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但李鳶時不讓她叨擾。 一來,李鳶時不想太多人知道她身份;二來,她這病蹊蹺,能否痊愈尚且沒有把握,指不定哪天便與世長辭了。 “篤篤篤——” 香巧端著花盆,輕叩門扉。 片刻后,門內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 開門的男子不是那少年,李鳶時有些失落。 “請問姑娘有何貴干?” 飛松橫在門扉邊,看著面生的兩人,穿著打扮應是一主一仆,那端著蘭花的姑娘幾日前在溪邊浣衣,他恰巧路過看見。 李鳶時看了眼那蘭花,道:“還花??煞駥⒛慵夜咏谐鰜?,我好當面道謝?!?/br> 飛松作揖,一臉和善,道:“承姑娘好意,我家公子助人一向不圖回報,姑娘的好意我替我家公子心領了,這花請姑娘帶回去?!?/br> “飛松,誰???可是陳姑娘又來了?” 正說著,沈曄突然出現在門口。 陳姑娘? 又來了? 李鳶時并沒有因為看到少年而高興,反而有些不悅。 飛松往后退了一步,挪出個空地出來,“少爺,這位姑娘說是來還花道謝?!?/br> 沈曄頓了一下,沒想到小姑娘今日找上門來了。 目光在花盆上一掃,他頷首,道:“蕙蘭?!?/br> 李鳶時點頭。 “飛松,尋個陽光好的地方擺下?!?/br> 聞言,飛松著實意外,但還是接過回了屋子。 沈曄拱手道謝,“沈某謝姑娘好意?!?/br> 原來他姓沈。 李鳶時眼底沁出笑意,蔥白長指指著一個方向,“我住在沈公子隔壁,鄰里之間,日后還望沈公子幫襯些?!?/br> 沈曄頗為意外,“姑娘一人?” 李鳶時點頭,指尖攏了攏寬大的袖子,道:“家父在京城做生意,我喜靜,父親便尋了個幽靜之地?!?/br>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不愿坦明真實身份,可能此時她想尋一個不為名利的朋友吧。 李鳶時父親李聞斌貴為廣平王,乃當今圣上崇明帝堂弟。 兄弟恭親,崇明帝最信任的朝臣,便是李聞斌。 京城中,與李鳶時結交的各世家公子,無不抱有另一層心思。 這位沈公子氣宇軒昂,長得俊朗,言談舉止頗有幾分儒雅書生模樣,鳶時見慣了為了名利想攀高枝的男子,她擔心若是這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會不會也一樣呢。 生意人? 沈曄沒有揭穿小姑娘,只是禮節性笑了笑,“在下沈曄,日華曄。敢問姑娘芳名?!?/br> “鳶時?!?/br> “三月?” “嗯?!崩铠S時淡淡應了一聲。 許是被他道出名字由來,李鳶時心中閃過一絲喜悅,她藏在袖子中的手不由捏緊虎口。 她問道:“我聽口音沈公子是京城人士,難不成也是一人獨居?” 沈曄眉心舒展開來,衣袖一揮,單手置于腹前,道:“同令尊一樣,家父也是個生意人。京城的紙醉金迷、繁華盛景著實不適合我,便辟了個清閑之地住下?!?/br> 李鳶時點頭,“慶朝國都,自然是不甚昌盛,京城這地方人杰地靈,好物頗多?!?/br> 說著,李鳶時心中萌生個想法,朱唇一啟,道:“提起這京城中的人物,不知沈公子可否聽過廣平王小女的名號?” 她打算博一博。 沈曄嘴唇抿成一條線,低聲一笑,回道:“沈某不喜熱鬧,未曾聽過?!?/br> 他若是真應了,用不了多久李睦便知道他棲身何處,不日就會尋來。 李鳶時一時語塞,竟不知道該怎么回他,低頭一笑,略微苦澀。 沒有多聊,更沒有坦言自己的身份,李鳶時不久就回去了。 一路上,她心情不悅,拉長著個臉。 沈曄不知道她?! 他那模樣,不像是在撒謊,若是在撒謊,她在說自己名字時他面上不可能如此平靜。 心里細細想著,鳶時更生氣了。 沈曄身為京城人士,居然沒聽過她名號??! 真的不知道她?! “四小姐,我方才在籬笆外瞧見了不少迎春花,莫不是上次那花是姑娘去沈公子家外折的?” 香巧冷不丁一聲,李鳶時斂了心緒,緘默不言,只是腳下的步子不由加快了幾分。 香巧是個會察言觀色的人,此時從李鳶時面上讀出幾分不悅的意思。 她及時止住話題,一路扶著李鳶時回到宅子。 === 門扉被重新關上。 “少爺,你看把蘭花放這里可好?” 院子中沈曄有塊地方專門用來養花,飛松尋了個光照充足的地方,將那蘭花放到一眾花中。 沈曄駐足,看了良久。 思慮片刻,他道:“搬到屋檐去,我窗邊?!?/br> 沈曄想著單一盆蘭花在一眾花中有些突兀。 “好勒?!憋w松干脆應道。 待他忙完一切進屋,行至小桌旁,“少爺,方才那姑娘我瞧著眼熟,好像是廣平王家的小姐,我們可是要搬家?” 他家公子與廣平王二兒子李睦是舊識,沈曄兩年前隱匿麓溪鎮時誰也沒告訴,就是不想讓人找到他。 壺中煮茶,茶香裊裊。 沈曄拿鑷子捻了塊木炭置于小爐中。 他面色淡然,道:“不用?!?/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