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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這幅好看,畫的向日葵?” 語調輕揚的一聲贊嘆落在耳邊,有人熟稔彎腰將手臂撐在他椅背上,躬身看畫的動作似乎將他親昵地半籠在陰影之下。 “嗯,是向日葵花田?!?/br> 謝嘉然畫筆離開紙張。 隱約捕捉到一點干凈潮濕的味道,他下意識偏頭仰起臉,在靠近梁夙年下頜脖頸的位置仔細嗅了嗅。 “你來之前洗澡了嗎?”他問他。 好像是換了新的沐浴露,比上次那個味道更好聞,只是依舊淺淡,隔著這樣的距離才能勉強聞到。 距離太近,謝嘉然扭頭時鼻尖若有如無從他下頜線擦過,溫涼的觸覺,夾帶著一點微弱而奇特的蘇癢。 梁夙年不禁垂下眼簾,對上一雙黝黑瞳孔,在燈光映照下,清冷與柔軟并存。 像是被一道微弱電流輕輕擊中,夸贊的話在他唇邊卡了殼。 作者有話要說: 腆著一張可愛臉來要評論~ 第15章 試試 這一陣思緒被打亂得離奇。 梁夙年頗有些費解地眨眨眼,隔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是啊,剛打完球身上都是汗,忍不了,不洗不行?!?/br> 謝嘉然說:“可是現在才不到八點半,你來早了?!?/br> 他說話就有熱氣噴灑在他頸側,癢意更甚。 梁夙年不大適應地往那處輕輕撓了兩下,干脆直起身繞到他身邊的空位坐好。 “不早?!彼[著眼睛打了個懶散的哈欠:“反正在宿舍也沒事可干,你們藝術樓這邊靠蔭,就當過來乘涼了?!?/br> 藝術樓比任何一棟教學樓和宿舍都涼快,這倒是實話。 謝嘉然很輕地嗯了一聲,算是認可。 梁夙年其實是不太熱衷于玩手機游戲的,如果沒有宿舍里那倆便宜兒子嚷著求著要帶,他幾乎不會打開。 謝嘉然畫完一部分后分了下心,就看見身旁的人無所事事轉著手機消磨時間,偶爾才打開回復一條消息。 好像很無聊的樣子。 謝嘉然默默想了想,開口叫他:“梁夙年,你要不要試試?” “嗯?”梁夙年抬頭:“試什么?” “畫草莓?!敝x嘉然認真說:“上次答應過要教你的,你現在還想學嗎?” 說要教,他就真的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用放慢不止三倍的速度畫了一顆和上次一模一樣的草莓。 從下筆到上色到勾勒陰影,每一個步驟都講得極致詳細。 “畫這個很簡單,用色不多也不需要什么技巧,是新手也沒問題?!?/br> 他把畫著草莓的那張畫紙取下來遞給梁夙年:“你參考著這個,再照著我剛剛講的步驟來畫,應該很快就能學會?!?/br> 梁夙年接了畫左右端詳一陣,又看看謝嘉然,忽地笑起來。 在謝嘉然疑惑的目光下,他指著自己的鼻子一本正經說:“你有沒有覺得,我現在特別像一個被家長帶著去上班的小孩兒?” 謝嘉然啊了一聲,沒懂。 梁夙年老神在在:“小時候我媽帶我去她公司上班也這樣,怕我無聊了會到處搗蛋惹麻煩,不知從哪兒給我找來一本繪畫圖書讓我在一邊翻著玩兒,我占著手了,也就不會去打擾她工作了?!?/br> 謝嘉然忙說:“可是你沒有打擾我,是我自己想教你的?!?/br> “知道?!?/br> 梁夙年靠著椅背笑,鉛筆在指間熟練轉出虛影:“我都這么大了,總不能還調皮搗蛋吧?只是忽然想起來覺得好玩兒,說給你聽聽?!?/br> “繼續畫吧謝老師,我自己研究一下,一會兒給你驗收成果?!?/br> 他教給梁夙年的真的是簡筆畫難度的草莓畫法,本以為這個“一會兒”不過三五分鐘,最常十分鐘頂天了,結果半個小時過去,說要給他驗收成果的人也沒個動靜。 于是罕見地在一幅作品的繪畫過程中第二次分心,轉頭好奇朝身旁人畫板上看了一眼—— “怎么樣謝老師?!?/br> 梁夙年往后一讓,大方向他展示自己已經完成的三顆“成品”,對自己的小學生繪畫水平蜜汁自信:“是不是進步顯著?” 謝嘉然將三顆紅紅綠綠糊成一團的東西來來回回看了又看,掏空了想象力也沒辦法將它們和草莓聯系起來。 “你…你的……” 幾番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沒能說出個所以然。 他知道初學者都需要夸獎來激勵,但詞窮也是真的詞窮。 糾結斟酌一陣,還是選擇避開評價過程,問梁夙年:“你可以再畫一顆嗎?” 他覺得作為臨時老師,自己有必要看看這幾顆草莓糊糊的制作過程。 “當然可以?!?/br> 梁夙年爽快點頭,三下五除二又給他畫了一顆,下筆利落順暢,熟練且自信。 “……” 謝嘉然久久啞然,第一次感受到來自手殘的暴擊。 原來,真的有人可以三兩筆將藝術細胞的貧瘠,表達得這么淋漓盡致。 梁夙年見他一臉復雜,以為是自己畫太快了沒讓他看清過程,于是貼心地準備放慢速度再來一顆。 剛在畫布上落下一點紅,就被攥住手腕阻止了動作。 謝嘉然忍無可忍,語氣認真地糾正他:“不對,你這樣起勢是勾不出輪廓的?!?/br> “是嗎?”梁夙年仔細端詳了一遍自己的成品:“可我不是已經畫好這么多了么?” --