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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被輕輕蹭過,梁夙年不由自主將呼吸都放慢了。 他極盡耐心地哄著面前的男生,摸摸他的臉頰,揉揉他的后頸,想要像之前每一次一樣擁抱他。 誰知指尖才將觸碰到肩膀,就被對方驀地抬手一把推開。 謝嘉然如夢初醒一般,抱著玩偶騰地站起身,踉蹌著接連后退了好幾步跟他拉開距離,睜大眼睛慌張地望著他。 梁夙年不明所以楞在原地。 然而等他反應過來起身想要再次靠近,卻又一次被謝嘉然后退躲開。 梁夙年忽然有種被一盆混著冰茬的涼水兜頭澆下的感覺。 他看著臉色蒼白卻不肯讓他靠近的謝嘉然,難得生起一股惶惶無依的情緒。 幾次張嘴,才終于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然然,怎么了?” 謝嘉然緊緊抱著懷里的玩偶,如同抱著當下唯一的救命稻草:“不行,哥,我不能抱你?!?/br> 梁夙年不解:“為什么不能?” 謝嘉然隔著幾步的距離,低聲向他解釋:“米歇醫生說了,在病癥發作之時,過度地去依賴一個人來緩解癥狀對我沒有任何好處?!?/br> “如果我想要病癥好轉,想要痊愈,就必須要和你保持距離?!?/br> “不再跟你產生接觸,不再接受你的擁抱,直到有朝一日可以完全不需要你,我的病或許就能痊愈了?!?/br> 不知為何,隨著謝嘉然字句落下,梁夙年忽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自以為一直以來自己對“是否想要他痊愈”這個問題都是持以肯定答復,但是在此時此刻,他卻發現他的自以為似乎出了紕漏。 看著謝嘉然因為隱忍而浸在緋紅中的眼角,他好像在一瞬間整個人都被抽空了。 就如同……如同在他尚且年幼,父母手拉手出門過結婚紀念日只留下他一個人在家的時候。 睡覺沒人叫,自然醒來一看外面天都黑了。 屋子里一盞燈也沒開,他孤零零一個人在家,在房間,整個人都被黑暗和寂靜籠罩。 那時的心情幾乎就和現在一模一樣。 不對。 現在的他比那個時候還要空落迷茫,還要不知所措。 有什么重要的東西正在從他指縫間飛速流逝,想握握不住。 謝嘉然揪著白熊的耳朵,垂下的目光在梁夙年攥緊到青筋畢現的手背上停留兩秒,復又溫吞轉回他臉上。 “哥?!?/br> 他望著他的眼睛,輕聲:“你也一直很希望我可以痊愈的,不是嗎?” - 起跳,投籃,被劫球,吊邊扣入球框,籃球帶著慣性的沖擊力重重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這已經是肖池被暴力劫下的第三個球了。 “梁哥你打這么兇干嘛?我的小心臟都快要扛不住了?!?/br> 肖池欲哭無淚:“我們只是課后鍛煉娛樂局,不是在打NBA??!” 梁夙年沒說話,撈過彈起的球又是一次近距離起跳扣籃,籃球砸地的悶聲再次響起,周圍幾個人面面相覷,愣是沒人敢上前去接。 他們早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了。 肖池牙疼地咬著腮幫,默默后退到一邊:“梁哥這是怎么了啊,吃錯藥了?” 黎塘和沈學豪搖頭的動作默契同步:“不知道,剛剛上課還好好的,離開一趟,回來就變這樣了?!?/br> “我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br> 陳文耀摸著下巴思索:“實不相瞞,我二舅有個朋友,他老婆剛跑的那會兒他似乎也就這樣?嗯……好像還沒這嚴重?!?/br> “你的意思是梁哥這樣是因為老婆跑了?” “概率很小,但也不是沒有可能,何況梁哥不是說了是去處理家事么?” “……你特么能不能靠譜點?” “哎哎,中場休息去了!” 肖池推著身邊的人:“你們趕緊上個人去打探打探!” 劉毛毛揣著手斜眼睨他:“你怎么不去?” 肖池縮著脖子:“算了吧,我膽兒小,萬一不小心打探到雷點,我怕梁哥直接往我腦門上一個暴扣?!?/br> “慫?!?/br> 劉毛毛嗤笑一聲,壓了壓他的腦袋頂:“行了,等著吧,我去問問?!?/br> 梁夙年背對著球場在喝水,喉結隨著大口吞咽的動作上下滾動,額頭滲著薄薄一層汗,在擰起的眉心處緩慢匯聚。 他難得有冷臉的時候,骨相生成的疏離冷淡終于浮現在眉宇間,夾雜著化不開的煩躁。 沒了平日好脾氣的模樣,此刻的梁夙年整個人距離感拉滿,看起來一點也不好接近。 “梁哥,怎么了?” 劉毛毛溜達過去跟他并肩站在一起,伸手拿過自己那瓶水:“心情不好???” 梁夙年沒說話。 慣常牽著弧度的嘴角在此時拉得筆直,低著腦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劉毛毛也不在意,自顧自告狀:“你知道剛剛陳文耀怎么說的嗎?” “他說像梁哥你現在這樣的,要放在他們村里,那妥妥就是丟了老婆了。聽聽奪筍,梁哥你就不打算給收拾收拾?” 說完仰頭喝了口水,全然沒注意到在他話說一半時,梁夙年擰瓶蓋的動作有了不自然的停頓。 “所以到底出什么事了?” 劉毛毛咂咂嘴放下水瓶,手肘不輕不重拐了他一下:“能跟兄弟說說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