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意 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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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恩裝沒聽到。 等他從房間里離開,許知恩才轉過身看那杯水,熱氣氤氳著散在房間里,兩顆藥安靜地躺在水杯旁邊。 他這是……什么意思啊,打個巴掌再給顆棗吃? 許知恩想不明白。 - 許知恩沒喝那藥,但身體的自愈能力還算強,第二天早早醒了,用體溫計測了一下,37度,體溫已經降了下來。 她起床先去看小草莓,那家伙也已經恢復正常,上躥下跳的。 樓下傅景深正在吃早餐,周姨見她下來熱絡地打招呼,“許小姐?!?/br> 許知恩朝她頷首。 早餐是傅景深習慣的牛奶和三明治,許知恩平常卻更喜歡喝粥,不過因著病好了,心情也跟著好,所以對這早餐也沒說什么,安靜地吃,倒是傅景深先問:“病好了?” “應該?!?/br> “你最近……”傅景深頓了頓,“很喜歡說這種敷衍的詞?!?/br> “有嗎?”許知恩輕描淡寫地回答:“沒注意?!?/br> 傅景深盯著她看了會兒,還想再說什么,許知恩卻在他說話之前開口,“我想安靜吃飯?!?/br> 言外之意——別說話了,影響心情。 傅景深眉頭皺起,良久后輕嗤一聲,“脾氣見長啊?!?/br> 許知恩用了比平??靸杀兜臅r間吃完早飯,然后去貓房里把小草莓帶出來,而傅景深仍在慢條斯理地吃飯。 不過見她出來還問了句,“去做什么?” 許知恩晃了晃手里的繩,“遛貓?!?/br> 她出門換鞋,然后起身后看到傅景深的外套,因著天冷,傅景深前日拿了件毛呢外套,此刻正掛在門口。 這外套還是許知恩買的,她去商場一眼就看中的款式,當時就覺得傅景深穿著一定好看,后來買回來發現她眼光確實好。 此刻看見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但她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肩膀處的長發,她伸手拿下來,是一根很長的酒紅色頭發。 不是她的,也不是周姨的。 她已經保持自然的黑發許久,而且她頭發的長度剛過肩膀,這根頭發起碼得到許知恩腰間。 正好傅景深吃完飯,仰頭和她審視的目光對上,許知恩終還是艱難地問:“這是誰的?” “昨晚出去應酬?!备稻吧畈淮竽蜔┑鼗卮穑骸安恢朗钦l的?!?/br> 許知恩手里那根發絲應聲而斷。 她有很多話想說,譬如:你記得我說過的吧,以后想和別人上床前,記得先和我撇清關系,或是:出去應酬衣服上就能沾到女人的頭發,你把她抱懷里了嗎? 但她什么都沒說。 以前這些話都說過了,沒什么必要再說。 于是她只冷淡地回答:“哦?!?/br> 然后牽著小草莓,轉身出門。 傅景深站在客廳里望著關上的門愣怔,片刻后問:“她又怎么了?” 周姨也不太敢說,只敷衍地回答:“應該是昨天丟了貓,心情不好?!?/br> “那朝我發什么瘋?!备稻吧钶p嗤,“不可理喻?!?/br> 周姨想了想又補充道:“也可能是快到許小姐父親忌日了,她難過吧?!?/br> “這脾氣可比那貓還大了?!备稻吧钬W該u了搖頭,“慣得?!?/br> - 許知恩不知道他們說了什么,不過她遛完小草莓以后回去,把小草莓安頓好以后就回臥室收拾東西。 她心情不好,不想見到傅景深,再加上過幾天是她爸的祭日,她要回青宜,本來之前想著趁傅景深這幾日在北城,兩人還可以再培養培養感情,但現在什么心思都沒了,她干脆提前回去,還能和她媽多待幾天。 于是在遛貓時買了回青宜的票,下午2點出發,晚上8點多到。 她又交代了周姨一些事,拉著行李箱離開。 周姨覺著許知恩的狀態不對勁兒,于是在別墅里思來想去,最后還是給傅景深發了條消息:【傅先生,許小姐回青宜了?!?/br> 良久后,傅景深回復:【隨她?!?/br> 周姨看著這回復,忍不住氣得罵了句:“許小姐遲早得跟你分開!” 而坐在會議室里的傅景深摩挲著手機屏幕,從聊天界面切回到微博熱搜,只見上邊是一張青澀又漂亮的臉,那精致的鎖骨和許知恩八分像,但那臉要比許知恩嫩許多,她正朝著鏡頭笑,媒體給的評價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下邊的評論全都是:【哇哇哇,jiejie好美我好愛?!?/br> 【這是什么人間絕色!】 【這個鎖骨我愛了?!?/br> 【這張臉真的值得在娛樂圈里當花瓶啊?!?/br> 【鐘晚楓是什么絕世大美女!太漂亮了!】 …… 傅景深隨手點了個贊。 第5章 005 我們,結束了。 青宜尚未入秋,哪怕是晚上,氣溫也比剛下過雨的北城要高許多。 許知恩的衛衣夾雜在行人的t恤中顯得格外突兀,但車站人來人往,完全沒人注意她,不過她倒是聽到有人討論鐘晚楓。 聽說鐘晚楓今日在國外的紅毯上大放異彩,被網友夸了又夸,那兩個討論的人一邊走還一邊感慨,“鐘晚楓就是天生一副美人骨啊,同是女生的我也只有羨慕的份,差距過大根本生不起比較的欲望?!?/br> “我也覺得,她應該是娛樂圈里唯一不挨罵的花瓶了吧?!?/br> “什么啊,她前期出道的時候也特能挨罵,不過背后有人吧,很快就把罵她的那些黑熱搜撤下去了,然后瘋狂營造氛圍感美人、絕美顏值人設?!?/br> “這靠山有點厲害啊?!?/br> “……” 聲音漸行漸遠,許知恩拎著行李箱站在原地,沒跟上去,不太想聽。 倒也真沒想到,都已經回了青宜,還能聽到鐘晚楓和她背后大佬的事情。 那位背后大佬就是傅景深,一手將鐘晚楓推到熒幕前,又步步為營幫她把娛樂圈前方的路鋪平,這才有了如此口碑的花瓶美人鐘晚楓。 曾有路人說她的長相和鐘晚楓五分像,不過鐘晚楓更像鄰家女孩兒,而她的氣質則有些憂郁,帶著幾分溫柔。 是歲月帶給她的沉淀感。 她當時只笑笑沒反駁,因為她第一次見到鐘晚楓的時候也覺著,這meimei就是縮小版的她吧,只是后來隨著年歲漸長,鐘晚楓出落得愈發亭亭玉立,兩人倒顯得沒那么像了。 許知恩有段時間沒見到鐘晚楓了,她進入娛樂圈后忙得很,也許久沒去別墅“叨擾”她,只是這個人總在她生活中見縫插針的出現,譬如現在。 她知道傅景深當初留她在身邊是因為她與鐘晚楓有幾分像,而她當初也不甘心地接受了這事實,但歲月往前走的時候,她也逐漸認清了生活和愛情。 她的這份愛啊,蠢得很。 當初她怎么就滿懷信心地覺得,只要時間久,傅景深就會愛上她呢。 她在青宜的車站站了許久,直到下一趟列車的人潮涌動出來,她才打車回家。 - 青宜老城區這邊仍保留著古樸的風格,而正在新建的新城逐漸與現代化都市接軌,拔地而起的高樓鱗次櫛比地立于城市邊緣地帶,成為了新的中心,房價快要比擬國內某些二線城市的價格,高得讓人快要忘記它只是個蘇南的小縣城。 而許知恩家在老城區,這邊的開發成本太高,所以一直都沒什么改變,低矮的房屋群中偶爾矗立著一座小洋樓,一些小巷仍是青石板的路,她媽打電話說青宜最近一直沒下雨,倒和往年的青宜大不相同,連青石板縫隙間的青苔喪失養分,都顯得沒活力。 她家巷子口有一棵枝繁葉茂的梧桐樹,此刻正是好看的時候,尤其在昏黃路燈的映襯下,映照得青石板都溫柔幾分。 一回到青宜,許知恩聞著空氣里熟悉的味道就覺得平靜許多。 她推開木質的大門,吱呀作響的聲音讓坐在院中繡十字繡的母親猛地抬起頭來,房檐下掛著一盞昏黃的燈,夏末的蚊蟲還繞著燈光飛舞,仿佛在叫囂著夏日永不會終結。 “囡囡,回來啦?!痹S母放下手里的十字繡起身,摘掉老花鏡揉了揉眼睛又看向她,笑著問:“吃飯沒?” 許知恩站在門口愣怔,印象里的母親好像是這樣,又好像不是。 母親確實喜歡坐在寬大的院子里繡一些東西,但從前她的鬢邊尚未有白發,而如今的她不光鬢邊,連頭頂都有白發滋生。 她的笑仍未變,平靜又祥和。 許知恩恍惚著,母親又用熟悉的蘇南方言問:“要吃面還是湯圓???” “昨日你林伯伯送了些自己包的湯圓過來,我想著你快回來了就留著沒煮,就是你也知道,他家包的湯圓總歸有些甜,不過我加些醪糟煮一下就好了?!蹦赣H的聲音隨著風送到她耳邊,“還愣著做什么呀?快關了門進家來,你房間的床已經鋪好了,我趁著前天天氣好,又拿出來曬過一次,你晚上躺上去肯定不會潮?!?/br> 許知恩頓時眼睛紅了,她擠出個笑轉身關門,“知道啦。媽,我要吃面,素面就行?!?/br> 許母在廚房里開始切菜,夜幕序曲伴著溫柔的晚風拉開帷幕,那不大的房間里飄散出氤氳的霧氣,飄散出勾人的飯香味。 許知恩坐在母親坐過的位置上看那幅十字繡,上邊的圖案是紅色,最明顯的就是四個大字:百年好合。 許知恩問:“媽,又是誰要結婚呀?” 許母從廚房里探出頭來,見她在看十字繡笑了笑,“沒有,這給你繡的,我現在眼睛也不好使了,趁著閑的時候給你繡嫁妝?,F在不比以前啦,我出嫁的時候,你姥姥還給我弄的是錦緞,繡的花樣可多,還是經典的蘇繡,我手笨,沒學來你姥姥的技藝,就只能拿十字繡糊弄你了?!?/br> 鍋里的水忽然沸騰,許母話剛說完就繼續回到廚房,只剩許知恩伸手摩挲著那尚未完成的十字繡。 結婚? 她要是跟傅景深,這輩子都結不了婚。 也是時候做個了結了,許知恩想。 她可以為愛情任性三五年,但不能為一個不愛她的人賠上一輩子。 這種不光彩的關系終究是要走到盡頭的。 她吃了面,又和母親聊了會兒,十點多母親就說要回房間睡覺,她也回了自己的房間,還是熟悉的擺設,床單上甚至還散發著桂花的香味,很淡的味道。 她躺在床上看手機,沒有任何信息,打開微博想看看新聞,結果剛打開就看見了和傅景深相關的詞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