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書迷正在閱讀:重生后我黑化了(校園 1v1)、年代文里的美艷嬌氣包、奮斗在瓦羅蘭、帶球跑渣攻帶著孩子回來了、我有百萬倍攻速、傲世無雙:絕色煉丹師、陽光正好,珍惜當下、封神之開局策反姜子牙、穿成龍傲天早夭的meimei、今天你女裝了嗎
你們說的那些不過是些無關痛癢的理由。 他手指隨意地勾著瓷壺柄,漫不經心說:真正令你們一定要得到慕子翎的原因,是他會縱鬼兵。是么? 王為良臉上神色微微一變,眼中果然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異樣。 怎、怎么會 秦繹卻不等他接著說下去,直接打斷道:慕子翎手握千萬鬼陰兵,誰得到他,就得到了以一敵百萬的本事。這意味著什么,你以為只有你一人明白么,王為良? 說起來,秦繹也覺得奇怪。 世人談及慕子翎,都不過容色絕世、縱毒之術冠絕天下等等形容,好像人人都想得到他、拉攏他似的。 但你們真的知道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物么? 秦繹問:他有多么喜怒無常,陰晴不定沒有把柄握在手中,接近他不過是引狼入室! 王為良分辯道:我們自然 那也不可能。 秦繹笑著搖頭,站了起來:你們為了鞏固在朝堂上的實力,想從我這里換得公子隱。那么我就肯放心將這樣一個危險人物交到你們手中,好使我未來日夜擔心邊關,無法安眠于塌么? 他輕輕甩了一下衣袖,那上頭繡著滄海龍躍的圖紋,金線襯著黑底顯得異常尊貴逼真。 王大人,我們這場談話已不必繼續下去了。 秦繹道:請回吧。 隨從已推開了門,秦繹踏過門檻。臨行前,他轉身過來,瞧著王為良與他身后的雪鷂少年: 梁成一直愿與盛泱結友好之鄰。但倘若你們將心思打到孤這里來,王大人,你就莫怪孤王翻臉不認人了。 王為良略微靜默,秦繹乘輦而去。 待秦繹的身影消失時,他才猛地將桌邊杯盞用力擲扔出去。 瓷杯刺啦一聲在門柩上碎開,茶水淅淅瀝瀝流到了地上。 秦繹坐在輦駕中,微微蹙著眉。 眼底暗色沉浮不定。 若在這世上有一個與懷安殿下同年同月同日生之人,也許可以使懷安殿下起死回生。 須發皆白的道人信誓旦旦道:此法原本只有一半幾率成功,但倘若慕公子與懷安殿下是雙子同生,貧道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辦成! 那一日,云隱前來求見,喜言想到了一個能夠讓慕懷安起死回生的方法。 起初秦繹不信,認為老道士是坑蒙拐騙騙到了太歲頭上,下令要將這大膽之徒拖出去杖斃 然而云隱慌忙跪下,抱著秦繹的靴子高呼王上息怒,王上息怒!。 在下所言是真! 他道:請王上給貧道一炷香的時間,貧道自證給王上看! 那之后,秦繹親眼見證到了一只死貓如何在另一只兔子身上復生。 當那只白兔緩緩湊近腥臭的死魚,嗅了嗅欲吞下時,秦繹的內心有一瞬間的動搖。 你是說,懷安會在慕子翎的軀體內重新復生? 秦繹問:那慕子翎呢? 一個殼子只能容得下一個魂魄。 云隱注視著秦繹的眼睛,緩聲說:所以這種方法,請您務必保證在亡者魂魄歸來時,原宿主已經空出了他的殼子。 秦繹未吱聲,云隱觀察著他的神色,等了片刻,輕輕嘆了口氣。補充道:王上,此事您一定要思慮妥當一旦實行,就沒有回頭的路了。 一旦實行,就沒有回頭的路了。 從這句話中也大致可以窺出換舍后,慕子翎的境遇會是什么。 幾天以來,秦繹一直思慮著這件事,沒有決斷到底要不要這樣做。 他誠然思念慕懷安,但用一個人的命,去換另一個人的命,總叫人覺得膈應。 在這個世上,真的有某種法則規定誰比誰更有權利活下去么? 這與秦繹一直以來的為人原則相背。如果做了,秦繹覺得自己也有些下作。 但慕子翎就像一把鋒利的刀,秦繹可以用它殺人,卻也時時刻刻得提防著它反噬。 他至今未完全摸清慕子翎的軟肋,更不明白他必須留在自己這里的理由是什么。 他那樣詭譎瘋癲的一個人,一旦不能為己所用,早晚都要除去。 既然如此,用他順帶換回慕懷安也未嘗不可。 只是從前慕子翎說過最有殺傷力的一句話便是殺了我,你上哪里去找第二張這樣和慕懷安一模一樣的臉?,而今,竟要一語成讖了。 王上,承燁殿到了,要進去嗎? 正思慮間,小太監出聲問道。 宴時秦繹與慕子翎匆匆一面,沒說幾句話慕子翎就自顧自走了。此時路過,宮人額外留了個心。 小太監道:屋里的燈似乎還亮著,慕公子應當還沒有歇下。 秦繹微微躊躇,片刻后還是下了馬車。 你們留在此地。 他道:我進去看一眼就出來。 是。 宮人垂眼,心中卻想:哪一次進這承燁殿,您不是鬧到雞飛狗跳天光破曉才出來。怎么可能只看一眼? 與其他宮殿不同,慕子翎的住處十分晦暗陰冷。除了主殿內有光亮,外院和偏殿皆是漆黑一片。 院內沒放什么盆栽植物,一顆老樹枯了,光禿禿的枝丫嶙峋地伸著,捧著一輪冰冷的月。 倒真如他的為人一樣,充斥著一種冷淡詭譎之感。 吱呀 門輕吟一聲被推開,秦繹邁進去,卻見一進門屋內就隔著面屏風。 他頓了一下,接著聽到陣嘩啦的水聲,才反應過來自己來得不湊巧,慕子翎在沐浴。 誰? 然而此時退出去也晚了,屏風后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 秦繹抬眼,見屏風頂端探出個鮮紅赤色的蛇頭。阿朱嘶嘶地吐著信子,若來的是別人,大概現在已經被咬掉眼珠了。 我。 秦繹淡淡答,繞過屏風,走了過去。 慕子翎的白衣掛在小衣撐上,秦繹一抬眼,就見他浸在水中,面色蒼白如死。打濕了的烏發貼著鬢角,冷冷地睨著自己。 你來得不是時候。 慕子翎漠然說。今日我不想見到你。 這話說的有趣,倒好像他才是那對秦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梁成君主了。 秦繹見他沐浴的水是淡淡的紅色,還有一股藥味,也未理會慕子翎的挑釁,反而更走近了一些。 門口沒有守侍的宮人。 他輕笑說:否則告訴我,我就不進來了。 是。 慕子翎淡漠道:冬日里天寒,阿朱要食物儲糧,我就殺了他們給阿朱當零嘴。 慕子翎的話有時候真是真假難辨,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是真,什么時候是假。 秦繹置若罔聞,捧起他沐桶中的一捧水,輕輕聞了聞,問道:藥??? 慕子翎不吱聲,秦繹饒有興趣地笑起來: 你又沒有出宮。最近呆在宮里,哪里來得傷? 慕子翎不答,只冷笑道: 還死不了就是了。王上不必空歡喜。 他說著就要從沐水中站起來,秦繹卻按著他的肩,猛地將慕子翎又壓了回去。 水花撲通一聲濺起數尺。 你! 慕子翎嗆進一口水,蒼白的頰面上也滿是水珠,濕潤的眼睫撲簌直顫。 這么著急做什么。 秦繹說,他笑著道:孤還從未好好看看你。之前每次都是黑燈瞎火,這次正巧是難得的機會。 他的手搭上慕子翎的肩,難得輕柔地摩挲了一下。掌心下,那處肩胛骨單薄消瘦,摸上去幾乎有些硌手了。 秦繹卻微微撥開慕子翎黏在背后的濕發,說:有傷是么,孤替你上藥。 作者有話要說: 小秦:看腦婆洗澡。 第11章 春花謝時 10 慕子翎身上有許多疤,大都是陳年舊傷?,F在瞧上去只有淡淡的一點痕跡。 但盡管這樣,被秦繹如此注視著,慕子翎依然有種極不自在的感覺。 他不想讓秦繹看見這些疤痕畢竟有時候他自己瞧見都覺得丑陋。 屋里的光線很暗,在秦繹的注視下,慕子翎一再不由自主向水里沉去,直到最后終于忍無可忍,轉過了身:夠了! 那是什么? 然而秦繹卻注視著一道疤痕貫穿了他整個身體的疤痕,問:那里的傷是怎么回事。 在慕子翎細膩白皙的軀體上,有一道從胸前對穿到了背后的疤,到現在都沒有愈合,滲著暗黑的血。 秦繹不記得他身上有這樣的裂口,禁不住伸手,想要觸碰,慕子翎卻朝后躲了一下。 他瞥過一眼,低聲說:從前留下的。 在豢養小鬼時,慕子翎最初是取了自己的心頭血捕獲他們。 這道留下的疤自那之后就永遠不會愈合,每當他縱使陰魂過度,創口就會裂開,并向外延伸。 當這裂紋布滿慕子翎的整個心臟時,大概就是他死的那一天。 這種傷,直接敷藥膏要好一些。 沉默良久,秦繹啞聲說。 他取來了藥,坐到沐桶旁邊,親自擦了藥膏到手指上,替慕子翎上藥。 貴為一國之君,秦繹萬金之軀,鮮少這么動手伺候別人過。 他挽起了綴著金線的袖子,露出一小截覆著薄薄肌rou、線條漂亮緊實的小臂。 當然云燕與梁成之爭時,親率大軍打在頭陣的便是秦繹。 他的箭法很好。 然而慕子翎卻有些隱忍的瑟縮,他想把秦繹推開,厭惡他靠自己這么近,但真正當秦繹的手指觸碰到自己的肌膚時,又不由自主地安靜了下來。 他看著水面自己的倒影,微微抿緊了唇角。 慕子翎的肩膀很單薄,有種十七八歲的青澀感,因為消瘦,蝴蝶骨也支棱地凸了出來。 烏發浮在水面上,襯著他蒼白毫無血色的身體。 秦繹的指腹是熱的。 慕子翎想,他能感知到每一下秦繹手指觸碰到他背后的溫熱感。 一下又一下,就像蝴蝶的親吻。 他不想去故意感知,但那每一下觸碰都像點著灼熱的火苗,在他冰冷的軀體上燃亮焰火的花。 這很奇怪,因為慕子翎從未在別人那里感覺到體溫,哪怕鮮血濺到他臉上也只覺惡心腥臭 在這世上,好像只有秦繹一個人是暖和的。 而慕子翎看不到,在秦繹的視線中,他正微微發抖。 長久未愈合的創口猙獰地外翻了過來,猩紅的暗血源源不斷地從口子里滲出,周圍的皮rou都透出隱隱的死氣。 他幾乎不能想象一個人要怎么帶著這樣一個隨時會裂開的傷口生活下去。 可慕子翎不僅活下去了,還帶著這樣的傷要了一個又一個人的命。 藥浴比不了直接上藥。 良久,秦繹淡聲說:你們在云燕可能用藥浴得多,但是中陸不比苗疆,煉藥之術要更卓越一些如果你想快些恢復,下次還是直接上藥比較好。 慕子翎沒吭聲,像沒聽到似的。 秦繹也未再開口,只專心地替他涂傷處。 兩人安靜地共處著,及至包扎好時,慕子翎才突然說: 我的右手有殘廢,只能用藥浴。單手是系不了繃帶的。 這句話沒頭沒尾,甚至可以算得上突兀。 秦繹下意識朝他的右手看去,卻見慕子翎肩胛瘦得嶙峋,微微朝內,一層蒼白的肌膚包裹著筋骨,看不出有什么異樣。 他的右手有問題么? 秦繹想,為什么有殘疾,他竟從未注意過。 他只記得慕子翎殺人總用左手,阿朱也纏在他的左腕上。 但他以為那是因為慕子翎是左撇子的緣故。 而在床上,秦繹又總是只把他當成一個耐玩還不必擔心受不受得住的物什,慕子翎抵抗不過他,也從未思及過為什么,更未給予過什么目光。 此時真正有點好奇了,卻還沒來得及發問,慕子翎就已經冷笑一聲,扯上了衣領。 收起你憐憫的眼神。 他說:否則我會想挖掉你的眼睛。 后半夜,白月掛在天際的正中,枯枝在地上投出幾筆疏落的影子。 慕子翎只著一身雪白的里衣,坐在桌旁,慢慢地梳還未弄干的烏發。 發梢滴著水,濡濕了他的一小片衣領。兩根極深的鎖骨在半透明的里衣下若隱若現。 說吧。 慕子翎道:是要睡我,還是要我替你殺人? 盛泱也許要亂了。 秦繹注視著他潔白的里衣,微微轉過視線,漫不經心說:他們的新帝和世家貴族們很不對付。王為良想要謀反作為他們的友邦,不趁亂占來幾座城池,豈不白當了這個鄰居? 慕子翎沒說話,神色有些漠然。半晌,瞥了他一眼,問: 權勢有意思么。 沒什么意思。 秦繹笑道:只是人世走一遭,幾十年不找些什么事打發,也怪難過的。 正如秦繹不理解慕子翎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屠戮,慕子翎也不明白將別人的領土不斷侵占到自己國內,究竟有什么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