備以死相拼了! 然而奇怪的是,自從方才長情長吟之后,灰衣男子似乎也變得心不在焉起來。他甚至在打斗中時不時去轉頭看湖中心的入口,衣衫下擺被蕭毓一連挑破數處。 終于,他似乎是再也沉不住氣了,飛快地挑出幾劍,再從懷中取出爆破符,對蕭毓甩了出去,也不管湖底的同伴如何了,只顧自己轉身就逃! 蕭毓以長劍挑開白霧,僅僅追了數步,權衡之下,還是折返回去,躍入沉靈湖中。 從在湖底和其他門主重遇之后,三天過去,江小書一直沒再見到蕭 逸云。 蕭門全門戒嚴,所有穿灰色衣裳的人全部被扣留,弟子大選匆匆舉辦,門徒雜役之間流言四起,都在說不知為何七門主的留君苑突然封鎖,若非有令,一概不許靠近。 江小書又回到了他的破茅草屋,似乎誰都沒注意到這個小雜役消失了半月。 心里惦記著蕭逸云,江小書整個人失魂落魄的。他蔫兒吧唧地推開門,卻發現這小小的茅草屋居然熱鬧得很。 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地方,緊緊巴巴地擠進三個人,此時江小書一進來,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了。 一個衣飾華貴的翩翩佳公子站在屋里,身上穿著玄色織金錦袍,腰間系一條白玉帶,還墜又 一塊古玉腰佩。江小書只看他一眼,就感到一大股撲面而來的錢臭味。 齊小狗正盤腿坐在床榻上,臉色陰沉沉地,跟泄憤一般大力嚼著塊饅頭。 “我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別人管我!”他腮幫子氣得鼓鼓的,一邊生氣地直嚷嚷,一邊揮舞著手臂,跟個賭氣的孩子沒什么兩樣。 見他這樣,華貴公子也不惱,只走上前去伸出修長的手指,一把掐住了齊小狗的左邊臉頰,好看的桃花眼笑得瞇起來,“你個小兔崽子,倒是說說我是不是‘旁人’?” 齊小狗被他掐的大叫起來,“哥!你放手,你快放手??!齊楚??!” 齊楚松開手,又輕輕拍了一下他腦門兒,斥道,“沒大沒小的小混蛋?!?/br> 江小書被這場面弄得一頭霧水,低聲咳嗽了一下,想刷刷自己的存在感。 “寧公子?!?/br>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角落里傳來,江小書轉頭去看,只見秦墨了居然也在這茅草屋里,只是他剛才一直站在角落的陰影中,又沒說話,注意力全集中在齊小狗身上時,江小書完全沒注意到他。 “秦……”江小書微微一哽,“秦公子?!?/br> 秦墨了微微含笑。 這時齊楚也轉過頭來,對江小書禮貌一笑,頗為風流俊雅地頷首道,“在下齊楚,家弟這段時日有勞寧公子照料了?!?/br> 齊楚? 放眼當今整個洛陽,試問除了王府的人,還有誰能姓齊? 江小書極其驚訝,難以置信地看了眼站沒站相坐沒坐相,還和自己一樣嘴賤的齊小狗,這小子居然是王府公子? 齊楚一指齊小狗,見他還在嘟嘟囔囔抱怨著什么,皺眉呵斥道,“銘兒,過來!” 齊小狗看了看江小書,又看了看自己兄長,表情十分糾結,隱約還有點難堪,反倒像他這個王府公子的身份十分丟臉似得。 見他不聽話,齊楚也無可奈何,長長嘆了口氣,有些歉意地對江小書道,“家弟一向頑劣不堪,寧公子見笑了?!?/br> 江小書此時的身份不過是個蕭門小雜役,他堂堂的王府世子卻仍然客客氣氣稱他為“寧公子”,江小書一時有些吃驚。 “銘兒,你往后跟著二門主,可不得再這般任性無禮了?!?/br> 齊小狗一聽更加羞愧難當,一手捂住自己臉,簡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哥,你能不能不要說了!” “二門主?”江小書納罕地想,聽這語氣,齊小狗是被蕭毓收為關門弟子了? 從小雜役一步躍至蕭毓親傳弟子,雖說跨度有點大,不過他既然是王府公子的身份,也就沒什么不可能了。只是之前齊小狗和他說過,來蕭門本就是想入到蕭毓門下,現在得償所愿了,為何還一臉難堪的表情? “蕭毓與我素來交好,你早說是想來蕭門,告訴為兄一聲就成,又何必折騰什么離家出走?”齊楚顯然為這個弟弟是cao碎了心。 齊小狗咬牙切齒,“告訴你,就算他收了我又怎么樣?又不是我憑自己本事得的!” 他表情憤恨地好似齊楚壞了他宏圖大計,揮舞著小爪子氣得不行,“從小到大,你每次都這樣!我明明自己可以的,你偏偏要管著我!” 哦,原來是個清新脫俗的官二代,要求自己獨立創業,卻被兄長殘忍破壞的故事。 齊楚一雙眉目含情的桃花眼,簡直要被齊小狗氣變了形。秦墨了及時站出來,給齊楚奉上一杯茶水,安慰道,“銘少爺少年心性,待他長大些便好了?!?/br> 他與齊楚舉止親昵,江小書突然想起之前在王府門前看見的那一幕。 齊楚風姿翩翩,清雋灑脫,是一副風流不羈的貴公子模樣。只可惜他和齊小狗實在不對付,兩人湊在一起就忍不住嗆聲,只待了半盞茶的工夫就離開了。 “最多半個月,你準哭著乖乖回王府?!彪x開前,齊楚說,“還修仙,你去試試能不能舉起蕭毓的那把劍都成問題!” 齊小狗憤怒地一腳踹在木門上。木門抖了兩抖,掉下來。 第35章 撩sao “齊……齊銘公子?!?/br> 江小書略有尷尬,對這位原本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舍友一時不知該以什么態度應對了。 但沒想到齊小狗比他更尷尬,一張俊白的臉全燥紅了,有點不好意思,又假裝不耐煩地樣子,對江小書擺擺手,“什么齊公子,我就是齊幼犬?!?/br> “……” 真是很有個性的官二代。 “這么久,你是跑哪兒去了?”齊小狗從案幾上抓起只橘子,拋給江小書,“你的貓整天找你,我快煩死了?!?/br> 江小書回來時就看過門口的貓盆,見里面的糧食還是滿的,想來齊小狗雖然嘴上抱怨,實際上倒是對貓崽不錯。 “唔,我和七門主一起出去了一趟,”他蔫兒吧唧地趴在桌子上道。 從前天起,江小書就沒合過眼。經歷大起大合地,水米也未進半分,然而此刻新鮮清香的橘子近在他眼前了,江小書也半分食 欲都無,一心全在琢磨怎么能混進留君苑里才好。 “七門主?”齊小狗想了想,“聽人說這次弟子大會出了內鬼,七門主平亂時受傷了?!?/br> 江小書煩躁不堪,橘子在他手里滾來滾去。 哪里有受傷這么簡單? 盡管他不知道長情中藏著什么奧秘,但看蕭逸云那天的反應,絕不可能僅僅是“受傷”這么簡單??珊薜氖乾F在不僅全門戒嚴,連留君苑也不能輕易靠近。 江小書獨自謀劃著,也不回齊小狗的話,片刻后他直接拍案而起,“不行,我得去看他!” “看誰?”齊小狗被驚了一下,“七門主?你能進去留君苑?” 正規的法子是走不通的,但江小書從小爬房走瓦,各種不入流的手段都有的是,唯一的缺陷就是得冒些風險。 齊小狗見他沉默不語,一時把江小書的不便透露會錯了意,自己的兩道長眉也深蹙起來。他艱難地思忖半響,無比仗義地站起身,豪邁道,“沒事!我幫你?!?/br> “你?” 齊小狗有點小得意地露齒一笑,“這個王府公子的身份,也不是什么時候都那么討人厭?!?/br> 他從枕頭下翻出塊玉牌,看上去做工十分精巧,應該是出門在外時,到萬不得已時用于自證身份時用的了。 雖然承諾的時候說的豪情萬丈,齊小狗實際上也還是個少年心性。他從小在王府長大,被父母嬌花一樣護著,說不定這還是他平生第一次撒這么大的謊。一路上齊小狗都有點緊張,手里緊緊握著玉牌,嘴中念念叨叨的,像在準備臺詞。 然而走到留君苑拐角處的時候,江小書卻一伸手,把玉牌從他手里抽了出來。 齊小狗錯愕:“你做什么?” “把玉牌給我就成,免得連累你?!苯f,“萬一我被發現了,你就說這玉牌是我偷你的?!?/br> “但是……” 江小書打斷他,“就算你是王府公子,能成為蕭毓的關門弟子也不容易?!彼L長嘆了口氣,“你那么想拜他為師,可千萬不能因為我就攪黃了?!?/br> “可你——”齊銘還欲說什么,江小書只嬉皮笑臉地對他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