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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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成,明鏡堂內,云燕王族被束縛著雙手,跪在堂中。 從將云燕收納進梁成國土板塊以來,這群云燕貴族一直極不安分。 從前也就算了,此番秦繹將親自出征,必須保證后方無虞。將他們收拾妥帖了再走。 云燕宗室保留,王族分賞爵位。 秦繹踱步在堂內,漫不經心問:除了從云燕國改名為云燕郡外,一切照舊你們究竟還有什么不滿? 數名跪著的王室貴族滿面冷淡驕矜之色,雖已淪落到階下囚了,但該擺的架子還是一點沒少。 他們知道秦繹對慕懷安的心意,恃著這點恩寵,便放肆大膽起來了。甚至反復在秦繹的底線上試探。 我們要立自己的王。 一個王室之人從隊列中出聲,道:懷安殿下及先王過世后,按規矩,需由烏婭親王繼位我們不要你們的梁成人做郡主! 烏婭親王? 秦繹好笑問:就是那個年愈過百,口齒不清,還要靠每日一碗百日嬰兒的心頭血吊住性命的老親王? 秦繹嘆了口氣,神情中顯出一種悲憫和冷嘲的意味: 實話告訴你們,倘若不是看在你們奉他為最高親王的份上,孤早已送他上黃泉路了,還想當云燕郡主?那是癡心妄想! 云燕作為中陸最小的一個彈丸之國,地方不大,規矩卻多得很。 什么血統宗親的排位,祈福祭天的禮節,不同身份可蓄養奴隸的數量有時候秦繹聽著,都覺得他們這么多年的貧苦落后不是沒有理由的。 他們真該慶幸那深林之中的毒瘴和復雜地形救了他們,否則云燕早就應該滅國了。 你一個外族之人,憑什么插手我們云燕的規矩? 起先發聲的那名云燕人咄咄逼問道:梁王陛下,您與我們的太子是至交,但即便如此,您也沒有資格插手我們云燕的內政之事! 內政之事? 秦繹都要笑了:你知道什么叫亡國么?國都亡了,還同孤談內政?你們應當慶幸懷安是云燕人,否則 他的目光在堂前的云燕貴族身上一一掃過,微笑卻飽含威脅道:孤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試探孤的耐性,像你們這樣不識好歹,恐怕孤遲早要教教你們梁成的律法。 堂上云燕貴族們的臉色皆是微微一白。 還有什么要說的么? 秦繹百無聊賴在堂中踱了數步,漫不經心問:沒有就這樣定了。再有何不滿,輕者沒收封地,廢爵貶為庶民,重者處死。有什么特別情況,再誅九族。 明鏡堂上靜默無言,一時落針可聞。 秦繹 良久,終于有一名云燕少年忍無可忍,憤怒到發著抖道:你太殘酷薄情你是太子的摯友,如何可以這般對我們! 他雙目充血到發紅地注視著秦繹,秦繹卻絲毫不為所動,甚至十分好整以暇地問: 孤怎么了? 不準你們養人畜、用平民的命供養你們高貴的王族血統,還不準你們扶持一個將死的老親王上位? 秦繹笑道:如果你說的是這些,那孤就是這么冷酷薄情地治理著梁成的。 你替懷安殿下報仇,為什么要亡了云燕??? 像憋悶在心里太久,那少年終于忍不住將這疑問爆發出來:你俘虜公子隱,卻不殺他,錦衣玉食地養在宮里,這就是你替太子殿下報仇的方式嗎! 反倒對我們 那少年胸腔劇烈起伏著,憤恨道:對我們這樣苛刻殺幾個下賤的奴隸怎么了,能為高貴的親王付出生命是他們的榮幸!我們有什么錯??! 眾人頓時都目光灼灼地注視著秦繹,雖然沉默,但顯然這也是他們的不滿之處。 秦繹點點頭,卻像終于等到了什么。他緩緩踱到那少年面前,一字一句說: 你以為誰想管你們。 你以為是我亡了云燕么,不,是你們自己。 秦繹道。沒有梁成的大軍,你們遲早會死在慕子翎的鬼兵下。但沒有慕子翎,還有比你們強大數倍、且對你們虎視眈眈的諸侯各國! 他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神祗般俯視云燕王族,每一句話都落地有聲。 半晌,沉默中,秦繹稍稍彎唇笑了一下,緩聲說: 你們應該感謝孤因為孤會讓你們的云燕子民過上比從前更好的日子。 梁成作為中陸最強盛的諸侯國,在過去,哪怕你們王室貴族想要過來當一個普通庶民,孤都不會同意。 而現在,你們能待在這里,是多虧了懷安,是不知幾世修來的福分能和他同族。 第13章 春花謝時 12 秦繹是受正統帝王術教導長大的梁成嫡太子。 自小他從太傅那里學來的,就是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兼聽則明,偏信則暗,為君者需愛民如子等等治國之道。 他學得很好,并且對自己還有著更嚴厲的要求。 與常人所想不同,梁成并非一直是中陸的強國,在秦繹的父王那一代,梁成甚至是在諸侯國中看起來不怎么起眼的那一個。 他的父王好色,昏庸,甚至因為荒yin無度,連自己的發妻都保護不了。 秦繹的母后作為一國之母,端莊嫻雅,卻因不善爭寵算計,被人毒殺在棲鳳宮都不知道是誰下的手。 那時秦繹尚且年幼,手中無實權也無靠山,求助無門。直至他繼位都未能查出兇手。 一切都過去了太多年,當初先王沒有過問,現在更是無法查清。 但從那個時候起,秦繹就對自己無聲地發過了誓: 他會成為一個和他父王完全不一樣的人。 賢明納諫,勤于政事,做一個好君王,一生只愛一個人。 并且將那人寵護在手心,一分風雨都不叫他經受。 梁成,也確實在秦繹的手中,開始在諸侯國中不斷崛起,嶄露鋒芒。 說云燕的貴族縱然愿意放棄身份地位,來梁成做一個庶民秦繹也不要 這句話委實沒有一點自夸的成分。 孤王欣賞懷安,所以才替他保護他的子民。 秦繹道:否則將你們留給慕子翎恣意殺虐就好,又何必管你們的死活! 大堂中,一片寂靜,秦繹閉了閉眼,再次想起了他曾在江州見過的那接連天際的碧綠荷葉。 孤永遠不會忘了懷安,他是孤王此生唯一心愛之人。 秦繹一字一句說。 他像提醒著自己什么,每當和慕子翎相處,見到他那驚心動魄的容貌時,秦繹都會自我告誡般回想他和慕懷安的初見。 那場開至荼蘼的春花,那個從水里撈出來的濕淋淋的孩子,他怔愣地望著秦繹的眼神,而后展顏一笑 秦繹永遠都不會忘記。 那一刻,他才明白了一見傾心是何含義。 是這場朦朧如舊夢的初遇,支撐著秦繹走過了腥風血雨的少年時代。 他跌跌撞撞摸爬滾打,每當感覺自己要在這暗槍冷箭中抗不下去了的時候,他都會想起那名穿著柔軟的雪衣,烏發系著紅繩的少年。 他發過誓的,自十五歲時起,余生他會愛這個少年如愛生命。 不可違背。 夜冷風寒,離梁成大概十來里的地方,正在發生一場搶劫。 把錢都交出來! 一名大漢惡狠狠道:花錢買命,不要耍什么花樣! 他將闊刀拍在掌柜的木案上,另一名同伴則在客棧里搜刮各種值錢的物什。 就這么點兒? 瞟了眼布囊里的銀兩,大漢擰起眉頭,一巴掌就將柜案拍得砰砰作響。 幾人都是五大三粗的結實壯漢,發怒起來十分可怖,掌柜的和小二都跪在他們腳邊,不住恐懼地磕頭求饒: 好漢們,就這些了,真的沒有了,放了我們吧 這也忒少了。 為首那人搖搖頭,不滿道:都不夠我們跑一趟塞牙縫的。 請問 正煩惱間,門外卻傳來一個清清冷冷的聲音。 慕子翎站門前,漠然而又客客氣氣地問:貴店打尖兒么? 他穿著一身雪白的衣衫,腰間掛著枚成色一瞧就知價值連城的羊脂玉,阿朱因為怕冷,鉆到了他的懷里。 雖然是副低調至極了的打扮,那群劫匪們卻立刻從慕子翎的氣質和衣著上嗅到了十分值得一搶的味道。 打尖兒? 壯漢咧嘴一笑,朝慕子翎靠了過去,其余同伴也無形地從四面八方包圍他。 打尖兒沒有,打劫倒是叫你遇上了! 他們惡聲惡氣,朝慕子翎將手一攤:把錢都交出來! 慕子翎垂眼看著伸在他面前的粗糲大掌,卻還并未發怒,而是看似好脾氣地笑了一下: 我沒有錢。 沒錢? 大漢推搡著慕子翎,手指在他雪白的衣服上點點戳戳。 慕子翎不殺人的時候,看上去清秀而蒼白,就像哪家病弱的貴公子。好像十分好欺負好說話的樣子,極其具有迷惑性。 此時他垂眼看著自己衣服上立刻被沾染上了的幾個黑指印,平靜地笑了一下。 我沒有錢。 他說。 而后慕子翎抬眼看著站在他面前,逼他最近的那名大漢,輕輕道:這對你們來說是個壞消息。 大漢想,他沒有錢,自己搶不成,自然是個壞消息。 但他說話的那副樣子,又總有哪里好像透著詭異。 你 劫匪開口,卻還未來得及說話,喉嚨猛然感覺一緊 只見慕子翎左手虛握,緩緩從身側抬起,而那大漢就像被什么吊住了一樣,嗚咽掙扎著不斷往上提升,直至腳尖離開地面 我沒錢,所以需要從你們這里弄一些過來。 慕子翎唇角慢慢彎起,露出一個詭譎殘忍的笑容:銀兩在哪里,你的這個布囊中? 慕子翎目光移向壯漢右手死死抓住的一個布袋,再次一擰,劫匪登時痛得隱忍低呼,齜牙咧嘴,卻依然不肯松手。 花錢買命,不要耍什么花樣。 慕子翎說:這不是你剛剛告訴掌柜的道理么?怎么一轉眼自己倒忘了? 劫匪疼得破口大罵,支使同伴快像慕子翎動手。 同伴原本瑟縮了一下,但眼見匪頭將死,也顧不上那么多了 然而剎那間,他們幾乎沒有看清是什么東西出現,就感覺像被什么猛獸咬住了雙手,匪頭更是疾聲慘呼 只聽啪嗒一聲,一截斷肢掉掉落在地上。 已然離體的手指還緊緊抓著錢袋,那錢袋卻已經被淌出來的鮮血緩緩濡濕了。 體態笨拙,不適合做降頭。 慕子翎厭惡地看著倒在地上滾動慘叫的匪徒,不知在向空氣中的什么吩咐:吃了吧。 霎時幾名大漢便被無形的某種東西捉住了,歡天喜地地拖出了門去,在院子中傳來骨骼被咬碎時的嘎嘣聲。 以及由盛轉衰的哀嚎慘呼。 店家,打尖兒。 經歷了這樣一場殺戮,慕子翎的衣物卻還是雪白干凈的。 他繞過地上的那攤鮮血和斷肢,朝掌柜的走去。 掌柜和小兒皆被這番變故嚇蒙了,看著慕子翎提布囊走來,登時以為他是要將被搶奪的銀兩還給自己。不住戰戰兢兢地道: 多謝恩公,多謝少俠 然而慕子翎只將幾錠碎銀放在柜面,淡聲說: 要一間上房。 他的懷間探出一只朱紅的蛇頭,接著,那只顏色鮮艷的蛇便順著他的肩膀纏到了慕子翎的脖頸上。 他提著臟污染血的布袋走上樓梯,而被留在柜臺上的暗白碎銀上,還留著隱隱的血跡。 已至風煙泉,明日入盛泱。 從梁成王宮飛來的信鴿停在慕子翎窗前。 慕子翎靜默看完秦繹傳來的書信,提筆回了寥寥數字,重新塞入鴿鳥爪側的小匣內。 飛鴿撲簌撲簌很快飛出窗去,窗外,是寥寥枯枝,和大片褐色赤裸的山脊。 這里是梁成和盛泱的邊界,在往前走,就將是只有黃沙漫天的赤楓關。 慕子翎垂眼看著桌上秦繹傳來的字條,因為卷起來的時間久了,紙張都蜷曲了起來。 慕子翎便找來了一塊鎮紙壓住了它。 他手指輕輕撫過那紙條上的字跡,秦繹的每一筆畫都凌厲帶鋒,十分有君王氣勢。 不像慕子翎,慕子翎學識字太晚,更談不上練過書法。 能整齊漂亮地寫出一手小楷就不錯了。 那是他從他娘遺物中翻撿出來的,只是跟著字帖都臨摹會了,很久之后,慕子翎才知道小楷一般是女兒家練的。 太過秀麗。 慕子翎看了一會兒,將字條折疊起來,收入一個小錦袋中,與其他紙片放在了一起。 那里還有一些七七八八零碎的字跡,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放進去的,都有些發黃了。 慕子翎將阿朱安置在床頭,接著合衣便睡下了。 這是他在梁成宿的最后一晚,第二日就將潛入盛泱。 朦朦朧朧的意識間,慕子翎看到仍然亮著的昏黃燭火,安心地陷入睡眠。 他一貫不喜歡吹燈睡覺,太黑會做亂七八糟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